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就是一种冲动之下的决定吧，老张如是想着，却也没说什么。
老张就这么坐在沙发上，闻着隔着一道可能比他都大的，仅仅刷了层黄漆，除此之外别无其它装饰的木门所散发在整间屋子里的水气混杂着洗发液味道的香味，半看着过去上学时候很喜欢，如今却觉得很无聊的电视节目，半漫无目的的刷着手机。
虽然整间屋子里有三个房间，但第五坚持要和他睡在一起，现在还在里面洗澡。
老张虽然是个未经人事的高中毕业生，却也多少明白这种行为背后的意义所在。
他感觉很不好意思，但似乎拒绝的话又不能说出口，似乎还对此感觉到很激动很兴奋什么的。
这好像也没什么，没人会因此说老张有伤风化，不知羞耻的。
他和第五都是成年人了，大家又是正儿八经的男女朋友关系，而且相处融洽。
不仅如此，今天两个人难得的在外面一起度过了美好的一天，一起压马路，一起聊天，一起吃饭，一起玩。
拥抱，亲吻（无论是脸颊还是嘴唇），抚摸着各自的身体，这些事情两个人都做了个遍，很自然，很随意，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都是真正的情之所动。
或许是因为早晨那次的“亲热”吧，就像是按动了某个开关一样，或者更准确的来讲是让老詹感觉内心的某种拘束和客气被释放掉了。
这或许不能算是严格意义上的爱情，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接近于情欲的东西。但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什么非黑即白的纯洁，所谓的爱情难道就一定得是因为小事而诞生的心动，媒体摄影下的盛大婚礼，亦或者是两个被伤害者的相互安慰吗？
或许这一切都不如给人装一个见到对方就会自动分泌多巴胺的装置呢，每一次相见都会怦然心动，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爱情了？
老张很清楚这种无聊的事情，所以他不会再被此拘束了，在心动了之后。
于是展露出来的就是真真正正的愿意回应第五，开始不拒绝，开始主动思考的老张了。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老张有些摸不准，就像是所有人在面对陌生事物的时候一样，即使老张对于这种名为“恋爱”的情绪并不是一点都没经历过。
但无论如何，他很喜欢这种感觉，很喜欢这种为了某个人，为了某个事物而去思考，去主动的采取行动的氛围。
过去十八年间，他始终都在过着这样的生活，只不过那时候的目标是所有人都在对他耳提面命的，也被他自己当作“人生意义”的高考了吧。
在高考完了的这两天，他放浪形骸，尝试着各种他的高中同学，甚至初中同学们就开始沉迷的娱乐方式，却始终不能击散那种萦绕在心头的空虚感，这让他有点迷惑，也有点恐惧而不敢深究。
但也仅仅如此了，老张想到这里，深吸了一口屋子里的空气，将自己的思绪退回现实的电视机上，如是下定了决心。
学习这么枯燥乏味，要长时间的积累才能得到些许不确定的正反馈的东西尚且可以坚持下来，没道理和第五的恋情这种时时刻刻都让人感觉到美好的东西不能啊。
这很正常，也很合理。
而身处老张租住的简陋屋子的简陋卫生间的第五，也对着镜子欣赏着自己的身体。
不像是十几年后的些许松弛和粗糙老化，脸上也出现了鱼尾纹和眼袋，现在的第五即使从少女的意义上来讲，也是真正的美人了。
及腰的黑色长发接受着吹风机的烘干而在空中显得飘逸，纤长的四肢却并不显得柔弱敏感，反倒是因为随着屈臂动作而微微隆起的肌肉而显得活力十足，充满着一种独属于少女的不多也不少的健康美感。
些许的脂肪，反倒是让皮肤显得更加光滑，也遮盖了肌肉的线条，让四肢没什么多余的力量感，也因此更多了几分女孩子的味道。
精致而比例合适的五官，恰到好处的分布在鹅蛋形的美丽面庞上，既不显得拥挤，却也不需要留海来遮盖往往会看起来很大的额头。
清秀，这或许是她闭上眼睛的时候，别人对她美的评价。
但当她睁开眼睛，或许所有的评价都只会变成一个词：“英气”。
并不是老张那种男人一般的强硬和坚韧，也不是那种一旦被打击就会露馅的装模做样，更不是为了取悦异性的那种夹杂着媚态的矫揉造作，而仅仅是真正的英气罢了。
你会知道这是个不一般的女孩子，不仅仅因为她的漂亮，更是因为知道她在追寻着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或许是一种生活方式，或许是更大的东西，甚至是理想之类的，但那一定不是恋爱，一定不是家长里短和使性子，也不是别人的评价之类的东西。
“真是美丽啊，我自己都想不到的美丽”，稍微的撩了撩还带着些湿气的头发，第五对着镜子摆了一个简单的pose，脸上的表情也只是小小的，却真正开心的笑容，然后如是道。
每个人都在疑惑，为什么这么好的自己一定要选择老张，这个看起来严重超重，胡子拉碴，也就是学习和人缘还算不错的胖子。
难道是因为老张家里有矿？亦或者是老张有某项“特长”之类的。
当然不是，老张只是个家庭条件和她差不多的好学生罢了。
这个人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似乎没什么了不得的能耐，不会耍帅，不会撩妹，甚至连逗女孩子开心都要经历严格的思想斗争。
但也仅此而已了，在他的内心潜藏着的东西，她是明白的。
一个疯狂的人，和她一样疯狂的人，同时也是一个和她一样纯粹的人，仅此而已罢了。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高中课文里讲的很明白的道理，为什么这些人就是不懂呢？
她笑了笑，然后慢慢给自己的身体裹上了毛巾，丝毫没有任何关于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的任何关心的神情。
高兴的事情，为什么要担心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