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完美三明治
可是没有想到，重逢的这一刻，竟会以一个充满利益的相亲来揭开帷幕。
“林煜儿嘱咐我不要告诉你她的身份，因为她想知道时隔这么长时间后，对于一个崭新的她，你是否还能爱得起来。她说，她不想活在你的记忆里。可是……看来你真的还是无动于衷，所以我只好擅自把实情说出来了。元凡，我只要你一句话，这个订婚，你接受还是不接受？”
接受，不接受，接受，不接受……
人永远都徘徊在选择中间，以自己微弱的主观判断意识去定夺。
时间缓缓流过，蔚元凡终于打破了沉默。
“我同意和她订婚。”他的声音很轻，轻到仿若穿越了几个世纪才飘入贵妇耳中。
“你同意了？确定？”贵妇激动不已。
“嗯。”
“太好了，我这就通知林家！”
贵妇兴奋地走到电话前，开始熟练地拨打号码。
蔚元凡微笑着，手再度伸向颈间的项坠。
林煜儿……
不，是林悦雅。
我想，我是真的喜欢你。从小学，一直到现在，那份情谊始终没有改变过。
否则，一个被公认为冷酷、学妹们不敢靠近的校草，又怎么会在一瞬间使自己的保护屏障被某个人冲破呢。
蔚元凡叙述完整个过程后，长长地吁了口气。
祭玥、旻乐斯、暮璟尚和罗幂子听得津津有味，都不愿从这个故事中走出来。
“你最最重要的人又回来找你了，好幸福啊……”祭玥憧憬不已。
“也许是吧。”他笑道。
“阿凡，想你以前也是个单身贵族，可如今……唉！”暮璟尚深沉地摇着手指。“一个花样美男，就这样被埋葬在了爱情的坟墓当中，悲哀，悲哀……”
蔚元凡无言……
大家又沉默了，祭玥和旻乐斯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事，暮璟尚则无所事事地用蔚元凡的外套擦着半干的头发。
突然，门外晃过一抹身影，她隔着玻璃朝里面望了望，神情焦急不安。
门被打开了，一个身材瘦弱的中年女人挎着包，出现在众人眼前。看到她那羸弱的样子，就知道一定是罗幂子的母亲。她的眼窝深陷，似乎是因为熬夜过度，“熊猫程度”和旻乐斯有得一拼。
“幂子，幂子！……”当她看到病床上的罗幂子时，飞快地带着哭腔奔了过来。
中年女人握住罗幂子的手，抽抽搭搭，半天都停不下来。
“妈妈！”罗幂子也哭了起来，泪在脸上肆意流淌。
她……她们是水做的吗？
“说哭就哭？女人果然是个很强大的生物！”暮璟尚被两个泡在泪水里的女人吓了一跳，慌忙起身。“不打扰她们母女相会了，我出去待会儿。”
“我跟你去。”蔚元凡拿起外套，愣了会儿。“暮璟尚，你是不是用它擦头发来着？”
“呵呵呵……”暮璟尚继续装傻。
“这上面怎么是湿的……”
就这样，装傻充愣的暮璟尚，和细心研究衣服怎么会湿了的蔚元凡一同走出了病房。
于是，病房里就只剩下四个雌性生物了。
“幂子，你怎么会在这里？妈妈不是告诉过你，不要随便跑出去吗？”中年女人替罗幂子拭干眼泪后急忙问道。
“妈妈，我一直在为集齐一万种花而努力。那封信，我相信它是真的……”
“可是如果你一直这样下去，身体会跨的！”
“不会的，只要有花，幂子就会健康地活着。”
中年女人失神了，她没有想到，女儿会那么在意那封信。也许……当初自己的做法根本是个错误？
“对不起，幂子。如果是因为那封信才让你变成这样，那么我必须告诉你真相。”
罗幂子握住女人的手一抖，问道：“什么真相？”
女人深吸气，缓缓吐出。
“那封信，是妈妈写的。”仅仅八个字，却说得如此艰难。
罗幂子没有说话，眼中淌过一丝怀疑。
“你的病，没有那么好治。妈妈以为你会失去信心，所以才会写那封信来……”该不该用欺骗这个词呢？一种善良的欺骗，又怎能算得上是“欺骗”？
“妈妈……”罗幂子方才刚刚止住的泪又一次在眼眶中打转。“为什么骗我？你知不知道，它是我全部的希望？可是你现在却告诉我，它不是真的……”
“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女人想拥住罗幂子，但她躲开了。
“我想一个人静一会儿……”罗幂子转过身，用被子蒙住头。
“你们……是幂子的朋友吗？谢谢你们救了她！”女人这才注意到一旁的祭玥和旻乐斯。
“阿姨，不用客气，是我们应该做的！”祭玥回礼道。
蒙在被子底下的罗幂子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一样。
失去了希望，还剩下什么呢……
暮璟尚家内。
“罗幂子总算是没什么大碍，这样我们就能放心了。”旻乐斯说完，倒在沙发上。“档案你们先找，我睡一会儿……”
“哈哈，咱们这是集体大翘课啊？”暮璟尚兴致盎然地把所有档案都倒了出来，挨个翻着。
“才不是翘课，我可是经过我妈妈同意的！还有旻乐斯，我也帮她请假了哦！”祭玥道。
“那也是建立在你那亦真亦假的理由上啊……”暮璟尚捏起嗓子，学着祭玥的声音道。“妈妈，人家是陪生病的同学所以才请假的啦！”
呕……
谁能找个盆来？她快要忍不住了。
蔚元凡的理由不用问，她的妈妈因为得知她接受订婚的消息，基本上任何事情都会满足这个大少爷。
“那你呢？你可没有请假，小心被老师K！”
“你也看到了，本少的家终年空无一人！我那一对飘洋在海外的父母，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每年只回来一次。”
“别得意了，快找档案吧！”祭玥心里恨得痒痒，他可真是悠哉，没有束缚，可以随心所欲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暮璟尚接着翻，然而翻得越多，心情就越抑郁。
过敏史那一栏里，哪有填写海鲜或者鱼类的？
直到旻乐斯一觉醒来，三个人还在焦头烂额地找着。只见还没查到的档案数量急剧减少，可他们一心想要找的“忌鱼异能者”还是没有出现。
“太枯燥了……”蔚元甩掉手中的档案，起身活动筋骨。他按摩着两眼中心的穴位，满面倦容。
祭玥也濒临放弃的边缘。她仰面躺在散落一地的档案上，既失望又绝望。
“你们看，只剩下这些了！”暮璟尚举起手中的一摞纸。“如果这一摞里还没有的话，只能说……旻乐斯当初的猜想是错误的。”
“那咱们就真的没指望了……”祭玥颓废地回应。
暮璟尚在几人期待的目光下开始查找最后一摞档案。一张张纸在他单手一挥下飞扬在空中，转了几转，悄悄落地。这个过程，象征着又一个希望被摧毁了。
直到最后一张档案被查完后，所有人的心情都跌到了谷底。
泰尔学院近千名学生中，除了他们四名异能者外，竟然一个忌鱼的人都没有！这么说的话，他们先前的一切想法都被推翻了。不是所有异能者都不喜欢鱼，至少那最后一名隐藏异能者不是。
“这次真是失策了……”旻乐斯叹息道。
“没关系，虽然这条线索没了，但我们一定还会找到其他方法！”祭玥从地上坐起来，开始收拾档案。“这些档案趁老师还没发现的时候就送回去吧，咱们最好不要把事情闹得太大！”
“好，物归原主的事情就交给我了！”暮璟尚毫不犹豫地接下了这个看似十分“艰巨”的任务。“今天就先散了吧，大家都回家好好休息，明天打起精神来上学。”
“好吧！……”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似乎有些难以收场了。最后一个异能者落入茫茫大海，到底怎样才能找到？
日光微醺的清晨，空气中悬浮着数不尽的诱惑分子。罂粟们扬起头颅，在风的拂动下摇摆着妖娆的身姿。缤纷，绚烂，像一副巨大的调色盘，混合交织，调和出奇异的色彩。一位少年坐在花海中正闭目休憩，发丝折射出异常耀眼的光芒。
祭玥被这背影迷住了，她像中了蛊一样一步步走近他……
“喂，你来自哪里？”祭玥伸出手，指尖触了触少年的肩。
少年没有回答。许久，他缓慢转身。
“祭玥，你来了。”少年微笑，笑容灿烂得惊心动魄。
慕……慕容潭？
祭玥怔怔地看着少年，鼻子忽然酸酸的。
“慕容潭！你回来了？这些天你都跑去哪里了？”她激动地质问他，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我去了……”慕容潭望着遥远的天边。“那里，遥远的彼岸。”
“为什么要去那里呢？”
“因为使命……今天来是和你道别的，我要回到属于我的国度了。”慕容潭收起笑容。
“为什么？五彩珠还没有找齐，你怎么能就这样回去了呢？慕容潭，你不可以这样欺骗我们……”她的声音渐渐控制不住地变大。
“黯夜组织已统领世界，这是无法改变的宿命。祭玥，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会再见面的……”慕容潭向她挥手。他的身体变得愈发透明，像蒸汽一般，随时会随风而逝。
“慕容潭，你不能走！”她嘶喊着，可他却充耳不闻。
“啊……”祭玥猛地从床上坐起，呼吸急促而没有频率。
原来是个梦……
梦中无论是景色还是人，都唯美到使人窒息。可这对于她来说，与噩梦无异。
每次梦到慕容潭，他都置身于一片花海之中。上一次是薰衣草花田，这一次是罂粟花田。后者比前者明显多了一分诡异，少了一分温暖。
黯夜组织得逞了，慕容潭离开了……
还有比这更糟糕的结局吗？
“怎么了？做噩梦了吗？”旻乐斯被祭玥吵醒，急忙关心地问道。
自从旻乐斯寄住在祭玥家以来，她的睡眠质量一直都得不到保证。祭玥永远都会在半夜把被子踢开，而旻乐斯只好一次次给她盖回去。
这不，刚刚又被祭玥的一声惊呼吵醒。她习惯了，也释然了。
“我梦到了……慕容潭……”她捂住惊跳的心脏，心有余悸地说道。
“慕容潭？”旻乐斯小声重复了一遍。“你梦到他……怎么样了？”
“他走了，抛下了我们……”
“傻瓜，他不会抛下我们的！我们说过，一定要一起去彼岸之国。在这个愿望没有达成之前，他不会说走就走！”旻乐斯有些激动。一方面，她极度期盼慕容潭赶快归来，另一方面，她也不免担心祭玥的话会成真。
因此只好在安慰祭玥的同时，也安慰安慰自己。
“我很怕……”祭玥抱着被子，把头埋入其中。
真想变成一只鸵鸟，可以尽情逃避。
“说不定，明天一早，他就会回来的。”旻乐斯安抚着祭玥，轻声呢喃着。“我们要相信他不是吗……”
也许明天一早就会回来了吧……
埋在被子里的头微微点了点，示意听到了。
清晨，鸟儿在窗外叽叽喳喳地鸣叫着。天性爱睡懒觉的祭玥在床上赖了半天，终于还是被旻乐斯拖了起来。
“再不起床的话，上课要迟到了。”
“再睡一会儿……”祭玥紧紧搂着兔子玩偶沉吟着。
“玥玥，旻乐斯，吃饭啦！”祭玥的妈妈叩了叩卧室的门。“今天的早点是火腿三明治，非常美味哦！”
祭玥一听到“火腿三明治”这五个字，即刻打起精神来。她“噌”地一下跳下床，闭着眼睛开始摸东摸西。
“我的校服，我的书包，我的火腿三明治！……”
“小心！”旻乐斯一把抓住正要往墙上撞的祭玥。“就算你对你妈妈做的早餐情有独钟，也不要不顾性命。”
祭玥迷迷瞪瞪地从旻乐斯手里接过校服，左拐右拐地走向厕所。
“你干什么去？”旻乐斯在身后问。
“洗脸，刷牙……”
“洗脸刷牙有必要拿着校服吗？”
“呃……”祭玥又左拐右拐地折了回来，将校服放在床上。
这个丫头，昨天还被噩梦缠身，今天又活跃起来了。旻乐斯打心眼里佩服她，尤其是她这股乐观的劲头。
洗漱、更衣完毕后，祭玥和旻乐斯端正地坐在了餐桌前。
“给，一人一份！”祭玥的妈妈把早餐摆在两人面前。“趁热吃吧！”
祭玥抓起三明治，张大嘴，一口咬下三分之一。
“玥玥，妈妈做的是不是很好吃？”
“嗯嗯！”腾不开嘴的祭玥嘟囔着，完全沉浸在了三明治的诱惑当中。
“旻乐斯，你也快吃吧！”
“谢谢阿姨。”
旻乐斯优雅地品味着这在祭玥眼中近乎于完美的食物，可再怎么咀嚼，也感觉很一般……
不过，至少这早餐中包含着浓浓的亲情。在曾经的那个家中，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了。
祭玥三下两下吃光了三明治，很不顾形象地抹了抹嘴巴。
“旻乐斯，我们走吧！”说着，她背起书包。
“玥玥，旻乐斯还没吃完呢，你就不能等等她？”祭玥妈妈看着着急着慌的女儿，心中满是不解。什么事那么着急，难不成今天有重大的考试？
“旻乐斯，昨天晚上你对我说，说不定他今天就会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