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岁的老张，作为一个男人来讲，从社会的普遍价值观来看，近乎于失败。
他没钱，没势，甚至因为体重过百而显得臃肿不堪。
当然，这个年龄大多数年轻人或许都处在一个低谷期，或者说好听一点叫做蛰伏期什么的。
但老张甚至连前途都看不到，他日复一日的在做着些在别人看起来丝毫没有未来的工作，而且也看不出有什么社会贡献，说的难听一点就是那种完全没什么前途的人干的工作。
这点老张自己明白，也表示理解，并不会愤世嫉俗认定世界是腐朽的，社会是落后的，而只有自己是众人皆醉我独醒，众人皆浊我独清的感觉。
一个人改变不了世界，一个人也改变不了社会，每个人都因为自己的现实条件，而展现出不同的立场，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自以为自己是世界，自以为自己掌握着世界的真理，那不过是小孩子的中二行为罢了。
那么十年后，结婚八年后的今天，三十五岁的老张，似乎也不是什么成功人士，反倒是个比较另类的吃白饭的小白脸的形象。
毕竟不会有小白脸敢对包养他的富婆一脸平淡的表情吧，就算背后如此，面对着对方的时候也总得表现出些热情和欢迎，乃至近乎于跪舔的卑微吧。
尽管三十五岁的老张，依然看起来像二十五岁一样。
可能是因为自己天生就长得老吧，老张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总是如此想到。
“爸爸，你在想什么？”，老张的女儿看着自家老爸一副发呆的样子，像平常一样，有些好奇的对此发问道。
窗外的树叶发黄，秋风温和的吹动，高大的杨树之间夹杂着能看得到的电线杆子，在这个人口不算多，也不算少的小县城里，既是一种常见的景色，也有一种别样的风情。
“发呆的人怎么会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呢？”，笑了笑，老张语调倒是温和的很，不复十年前说话的那种平淡。
孩子总是敏感和脆弱的，因此假如父母都不能对他们诚实以待的话，又怎么能让他们选择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而不是为将来的阴谋论患者打下基础呢？
“妈妈在哪儿？”，她如是问道，倒是不像一般的孩子一样带着些幼稚的意思，反倒是显得成熟的很。
没办法，女儿完美的继承了来自她母亲的高智商，甚至还有所超越，尽管还在接受着本国正常的义务教育，而没有选择跳级，老张和陈木也多次拒绝了国内外各大少年班和各大科技公司的橄榄枝，甚至连试探的意思都予以断然地否认，但在私下里，老张和陈木并不会禁止她学习什么东西，随她所愿就好。
有一个好出身，胜过高智商千万倍，这是非常残酷，也是非常有趣，同时又往往不被认可的一个现实。
而两者兼备的人，又何必为了功名利禄去做些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呢，跟着普通人的节奏走，做自己最喜欢的事情，对于孩子而言，或许是最好的一种帮助吧。
假如人类终有一天将步入共产主义，或许那时候的孩子们享受到的教育，也不过如此了吧。
“她应该在外面散步吧”，老张想了想，如是回复道。
“有什么事也可以问爸爸，虽然你现在问的问题，爸爸不一定解决得了”，老张有些苦笑，却也语气诚恳。
对于一个四岁就已经能在高等数学方面问出把老张难倒的问题的孩子而言，老张的大学学历，也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东西。
“爸爸，我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孩子如是问道，难得的有些迷惑的看着自己的爸爸，这个始终都不对她看任何书做出干涉，甚至还因此和妈妈吵架的人，这个总是在家里面发着呆，要不就是看着一个黑色的立方块发着呆，却从来没摸过它的人。
“这可是个大问题啊，我想就算把所有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人类都算上，也没人能说自己回答的是正确的”，老张笑了起来，顺了顺自己六岁女儿的长发，又有些积极起来的如是道，“不过我们唯一知道的就是人类对于这个问题的认识是在不断深入的”。
“唔”，点了点头，女孩的脸上与其说是迷惑，不如说是一种失望吧，一种对于自己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的失望。
“还记得爸爸以前跟你说过的话吗？关于这个问题的”，老张把她抱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腿上，蹭了蹭她的脸蛋，有些提问性的问道。
“记得，你说假如创造出这个世界的力量是一个魔术师的话，这个世界，我们所认知的世界就是一只从魔术帽里被拉出来的兔子”，点了点头，女孩如是回复道。
“那我们是什么呢？”，老张又问道。
“我们是兔子身上的一根毛上面的细菌，是想要看看魔术师样貌的细菌”，女孩如是道。
“有的人拼命的向上爬，有的人呢，则只想要往下滑，最好是能钻进兔子的毛皮下面，这样就可以让自己回避这个问题了”，老张有些感慨的如是道。
“这和我的问题有什么关系呢？”，女孩有些困惑，把握不住爸爸要说的话，也是随着自己的成长而变得越来越难得的一次体验。
“没什么，没什么”，老张摇了摇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却又继续问道，“假如有一只老虎在这个时候跑过来，把魔术师的兔子吃掉的话，你会害怕吗？”
“或许最开始会吧，但我想只要你和妈妈在的话，我应该不会一直害怕下去的”，女儿显得有些迷惑，却又很坚定的如是回复道。
尽管在学识上她恐怕已经超越达到某些专业的博士水平了，但未经世事和缺乏社会经验以及相关方面的学习，让她在感情方面依然是个孩子。
“好孩子”，老张保持着微笑的嘴角向上继续翘起，把女儿放了下去，让她去自由活动了，而老张自己，则再一次陷入了前两天的那次会面的回忆之中。
那不是一次好的会面，无论从各个角度，会面双方的身份，会面的目的，会面之后传递的信息，甚至会面的场合，都不算好，甚至可以说很坏。
一家算不得如何的奶茶店，就是那种小城市里经常见到的做些奶茶粉冲开的奶茶以及一些小炸串之类的，很普通的奶茶店。
“世界即将毁灭，应该在三五天之内吧”，李飒这么说的时候，甚至脸上还挂着笑容。
“我现在能知道是因为什么了吗？”，老张有些认真的问道。
假如仅仅是因为那个黑色的立方块的话，倒也不是什么大事，顶多到时候把它扔了。
“来自于天外”，笑了笑，李飒如是道。
“是什么？”，老张如是问道，有些急切。
“是你无法阻挡的力量，必然会毁灭全世界，而你却什么都改变不了，至少在世界被毁灭的时候是这样的”，依然笑着，简直就像是在开玩笑一样，李飒如是说着。
“其他的，神就什么都没说了，再说了，就这么三五天，你也不必太着急吧”，李飒笑道。
“好学生最着急的时候，总是考试成绩公布的前一刻，更何况是拯救世界呢”，如是说着，老张却也显得很平淡。
尽人事，听天命好了。
假如真的有所谓的天命存在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