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心中一个咯噔,想不到他还有一招棋子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他说的的确有头有理,可不是皇上不肯立后,而是她不想让皇上立后,毕竟自己的嫡亲侄女年纪还小,这样的黄毛丫头进宫,不但不能给皇上尽快绵延子嗣,还得让有心人说她野心勃勃。
可若是立了其他旁系侄女为皇后,她这个当太后的可得忧心忡忡,说不得那天啊,这旁系侄女皇后就会爬到她的头上去了。
看到眉头紧锁的样子,景剑寒暗地里勾起了得意的笑容,随后缓缓站起,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信笺放在了桌子上:“虽说这挑选皇后乃是您这个做母亲的责任,可是微臣实在是着急,于是和皇亲国戚等大臣们也商讨了许久,大家一致认为此人是最最好的人选,不知太后您老人家是否满意这个儿媳妇。”
赵氏将信笺撕开,小心翼翼的拿出了里面的薛涛笺,当看到上面龙飞凤舞的名字时,嘴角扬起深深弧度。
她虽然没见过这萧淑婉,可却见过她那庶出的妹妹,那叫一个花容月貌。听说这萧淑婉比她的妹妹还要来的美貌,关键是自小熟读三从四德女论语,她的祖父乃是萧国公,父亲乃是先帝身边的丞相,当朝的侯爷。
看来这景剑寒早就看透了自己的心思啊,有了这萧氏,她就不怕自己的太后位置受到威胁,最近这卫相的女儿也太过嚣张跋扈了,都快将自己当成是后宫之主了。
赵氏将纸条用力撕碎,将其投入了池塘里,看到它们被池水给淹没,这才露出了放心的笑容:“摄政王办事,哀家是满意的很。哀家这里有个主意,不知道小叔子是否同意。”
“太后请说吧。”
“这皇亲国戚里好久都没有这样热闹的日子了,不如就来个两全其美,这皇上的立后大典和你的立妃仪式就放在同一天如何?”
景剑寒不假思索,立刻回绝了这样的美意。
“太后娘娘这恐怕不妥吧,微臣虽然是皇上的长辈,可却也是皇上的臣子,按照家规,这长幼有序,怎么能够在同一日成亲呢,岂不是让天下人笑掉大牙吗?按照国法,这君臣哪有在同一天娶妻的呢。”
赵氏微抿朱唇,其中隐藏着笑意。真不愧是先帝挑选出来的摄政王,果然心思缜密,而且十分懂得分寸,若是旁人得了这个天大的荣誉,还不得将尾巴翘到九重天去。
唉,她的那些个族亲兄弟怎么就那么不争气,一个个都依仗着她这个太后的身份,在外面作威作福的,好几次奏折都被她拦了下来,想想这些她这心中就有一股无名之火闹腾着。
“摄政王说的也对,是哀家考虑的不周到。”她慢悠悠的褪下了手中的玛瑙镶金手镯套进了月歌的皓腕中,“这皇上娶妻是家事更是国事,自然得挑选一个黄道吉日。俗话说长幼有序,你作为皇上的小叔叔,自然得由你这个长辈先成婚。我们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明天吧,明天也是个很好的黄道吉日。小叔叔你既然能够来哀家这里,让哀家赐婚,就一定将事情全都办妥了吧。”
景剑寒看了一旁有些呆滞的月歌,嘴角勾起了笑容,想不到这个女子也挺会装腔作势看脸色行事的。
在这老奸巨猾的太后面前,月歌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如果刚才她因为害羞而拒绝太后的好意的话,那实在是太不识大体了。他用余光观察了下那玛瑙手镯,心中发出了阴冷的笑意。
想不到太后娘娘如此重情重义,要是他儿时的记忆没有错的话,这手镯似乎是皇兄送的吧,后来不知道什么缘故,这手镯曾经被摔断了,所以才用这金子镶嵌着。
此番她将这个心爱之物送给了自己的正妃,目的只是讨好自己,又或者是在酝酿什么阴谋吗?
月歌因为景剑寒突然的动作而吓了一跳,用力的跪倒在地上,跟着他说道:“奴家多谢太后恩典。”
赵氏看到他如此模样,心中很是满意,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镯子罢了,竟然能够让摄政王站在自己的身边,实在是太值得了。
她扬起了和蔼的笑容:“小叔子这是做什么,我们都是一家人,我这个做嫂嫂的给你做媒,你用不着行如此大礼。”
看到他们优雅站起之后,她这才稍稍收敛了笑意,看来她待会儿得去拜见下陆太傅这个老匹夫了,也不知道这个老顽固会不会同意自己的想法,要是这件事情给办砸了话,这个后果,她这个历经了风雨的人也不敢去想象。
赵氏微微蹙眉,优雅的伸出丹蔻指揉了下自己的太阳穴,那里现在正抽痛着呢。
“哀家老了,这身子骨也每况愈下,你们要是没事情的话,就先下去吧。”当月歌缓缓福身的一刹那,赵氏的动作立刻顿住了,额上似乎有些冷汗慢慢的浮现了出来。怪不得摄政王一门心思的要留住这个女子,不管用什么手段都可以,原来她的眼睛和眉宇间是那么的像那个人,若不是她今日能够亲眼所见,还当真是不相信堂堂一个战神,也是个痴情的人物。
只是这自古情深不寿,这太过痴情也是一种病啊。
望着他们渐渐消失的背影,赵氏渐渐咧开了嘴角,发出了阴森可怖的笑声。痴情的摄政王啊,这下子她有办法去控制这个男人了。
虽然月歌这个女子心地善良,不顾危险救了自己一条性命,可毕竟她来路不清,只有老天知道她到底是什么人,这样难以控制的人,她可不想费力去拉拢。若是这世上还有一个和那个人长得相似的女子就好了,到时候自己就能够彻底的将摄政王控制于手掌之中,将来等到皇上羽翼丰满了,她也不用害怕前朝的旧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了。
刚刚走出别苑的月歌也不知道因为什么而打了个喷嚏,随后这才反应过来,望着和对方十指相扣的手,她瞪大了眼珠子,简直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我们真的明天就要成婚了吗?”
“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就捏捏自己吧。”话语未落,他的胳膊上就传来了疼痛,景剑寒倒抽了一口寒气,望着被捏的发红的手臂,嘴角露出了一丝无奈的苦笑,想不到这个女子竟然如此聪慧,真是个鬼灵精。
月歌看到他吃痛的样子,嘴角露出了最最纯真的笑容:“看来真的不是在做梦,一想到我马上要成为你的妻子了,这心中就有这样一丢丢忐忑不安,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小傻瓜,你不用忐忑不安,今天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成为我最最美丽的新娘子就可以了。”景剑寒爽朗一笑,宠溺的捏了下她的鼻尖,随后甜蜜的二人一同来到了摄政王府内。
很快摄政王马上就要娶妻的消息立刻让府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其中最为不甘的是刚刚小产没有多久的落霞,原本她想要母凭子贵,成为这王府的女主人。可现在呢,孩子没了,而她也犯了这府中的家规,莫说想要成为这凤凰了,恐怕以后的日子会很难过吧。若是摄政王大发慈悲不将她赶出王府,她也有人老珠黄的那一天,到时候色衰爱弛,她得永远的守在这偌大冰冷的王府中,成为这里面的一个摆设而已。
正当她难过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可听那铃铛清脆的声音,她就猜到了来人的身份,想不到这个时候还有给自己落井下石的人啊。
落霞靠在了绣着鸳鸯戏水的引枕上,嘴角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
没过一会儿工夫,这内阁的门被缓缓开启,身着一袭桃红色袔子裙的女子缓缓而来,腰间垂挂的铃铛因为她的步伐而发出了清脆的响声,这原本动人的声音传入落霞的耳中是那么的刺耳。
她知道自己再也不能装睡下去了,缓缓睁开了有些沉重的眼皮,神态疲惫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原来是红衣妹妹啊,真是稀客啊,只是我这里没有丫鬟照顾着,得委屈你了。”
“姐姐说的是什么话,姐姐屋里的丫鬟不都是为了王妃进门而去忙碌了吗?这李姑姑也真是的,怎么就不留一个丫鬟在姐姐的身边呢,好歹姐姐现在也是个坐月子的人。”
望着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落霞暗自嗤笑,看来她还真的是来打落水狗的:“这也不能怪李姑姑,这王妃进门可是件天大的喜事,这桩婚事更是太后亲自赐婚的,此乃王府的殊荣,我房中的丫鬟能因为这个而出点小力,也是妾身的福气。况且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姬妾罢了,怎么能够比得上那尊贵的王妃呢。”她唉声叹气,看似垂眸看着自己苍白的手,却是在用余光打量着旁边女子的表情,“这俗话说得好,只见新人笑,哪听旧人哭,我们这些旧人的好日子也算是过到头了吧,将来只能够陪伴着满院子的花花草草过生活了。”
红衣嘴角依然洋溢着笑容,可这心里却是恨得牙根痒痒的,刚刚修剪好的指甲深深的嵌入手心中,划出了一条条的印记。
落霞说的没错,她们等同于开在王府花园里娇颜的花朵般,一旦过了花期变得残败了,还有谁去可怜她们,她们唯有抓住这美好的时光,虽然得不到王爷的心,可最起码要给自己留下个倚靠。
可王爷呢,那个狠心的男人啊,一旦违背了他的意思,他就会将你折磨的生不如死。落霞就是个最好的例子,这个傻女人,只是想生下一个孩子,能够保全自己的地位,到头来却被王爷的一句话哄上了天,这会儿又被王爷无情的推入悬崖之中,只剩下着满身疮痍。
红衣嘴角缓缓勾起了一个诡谲的弧度,她今日原本想来奚落下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好好出出堵在自己心头的一口恶气,可现在她改变主意了,于其她们几个可怜的女子互相争斗,落得个玉石俱焚的下场,还不如联合起来,一起对付那位新来的王妃,她也不过是个替身罢了,只要能够将她赶出去,到时候她们说不定能够重新获得王爷的青睐,能够重新成为这个家的代理主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