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青一笑,抱起她,飞跃了迷雾,向着一片深林而去,其间有一小竹屋,周围环水,他们降落在竹屋的檐下。
紫青放下王淑蓉,她说:“这是什么地方,怎么带我来这?”
紫青笑着说:“这是我住的地方。”
王淑蓉看了他一眼,就又被他捧着进了屋。幽静的水间,只听紫青的一句:“我是真的爱你。”
王淑蓉难以拒绝他说的这话,之后,竟还和他尝了那禁果。竹屋里,两人合唱一曲“嗯啊”许久,此间又恢复了平静,王淑蓉坐在他面前,抬手一抹他嘴角的红釉,脸上遍布的是微笑。
紫青一扬嘴,竟疑惑着说:“这真是爱了吗?”
只听王淑蓉的一句:“我也爱你。”反正她不信这般离奇之事会真的发生,反正是梦,她便放纵了自己,可感受却又是如此真实。
紫青的心一酥,体会到了一阵暖意,靠在她的额头之上,遮莫脂粉馥沁心脾,闭着眼又把她紧紧一搂。
王淑蓉醒了过来,余梦未绝,睁眼看见自己躺在宫殿的床上,周围安静如旧,再一看被子里的自己,还是穿着昨天夜里自己换上的衣服,放松地呼出一口气,说:“幸好,只是梦。”她一想,只定是朱翊镠的缘故,是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可她掀开被子起身,向着梳妆台走去,床单上遗留的是一点红,她自己却不没有注意到。之后,来了几个宫女替她梳妆和整理床铺,床边的两个宫女交换了一下眼神,一想到都是女子,自当是同自己一样,就不足为奇,一人出去马上拿来新床单换下,这事就结束了。
夜里,入睡的王淑蓉又看见了紫青,只是他的头上不知为什么就成了满头乌丝。之后,紫青不再白天来见她,而王淑蓉每晚都会梦见紫青带她去那片深林的湖中小竹屋,他们坐在随水而动的小船上,相依着彼此,怡然得好一副不羡鸳鸯不羡仙之情景。
王淑蓉一直都以为他不过是朱翊镠在她梦中的幻影,所以就浑浑噩噩地陷在梦中的欢畅,没有问他的名字,没有说关乎外界的事。于是,不明事态的她就时而白天和朱翊镠一起说笑,每个夜里却和紫青偎依。
残月朗空的一晚,觉悟不知是因为什么才夜里出来走动,不知怎么就又不知不觉走到王淑蓉住的宫殿,凑巧的是他意外地在暗处看见王淑蓉拉着朱翊镠走向殿内,两人的脸上是说不出的欢愉。
觉悟一愣,说:“那不是潞王吗?怎么会来这?”怀着好奇之心,他一步一挪,慢慢地悄悄走了过去,等他走到窗户外,便听见里面有人声“嗯啊”作响,他很是疑惑,便打算走去一探究竟,可还没迈出步子,就被一股力量揪着后面的衣领拽去。
站回暗处,觉悟身后的力量才消失,觉悟生气地猛回头一看,再惊讶地一瞪眼,说:“觉树!”
觉树忙一皱眉,说:“你小声点!”
觉悟一笑,小声说:“你怎么来了?”
觉树说:“我一直跟着你,你说怎么来的?”
觉悟说:“那你刚才干嘛把我拉过来,我还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呢?”
觉树说:“回去再说。”之后,两人便走了。
一只青鸟,不知是什么时候来到了这宫殿,这时,正从一棵树上扑扇着翅膀飞向沉闷的夜空。
回到了觉悟住的斋房,觉树一坐下,觉悟就过去说:“哎,你为什么把我从那拉走了?我都还没瞧见……”
觉树一瞪他,扭头不看他,说:“他们做些不干不净的事,你瞧了做什么!”
觉悟疑惑地看着他说:“什么意思?”
觉树一笑,说:“独守空闺,许是那王淑蓉按耐不住了。”
觉悟说:“王恭妃怎么了,她人很好,上次还请我吃臭豆腐了呢?”
觉树看了他一眼,觉悟又说:“只是她……,寺里有规矩,不能和女子有身体上亲密地接触,不然就破了色戒,是要被逐出寺的,可能是她不知道,才摸了我的脑袋。”
觉树一愣,然后“噗嗤”笑了一声,说:“她摸了你的脑袋?”
觉悟说:“你笑什么!为此,我还诵了一天的佛经,请求佛祖恕罪。”
觉树摇头,慢悠悠地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觉悟说:“说也奇怪,她为什么要摸我的脑袋呢?”
觉树说:“应该是你之前对她做了什么吧。”
觉悟说:“我也没做什么,只是送了她一枝花而已,但是!那花是我不小心拽下来的,她说那些花都是人辛苦栽培出来的,我便想拿着那花向她道歉,可她以为是我摘了送她的。”
觉树一笑,说:“这就不怪她伸手摸了你的光头。”
觉悟说:“不能啊,就为这事,她竟还说了让我感觉极不爽的话。”
觉树说:“对于一个从娶进门,丈夫就未曾去见过的妇人,有什么不可能!”
觉悟说:“那……潞王?”
觉树说:“自是那妇人背着丈夫,和情人偷情喽!”
觉悟一瞪眼,张大嘴说:“啊!她可是恭妃,皇上的妃子,而他可是潞王啊!”
觉树说:“那又怎样!只要两人你喜我悦,比起做一个皇上从不看一眼的妃子,身边有人疼有人爱,有何不敢冒险而为之?”
觉悟说:“那你拉开我,是因为……”
觉树:“这事与你无关,还是不管为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类的东窗事发本就不由你去做。”
觉悟点头,似懂非懂地说:“哦。”
后来,王淑蓉真的怀了孕,可是她没有再梦见过紫青,没有再见过青鸟,朱翊镠也没有再去她的住处。除了朱翊钧和她本人,其他人都以为她怀的是皇帝的孩子,而李太后自是知道她应该一直都有身孕。关于这事,王淑蓉并没有跑腿去告诉朱翊镠,而朱翊镠本人,他反正只知道不关自己的事。
听见王淑蓉在太医的确诊下,是怀了龙嗣,李太后便不时地往她住的宫殿走去,给她送些好吃和好玩的。
朱翊钧听到这个让他骇闻的消息,第一次去了王淑蓉住的宫殿。看见王淑蓉正向自己作揖,朱翊钧支出去了所有宫女和太监,把屋门一关。
王淑蓉看起来有些紧张,朱翊钧说:“淑蓉,你说实话,这是怎么回事?我们可什么也没干。”
王淑蓉一笑,说:“难能您还是皇上,妃子怀了孩子,这多正常的事儿。”
朱翊钧把眼一闭,说:“可……朕对你什么也没做,这事如何能成?”
王淑蓉苦着脸说:“难道皇上就不会是真的喝醉,临幸了淑蓉,事后不认吗?”王淑蓉的语气中透着在说服他:事情就是如此,都认了便罢。
可朱翊钧摇头说:“不可能,朕没做过。”
王淑蓉一笑,把眼睛笑闪了光,说:“淑蓉本就只是一个小小奴婢,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就算为主子去死,也是天经地义。”
朱翊钧说:“不,不是这样的,是……”
王淑蓉看着他说:“那是怎样?皇上,从淑蓉被太后封了恭妃,您就未曾来看过臣妾一眼,不来道明事情的原委,让臣妾住在这宫殿深刻体会了一番那些历代娘娘身居冷宫的感觉,是淑蓉……做错了什么吗!”
朱翊钧一低头,又抬头看着她说:“不!淑蓉,对不起,是朕的错,只因一时糊涂,当众说了胡话,后来朕去找母后想把话收回,可是你已经把话说满了,所以只能将错就错,可是朕不明白你……。”
王淑蓉说:“糊涂?淑蓉也糊涂,只一心想帮皇上,没想也会步步深陷。”她一笑,又说:“想来做这恭妃,有人伺候着吃喝,自己更不用担心穿不暖,有何不好。可是!我忍受不了你在我的心里烧了一把火,还没暖了全身,就一盆冰凉的水浇来,最后连微弱的一点火苗都灭了,淑蓉的心凉了,比起这,恭妃做与不做,已没有什么意义。”说完她流下了一滴泪。
朱翊钧没有想到王淑蓉对自己还有这份情感,他看着她伤心,却也只能替她难过地说:“对不起。”
王淑蓉冷静了一下,摸着自己的肚子说:“皇上一直拒人千里,所以这孩子当然不是皇上的。”
朱翊钧一愣,脸上的复杂表情不知是疑惑还是生气,是庆幸还是悲伤,他说:“那是谁的?”
王淑蓉一笑,说:“他自己都不知道,可能他也以为是皇上的。唯有他,让淑蓉感到真正的温暖,淑蓉爱他,胜过爱自己。皇上现在知道了,就请皇上将所有的罪将于淑蓉一人身上吧。”说完,她向着地下把双膝一跪。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朱翊钧走在她面前,弯下腰抬起她的手,王淑蓉疑惑地看着她说:“皇上?”
朱翊钧说:“起来。”他扶着她站了起来,又说:“朕不会怪罪于你,这事朕才是罪魁祸首,事到如今,我们也只能一直错下去,就让此事如同大家所知的那样吧。”
说完,朱翊钧转身向着门走去,王淑蓉喊到:“皇上。”
朱翊钧没有回头,他开了门,走出去,王淑蓉又大声喊到:“臣妾恭送皇上!”眼角的一滴泪又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