“这不是有曹松跟着吗，行了，你赶紧回去吧，再耽搁下去，天都亮了！”
听见这话，明海这才没有拒绝，只是待看向脚下，忽然就捂住嘴。
“呕~”
隔得老远，叶小萌都听见了他那作呕声。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打更的从另一边路口走过去，叶小萌看向一旁提着灯笼的曹松。
“就这儿吧，你把我从这儿放下去，等我学一声猫叫，你再带我出来！”
崔勇点了点头。
“公主，别忘了工具。”
叶小萌接过东西，这才被他带入院中。
待曹松离去，叶小萌这才借着月光辨别了一下方向。
霍少殷家一共有三间屋子，据说秀娘陪着霍老太太住正屋，霍少殷在北边屋，南边屋子一半当书房，一半空着。
叶小萌确定了霍少殷的所在地，这才朝着目的地走去。
房间窗户上了锁，确定是霍少殷的住房无疑了。
叶小萌轻轻敲了敲窗。
里头没有动静。
她便又轻轻敲了敲，压低声音喊：“霍公子？霍公子是我！静月。”
屋内一下子就有了动静，紧接着脚步声迟疑地落在窗边：“公主？”
“是我。”叶小萌小声应着，“你还好吗？”
霍少殷浑身一震，下意识看了一眼另一面，这才压低声音道：“公主，你怎么来了？你一个人来的吗？你快走吧，要是被我娘知道了，她就不会放你走了！”
“没事，我有事找你，我先把锁打开。”
霍少殷只以为她是开玩笑的，毕竟这锁的钥匙在霍老太那，可他想法刚落便听得外头“咔嚓”一声，紧接着窗子就被人从外头推开了。
叶小萌那张比月光还皎洁的脸落在窗户后头，一双眼睛里都是亮光。
“我可算是见到你了，你先拉我一把！”
她说着，就要爬窗，霍少殷一度不知该接她还是推她，犹豫的功夫，忽听外头传来一道叫声。
“汪，汪汪！”
一只烈犬忽然站在窗下，对着叶小萌的脚就要啃咬，叶小萌大惊失色，慌地抓紧了霍少殷的手臂，语无伦次。
“快，快拉我进去！”
霍少殷这才回过神来，拉她进屋。
“啊，我的鞋！”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窗下的狗咬走了她的鞋子，叶小萌落地的那一瞬一只脚是光的。
“我看看。”
霍少殷正要去捡她的鞋，却忽然听见后方传来一声异响。
“啪嗒！”
像是柜子被碰到的声音，紧接着便有咳嗽声以及脚步声，霍少殷心头顿感不妙，一回头，果然，便看见主屋的灯亮了。
“先进来再说！”
将家犬赶走，霍少殷立刻关上了窗，拉着叶小萌进屋。
叶小萌这会儿也看见主屋的灯了，而且正好有人拿了一盏灯从主屋出来。
“怎……怎么办？”
叶小萌环视了一眼四周，这才发觉霍少殷的卧居不是一般的简陋，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些书稿，甚至连个书架都没有，根本没地方藏身，唯一可供藏身的地方，大约只有床底下了，可等她仔细看去，才发现床底太低，根本塞不进去人，正当她惶恐无措的时候，霍少殷忽然推了她往床边走。
“公主冒犯了！”
啊？
叶小萌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霍少殷直接推进床里侧，然后一扯被子，将两个人全部罩住。
视觉一下子被夺走，感官便变得尤为清晰。
叶小萌清晰地闻到了被褥间独属于他身上的淡淡墨香，以及，那隔着微妙距离紧贴着自己胳膊的手臂，她甚至能感知到他隔着里衣的皮肤的温度，以及他近在咫尺轻缓的呼吸声。
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尤其的缓慢，叶小萌觉得自己在被褥中的脑袋忽然就变得混沌起来，一度分不清自己身处何地。
“鞋子？哪儿来的鞋子？”
门外是个女人的声音，听上去很年轻。
叶小萌立刻就想到了明海打听的那位“秀娘”，下意识便转过脑袋，看向霍少殷。
却没想到对方这时候也移过视线来，两人的视线对上，在漆黑的夜中都看不见对方的神情，却一度感觉了对方视线中的凝视。
叶小萌忽然就觉得自己有点呼吸不过来了，大约是捂了被子太久。
她正想拉开被子透气，霍少殷的手却忽然盖了过来，直接将被子重新捂住她的头。
“叩叩。”
屋外忽然传来敲门声，紧接着是一个女子迟疑的声音，“表哥，你睡了吗？毛毛一直在叫，你可看到什么？”
“已经睡了。”霍少殷的声音平静地传了过去，过一会儿又回，“没有。”
屋外一时没了动静，也不见脚步声离去。
叶小萌一颗心“噗通”狂跳了起来，就怕对方打开门进来。
“秀娘，怎么了？”
却忽然听见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另一个方向传来，应该就是霍老太太了。
“没事，姑姑。”
秀娘飞快地把手里的鞋藏到身后，然后快步走了过去。
“别叫了。”
经过毛毛身边，听见她安慰狗的声音，在两个人看不见的方向，秀娘扶着霍老太太进屋关门时，抬头看了一眼霍少殷的屋子，然后才关上了门。
听见外头再无动静了，叶小萌这才从被子里探出头：“走了吗？”
“冒犯公主了！”
霍少殷急忙从榻上下来，让叶小萌出来。
叶小萌脚刚沾地，就想到自己被狗咬掉的鞋子，顿时看着霍少殷：“你家什么时候养的狗？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最主要是，明海也没说过。
“是秀娘的。”霍少殷解释道，“之前，她和我娘住在偌大的院子里，怕进贼，所以便把家里的狗带来了。”
话说完，霍少殷才感觉到什么不对，轻咳一声道：“我指的不是公主你。”
“贼就贼吧，无所谓。”
好在脚上还有袜子，将就一下，能顶顶。
“我听说，你要成婚了？”
陡然被问这个，霍少殷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
“我娘定的亲。”
“我知道，那你是怎么想的？”
霍少殷抬起头来对上她的视线，眼下两人都已经适应了这份黑暗，依稀还能从对方脸上辩出些许情绪来。
叶小萌能看到自己在问出这句话后，霍少殷的神色没什么变化，他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不过，他也没有回答。
似乎就此沉默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