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时间，两个人坐在饭堂里矮矮的小木桌上吃饭。
在孩子声软软糯糯的背景下，和他面对面吃饭，许晚晚顿时有些触景生情，想起小天。
她咬咬唇问：
“轩轩……怎么样了？”
陆景年顿了顿，“挺好的，只不过晚上会吵着要你哄睡觉。”
许晚晚扒两口饭，声音淹没在碗里，“我……不回去的。”
“老师！”扎马尾辫的小女孩颤颤巍巍地跑过来，怀里捧着个铁盒子，递给许晚晚，“老师，你教我们做的巧克力小饼干！我从家里带来了，你尝尝儿！”
啪嗒、
陆景年的筷子掉在地上，他弯身去捡，却久久没有起身。
地板上晕染了一片水迹。
他想起不久前，那个可爱秀气的小男孩给他送过一盒饼干，可是他一块都没有尝过。
许晚晚打开盒子，给他递过一块。
“试试。”
她的语气放软很多，声音低的像哄孩子般。
在那一刻，她对他的恨意消去些许。
他也是会为他们的孩子难过的，在提到巧克力饼干的时候，不显山露水的他竟然在孩子们面前落泪。
早上看到他的车钥匙扣，是个金属小客机，那是前些年小天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许晚晚从不见他挂上，那时问他，他说丢了。
在这场误会里，他也是受害者，以为她背叛了他，加上假的亲子鉴定，他被“戴绿帽”，宁愿承受着外界异样的目光，也不肯让她走，硬是把母子俩留在家里。
从他的角度而言，他没有错，他只是没有不顾一切地相信她。只是，若换她遇到那种情况，她又能撇开事实铁证，全然相信他吗？
她自问不一定做得到，所以她也不该对他如此严苛。
“你做得够多了，不用再破费。”
她知道，这大半年来，他几乎给T市的每家幼儿园都投了巨额赞助，现在已经遍布到H市，他甚至亲自过来主持奠基仪式。
“晚晚，我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去弥补。”
陆景年低低垂眸，嗓音嘶哑，“可我知道做得再多，也无法弥补对他的爱。”
“半年来，我没有一晚是自然入睡的。梦境里常常出现小天，梦到我每天下班到家时，总有一双小眼神躲在石头后偷偷看我。”
“像小鹿一样的眼神，干净，小心翼翼，可当我想走近点看，就突然醒过来。”
许晚晚泪眼朦胧，心中那堵厚重的墙轰然崩塌。
她走过去，从后抱住他的肩胛骨。
原来有一种痛是可以相互感知到的，他们在分担同一种痛苦。
她想说“我原谅你了”、“我们重新在一起吧”，
但她没有说出口。
她想到轩轩，那个融合许薇和他的血缘的孩子。
他当初不顾她的感受，属意保住许薇，如今许薇跟轩轩一起留在陆家吗？
有些事情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即使她想重新开始，但横亘在他们之前的事情实在是太多，而她暂时无法做到释怀。
她无法跟他重新开始，就像小天永远也不会回到她身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