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订婚的理由
“我们成功了！”祭玥把垃圾袋放下，累得直不起腰来。不过即便如此，那份快乐也比劳累多得多。
旻乐斯抚着飞快跳动的心脏，把盘着的头发散了下来：“学校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发现档案丢失，到了那时，我们恐怕就不安全了。祭玥，为了排除学校对咱们的怀疑，我想我们今天还是应该来上课……”
“啊？还要上课呀……”祭玥垂头丧气。“这么累，要怎么上课！”
“倘若我们今天不来上课，学校就会把盗窃者的目光锁定在咱们身上。你忘了吗，刚才那个保安可是看着咱们离开的。他完全可以提供证词，说两个自称是清洁工的人出了学校以后就再也没回来过。学校如果把那两个清洁工对号入座在咱们身上……”
“等一下！”祭玥灵机一动道。“旻乐斯，你忘了吗？咱们可是易过容的耶！等咱们恢复成正常的样子，保安就一定认不出咱们来了。再说，学校每天请假的学生有那么多，不会就差咱们两个。”
“可是……你爸爸妈妈那边怎么交代？”旻乐斯还是有些犹豫。
“嗯……昨天我是谎称给同学过生日才得以和你偷偷跑出来的。不如就说，生日会上有个叫罗幂子的女生忽然心脏病发作，我们陪了她一夜，所以精神有些萎靡不振……”
“祭玥，真没想到……”旻乐斯一脸十分佩服的表情。“对于翘课这件事情，原来你这么在行。”
祭玥红了脸，不好意思地抓了抓乱蓬蓬的脑袋：“没有啦……那个，我们现在去看看罗幂子吧，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祭玥拿出手机，按下暮璟尚的号码。
嘀声过后，电话那头传来乱七八糟的嘈杂声音——“喂？听得到吗？喂？”
这个声音是暮璟尚没错，可他干嘛要一直对着她的耳朵吼个不停？
“当然听得到了！暮璟尚，你的电话怎么一直都无法接通？”祭玥听到暮璟尚没来由的大喊，一直徘徊在胸口的怒气顷刻间被燃了起来。这个家伙，给他打了那么多通电话都不接，现在居然还大呼小叫的。
“祭玥！是你吗？太好了，我的手机活过来了！”
“你在说什么？”她把手机使劲贴在耳朵旁，仔细听着暮璟尚没头没尾的叙述。
“罗幂子动手术时，我和阿凡因为无聊所以玩了个游戏！医院旁边有条小河，小河旁有条护栏，那条护栏很细很细……”
“讲重点啦……”祭玥催促道。
“于是我和阿凡就比，谁敢在那条护栏上倒立。后来没想到我们两人的手机因为神圣的重力作用掉进了河里！”暮璟尚激动万分，声音还有些瑟瑟发抖。
“然后呢？”
“然后，我当然很着急啊，所以马山跳进河里去摸我的手机，结果我找到了！现在刚刚修好，看来还能用，太棒了！至于阿凡，他说他不缺一个手机，所以……”
蔚元凡真是个挥霍金钱的典范，手机掉到河里都不会着急。如果是祭玥，她一定会在河边守上三天。
“帮我转告蔚元凡，告诉他不能这么不爱惜钱财哦！”
“这话我早就跟他说过了！对了，你们那边怎么样了？档案到手了吗？”
“嗯，拿到了！因为你们两个不在，我和旻乐斯出不去，所以只好扮成清洁工的样子，把档案装在垃圾袋里做掩护逃出来的！你可不知道，我们有多心惊胆战呢。”
电话那头沉寂了三秒，随后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笑声。
“噗哈哈哈……你，旻乐斯，清洁工？哈哈哈，太有意思了！”
这件事情有那么好笑吗，要不是“美丽屋清洁工”的广告救了她们，她们一定已经去见阎罗王了。相反，暮璟尚非但没觉得万幸，还笑得这么开心。
“好了，别笑了！你们在哪里？我们现在赶过去。”祭玥懊恼地单手插腰道。
“中禹医院，304.”
中禹医院。
天已经完全亮了，医院里的一些病人开始出来活动筋骨。祭玥和旻乐斯疲惫地拖着垃圾袋，像受了重创的两名士兵，行走在那些看起来比她们还要健康的病人之间。
她们在来医院前整理好了自己的仪容仪表。旻乐斯说得对，如果暮璟尚看到她们那副模样，绝对会以此为把柄笑上一个星期。
“唉，不仅在儱井要爬楼梯，来到医院还要爬楼梯……”祭玥扶着楼梯把手，艰难地向上“蠕动”着。
“因此我总结出来，想要得到什么，必须得付出点代价。”旻乐斯一夜未眠，黑眼圈已经爬上了眼周围。原本清朗的面容，现在却憔悴不堪。
“呃，终于到三层了！”祭玥看到对面墙上贴着大大的数字三，嘴边扬起笑容。
当两人到达304室时，透过玻璃窗看到蔚元凡正伏在罗幂子床前打瞌睡。暮璟尚摆弄着他失而复得的手机，头发和衣服潮乎乎的，应该是跳河时弄的。
她们悄悄地推门而入。
“你们来了！”暮璟尚把手机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后，激动地叫了起来。这一叫，把正休憩着的蔚元凡和罗幂子都吵醒了。
“祭玥姐姐，旻乐斯姐姐……”罗幂子小声呼唤着，面色苍白如纸。
“幂子，快休息吧。”旻乐斯走上前，替她盖好被子。
旻乐斯手触到被子的一刹那，大脑又开始昏昏欲睡。好想躺在床上睡一觉呀……
“辛苦你们了。”蔚元凡苏醒过来，用修长的手指拨了拨头发。
校草实质上还是拥有校草的特质，比如在这种刚醒来还迷迷糊糊的状态下，都不由自主地想要保护自己的形象。
“阿凡，我们早就该想到，她们俩没有咱们的帮助是出不来的。”
“也是……”
“不管怎样，总之行动算是成功了！”祭玥指着垃圾袋。“那里面是档案，一会儿你们分工找一下吧。”
“好！不过……”暮璟尚看向罗幂子。“幂子，你家电话是多少？让你的父母过来吧。”
“不……”罗幂子咬了咬嘴唇。“他们看到我这样，一定会担心……”
“可是如果你不叫他们来，医药费怎么办？”暮璟尚直言道。
祭玥看到罗幂子一下子黯然神伤了。这个暮璟尚，也不懂得委婉一点。
“那好吧……”罗幂子委屈地报出电话号码。
暮璟尚得到号码后拨了过去。
“幂子，不要难过，他就是这个样子，很可恶！”祭玥安抚罗幂子道。
“不会的，暮璟尚哥哥其实人还是很好的。”罗幂子绽放出微弱的笑容。
“嗯，阿姨，是的。没错，罗幂子在这里，中禹医院304，好，没关系。”挂掉电话后，暮璟尚又欣喜地观摩了一会儿自己的手机。“真的还能用！”
“他们说什么了？”旻乐斯问道。
“哦，她妈妈说一会儿就过来。”
罗幂子知道再反抗也没有用，只得暗自接受。
“蔚元凡，你呢？你不用回去跟你妈道歉吗？她应该会很生气吧！”暮璟尚自豪地晃了晃拥有金刚不坏之身的手机。“我可以负责帮你打电话，让她也来看望你！”
“她不会生气。”蔚元凡泰然道。
“什么？她竟然会这么纵容你？”
“那是因为我跟她做了第二笔交易。”
“什么交易能让你老妈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暮璟尚饶有兴趣地期待着下文。
“我同意和林悦雅订婚。”
蔚元凡话一出口，在场的所有人都被震住了。
冷酷的校草，订婚了？
“是那个对你有特殊免疫力的少女，林小姐？”祭玥张着大嘴，脸上写满不可思议。
“是她。”蔚元凡淡淡道。
“可是才一个晚上！也就是说，你在咱们凌晨集合之前，就做出了这么重大的决定？这也太快了吧！”祭玥频频摇头，心里有个小恶魔在挥舞着大刀呐喊又一个单身校草被同化了！
“我早就说了吧，阿凡这次难逃此劫！最主要的是，我的富婆梦泡汤了……”暮璟尚还在对富婆恋恋不舍，眉宇间尽是遗憾。
学妹们要是知道了这个消息，会不会动怒谋杀了他，或者是林小姐？
“一定是有原因的吧。”旻乐斯活动着僵硬的颈椎。“蔚元凡，你不会那么轻易答应的。”
蔚元凡点头：“答对了，事情恐怕还要从昨天晚上我们相亲结束后说起。事实上，昨晚……”
“元凡，怎么样，对林小姐还满意吗？”贵妇迎上前来，接过蔚元凡的西服。
“还好。”他随便应付。“和其他人没什么不一样。”
贵妇的表情有点僵硬，但没过几秒，又舒展开来。
“真的和其他人一样？元凡，不要欺骗你自己，她是独一无二的。”
“独一无二？”蔚元凡对这个词汇感到诧异。难道妈妈猜到了他的心思？
从相亲结束开始，他一直对林悦雅感到好奇。就像贵妇所说，她是独一无二的。但她的独一无二不在于她的家世或相貌，而是她对他异能的免疫力。
这么多年以来，没有一个人能冲破这道无形的阻碍。
“林悦雅就是林煜儿，你不记得了？元凡，本以为你能想起她来，没想到你却！……”
林煜儿……
林煜儿？
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是童年时他心底最最珍贵的宝物。有那么一段时间，他再也不愿提起这三个字。因为每每想起她，悲伤便会袭来。
十一年前。
花瞳小学一年级部里，男女生们正在快乐地嬉戏着。唯有一个男孩儿，孤独地被晾在一边。他折着纸飞机，瞄了又瞄，始终没有扔出去。
就算扔出去，也没有人愿意接住它，更没有人愿意把飞机丢回来。就这样，纸飞机被紧紧地捏在手里，慢慢被汗水浸透了。
小蔚元凡长长的睫毛低垂着，白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因为长得可爱，小蔚元凡特别受女孩子欢迎。而其他男孩儿出于嫉妒，决定合伙冷落他。女孩儿们为了不一起成为被排挤的对象，也不再去理他。
就这样，他成了孤独一人。
“蔚元凡！和我一起玩吧！”梳着翘翘小辫子的林煜儿一蹦一跳地走来，牵起他的手。
小蔚元凡抽回手，躲回角落里。
“不要和我靠得太近，他们会连你也一起欺负！”他坚毅地拒绝道。“你走吧，和别的小朋友去玩。”
“不会的，如果他们欺负我，就要他们随便欺负好了！”林煜儿又一次牵起他。
小蔚元凡也渴望有个伙伴，如今手上传来的温暖，像罂粟般勾人心魄。他不能抵挡，这样的温暖，是他很早以前就想要得到的。
在蔚元凡就读于花瞳小学的六年里，林煜儿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让他交出真心的人。
从那天以后，林煜儿常常会和蔚元凡在一起。就算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她也不屑一顾。蔚元凡以为这样的情谊可以一直存在着，但没想到一切来得那么突然。
一年后，蔚元凡升入二年级。而林煜儿却没有继续读下去，她选择离开，去离他很远很远的大洋彼岸上学。
他曾问过她，会不会一直陪着他。林煜儿说，只要有你在的地方，就会有我。
然而，她却违背了诺言。
蔚元凡失去了林煜儿，再一次陷入孤独。他封闭自己，不理任何人，他怕他们会像林煜儿一样，在他将心交出时，义无反顾地选择离开。
或许，还是有些怨恨她吧。所以直到现在，他无论看到怎样的女生都不会有丝毫心动。
“林悦雅，是林煜儿？”蔚元凡重复着，看似平静的心早已掀起万丈波澜。
那个他一直想念着的人，现在竟出现了。
“对，她就是林煜儿，回国后改了名字。”
“她为什么又来找我？当初走的时候，连一句话都没有留下。”
“她也是迫不得已，因为家人通通迁往欧洲，所以硬生生地带走了她。元凡，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和你说过，林煜儿当初走的时候，曾给你留下过一个信物。”
“信物？什么信物？”
“就是你现在脖子上挂着的项坠。林煜儿走时，把它交给我，让我转告你她会回来找你。”
项坠……
蔚元凡抚了抚那个星形项坠，陷入沉思。
许久，他平静地开口：“这不是您生日时送给我的吗。”
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他不懂，为什么要隐瞒林煜儿给他信物这件事。
“如果我告诉你这个东西的由来，你一定会满脑子都是她。元凡，家族还有那么大的企业等着你接手，我只希望你能够一心一意去学习，去工作。不过好在她现在回来了，并且门当户对。林煜儿不再是林煜儿，而是林悦雅。你需要重新面对她，不管你能否接受。”
呵，多么可笑。
只是怕一个女孩儿占据他的心，所以什么也不告诉他。
可是，他们又怎么会懂，这些年，他的心已经因林煜儿的不告而别彻底冰冷了呢？十余年过后，当他再一次面对她时，已完全认不出她的面貌。这……难道不是很可悲的事情吗？
或许正是因为她是林煜儿，所以才会对她有所免疫。就像在花瞳幼儿园时，所有人都不敢接近他，只有她敢。
不得不承认，他还是喜欢着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