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高挂,阳光透过窗格照在地上,照得空气中的飞舞尘埃也分外清明。
阳光照得刺眼,沈晏拿手挡住,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旁边有人在看着自己,逆着光,只见得轮廓,不见样貌。
沈晏一惊,未看清来人是谁,就立马欺身压上擒住脖颈。定睛一看,是李琚。
沈晏冷静下来,重重喘气,想要移开压在李琚脖颈上的手臂,李琚手快地按住,媚眼如丝,吐气如兰:“大人怎这样心急,还没到晚上呢。”
沈晏挣脱开,站起身,冷冷说道:“你怎么在这里?”
李琚手撑着地,屈膝直起半个身子,无辜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我记得昨晚我在门口坐着睡着了,一醒来就躺在这儿了。”
沈晏垂眸看着李琚,无奈,呼口气,拿起一旁衣服穿起。
李琚不依不饶,说道:“沈大人,你跟我讲讲,我昨晚是怎么到了里屋来的。”
沈晏系好腰带,拿起刀出门,说道:“我现在去宣镇司,回来的时候,你最好不在这里。”
李琚撇撇嘴,懒散地拨弄头发,“是——沈大人。”
今天李琚没有去东街摆摊算命,而是带上一顶宽帽子,半遮着脸,去乞丐窝里打听了即墨异的住处。
即墨异果真是财大气粗,不过来蓟京住个把月的时间,竟也买了座三进三出的大宅子。李琚这一整天都在即墨府邸边溜答,绕着府边正一圈反一圈地转着,眼睛一刻不曾离开过。
中午时分,李琚盯上了从即墨府里出来的一个中年女人,估计是府内老嬷,出来置办些东西。
李琚快一步慢一步地跟上,在一个卖胭脂的小铺里搭上了话,说些“阿婶打扮真是华贵,家里一定是大户人家罢”之类的讨好话,老嬷听得心花怒放,便和眼前这个小姑娘亲近地聊起天来。
李琚一字一句地听着,不放过一个细节,一手套话的好本事从老嬷嘴里知道了即墨异府里那些姬妾的住处,还有府内的一些布局。
临走前,老嬷还搭着李琚的手,笑呵呵地亲切说道:“小姑娘什么时候得空记得来看我,过几天我主人家就要回扬州了。”
李琚闪着眼睛,笑着说道:“婶子放心,我一定去!”
今日晴朗,天黑得很慢。
李琚百无聊赖地坐在一个客栈门口,等啊等,期间还被出来的小二赶了两次。
沈晏现在在做什么?肯定在忙着他一大推的公务罢。
晚霞出来透会儿气,红橙紫黄,热闹,一会儿又被抓进了山谷里,天完全黑透。
小店关门,客栈打烊,摊贩回家,吵吵闹闹的街静了下来,好像一瞬间的事。
“咚——咚!”
“咚!咚!”
“咚——咚!咚!”
三更了。
李琚拿出事先埋在客栈后门旁边的夜行服,穿上,蒙上脸,避过打更的更夫,趁着夜色,躲在阴影里,一路到了即墨府。
算好时辰地点,李琚身手敏捷地翻过墙,落在草地上,现在即墨异府里的护院在换班,有一炷香的功夫可以自由活动。
李琚利落地找到西阁楼去,只是这里的房间太多。听老嬷说,即墨异从扬州来蓟京的时候就带了府里的二十个姬妾,来了蓟京又买了三个,看他弱不禁风的样子,还真吃得消!
摸进一间姑娘家的闺房,李琚径直朝床上走去,看见一个女人侧身躺着。
她小心掀开被子,在人家姑娘身上动手动脚。
床上的女人蹙起眉,先是觉得冷,微微蜷着身体,后来觉得不对,似乎身上有人,这时一下惊醒,睡意全无。睁眼一看,果然有一个黑衣人在一旁,刚想大叫,就被李琚从后面捂住了嘴巴。
李琚登徒子一般,品着女人脖子上皮肤的细腻,贴在女人耳边,卡着喉咙变了嗓音说道:“姑娘处在这深宅里,定是寂寞,今晚小爷来陪你,如何?”
女人被捂着嘴,惊恐的眼睛瞪得老大,因为害怕,胸口起伏喘着粗气。
李琚噙着笑,另一只自由的手不安分地顺着衣领朝胸口摸去,用轻浮浪子的声音说道:“那我就当姑娘是答应了。”
女人看起来还很年轻,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她感受到那只手在自己胸口游走,失措地立刻双手按住李琚的手,拼命摇头。
“怎么?你不愿意?”李琚在她耳边轻笑一声,说道:“实话告诉你,有人出了银子,叫我今晚来陪你还有一个叫顾娴春的女人”,顿了顿,她接着道:“你要是不愿意,那我先去找另外那个女人,等会儿再来找你,怎么样?”
女人听他如此说,渐渐平静下来,不复方才惊恐模样,但依然有些害怕地瞪着眼睛。她转转眼睛,一会儿,女人点点头。
“那你告诉我,顾娴春在哪儿?”李琚缓缓松开手,对女人问道。
“在、在西厢第二间房……”,女人颤着声音说道,“这儿的走廊到底再右拐,那儿就是西厢。”
李琚满意地在女人脸上亲了一下,隔着层蒙面布,还是能感受到女人明显地颤抖了一下,“小美人,我等等就回来。”
话音未落,李琚抬手在她脖子上找准地方一砍,女人晕了过去。
重新替她盖好被子,李琚照她说的去找顾娴春。
顾娴春……她非要见见这个沈晏心心念念的女人,是长什么模样。要真是生得好看,天仙一般,她就去划花了她的脸。
轻手轻脚,转身关上房门,远远地在床上,李琚看见了顾娴春,背对着她侧躺着。
李琚慢慢将她翻个身,月光虽暗,也能依稀见得五官,她这才见着,在耳边听了有半年的顾娴春。
似乎是生得不错,李琚还想凑近细看,或直接脱了她的衣服从头到尾看个遍,看她身上到底哪里好,忽听得外边一阵嘈杂声。
李琚心里一惊,翻身下床,猫腰走到窗边掀纸一看,远处院子里走来几个护院,打着灯笼,举着棍子,一看就是朝这里来的。
难道那个女人醒了,还是刚刚她就是在装晕?李琚顾不得那么多,跑去另一头的后窗看看,没有人,马上翻窗逃走。
多亏了早上那位老嬷,李琚在脑子里早就规划好的逃跑路线,一路畅通无阻。
跑过一个上着两道厚重铁锁的库房,李琚顿了顿,往回跑。她拿下头上的发簪,对着锁孔一顿捯饬,两把锁倏地一下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进了库房,里面堆成山的珠宝金银真是在黑夜里都能闪晃了人的眼,李琚拿走就近的两锭黄金。
即墨异,我说了你这两日要破财,你就得破财——
李琚怀里揣着黄金,跑出库房,沿着原来的线路离开,刚跑到一半,不曾想前边也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听声音约莫七八个人,李琚有些慌起来。
后边的叫喊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多的灯笼、火把,越来越多的人声叫嚷,沸反盈天,听的人耳朵疼。这里都是平地,只有几盏石灯,没有藏身之处。李琚深吸一口气,头上出了密密的汗珠。
深思一会儿,李琚目光坚毅地拔出腰间小刀,静候前后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