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之前从未发言的一名戴面具的忍者发出不确定的声音来。
“怎么了?”
虽然声音轻微,但还是吸引了闲谈的几个忍者的注意力,大家直接截住话头向他那边看过去。
“啊……那个……刚才好像看见矢仓了……他好像动用了风遁和什么人交手了,要过去看看吗?”
空气瞬间安静,过了几秒,之前那个调侃的中年人才缓缓的吐出几个字。
“结果呢?”
“啊?呃,对面的人好像跑了……”
“嗯,继续盯着吧。”
中年忍者向身后的椅子靠了靠,开始闭目养神。
“那个……晴宗前辈……”
“不要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叫我的名字。”
“对不起!但是……前辈,真的不用派人过去看看吗?”
被称作晴宗的中年忍者依旧没有睁开眼睛,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去看什么?你看得过来吗?”
对面桌子前坐着的记录员好像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于是只好主动站出来给他解释。
“你是新来的不熟悉这边的情况,黄泉渡三教九流鱼龙混杂,忍者之间交手也是时常发生,我们的人手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充裕,不可能每一处都掺和进去。”
“就算是我们的忍者,只要不是有性命攸关的危险,也不用出面阻拦。”
原来那个看到矢仓的忍者是新调来的暗部,之前一直紧盯着怕出现任何纰漏,但丝毫不清楚这种情况按惯例应该怎么处置。
不过既然几个前辈都发话了,那就应当是这样了,虽然他还是不太明白,每一处都插手确实是不够的,不过临时发生状况的话调用还是充足的,现在明明就有在待命的忍者,但大家却宁可闲置着也不让他们去帮忙解决战斗。
新来的忍者吸了一口气,正准备打起精神抛掉多余的想法继续监察。
“我们的职责是什么?”
突然开口说话声音低沉而冷肃。
没有人回话,但是新调来的暗部觉得这是身后方向的暗部前辈在对自己讲话。
“不要回头,盯着你的目标,然后回答我,我们的职责是什么。”
“是……我们的职责是确保黄泉渡安全掌控在我们手中。”
“什么样算是安全?”
新来的忍者显然被这样的问题问的有些迷惑,当然是没有威胁才是安全,毕竟这里是村子的门户,是雾隐的忍者出去他国的通道,也是别的国家忍者想要进入雾隐路上的一道防线。
新来的忍者不知道这样的答案算不算对,不过好在前辈也没真指望着他回答。
“对我们来说,没有任何异动不是安全,因为那说明这里是一座死寂的空城,只有各路忍者在这里汇聚,我们才能有无数的情报消息,不是明目张胆大打出手破坏这里的规矩的话,都刻意不去理会,因为我们需要他们的战斗,需要从他们的战斗中得知我们想要知道的——从战斗方式,到背后可能隐藏的目的。”
“我们是雾隐的门户,也是一双眼睛,只有我们看得清楚,村子才有更多的路可以选择。”
“而那些待命的忍者,是为了解决意外发生而在此的,但绝不是为了保护某一个忍者!他们是保护我们这双眼睛的尖刀,他们要确保一切都在我们掌控之中,扼杀任何可能引发动乱的因素,而这样的因素必然是会干扰我们视线的因素!”
暗部的前辈喋喋不休解释了一大串,新来的忍者一言不发的听着,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
“你这样怕是会把他说糊涂,让他连原本的判断能力都丧失了……这么说吧,简单来讲,死几个忍者在这儿什么都不会影响,也不用去管,事后查一查谁动的手,前因后果手法痕迹就行了……但要是现在这里有一千头牛横冲直撞,不想管也得管,毕竟这么一乱,不知道要跟丢多少人,到时候指不定这群牛鬼蛇神要闹出多少乱子,而我们却还被蒙在鼓里,这样我们的监察就失去该有的作用了。”
记录员想办法用更通俗易懂的说法讲给新来的听,能进暗部的必然是聪明的人,可聪明人往往有自己的思考方式,既然他都问出来,还是讲清楚比较好,免得日后理解偏差容易出问题,毕竟目前看来还是要继续同事下去的,平白无故出现问题谁都不会好受。
“我想我明白了,谢谢前辈赐教!”
新来的暗部向专门为他解释的前辈好好的道了谢。
见气氛缓和下来,另一个带着眼镜的记录员开始重新打开话题。
“呦,我们一向稳重的通方君,怎么今天这么多话啊?”
“闭嘴,兼良。”
被称作兼良的带眼镜的记录员和那个叫晴宗的中年忍者不同,晴宗是他们的头儿,来自暗部,不能随便提名姓,但兼良和他身边刚刚给新人做解释的记录员则都是文职,不避名讳。
新人没敢吭声,不过暗自记下了那个暗部的名字。
“放心吧,别被他一脸不高兴骗了,「通方」是他的化名,不过你就这么记着也行,反正他也知道你是在叫他。”
晴宗刚刚教训过新人,他才不会犯这种错误呢,记录员推了推眼镜,一脸笑意。
“啊……是。”
“队长,刚刚和矢仓交手的忍者和另一个忍者接头了,看样子是岩隐的人。”
这次说话的并不是那个新人,和矢仓交手的忍者,不,应该都算不上交手,他在跑路之后绕着黄泉渡兜了大半圈,现在已经在另一个暗部的视线之内了,当然,划分不同区的中间是有独特的手法交叉跟踪的,不会因为换了方向避开一个人的视线就那么轻易跟丢。
晴宗闻言睁开了一只眼睛,扫了一眼那边,视野中自然只有半片天空和偶尔翘脚的高楼。
“矢仓闹这么大动静是生怕我们不知道啊……算了,找两个人去盯着岩隐的。”
“是。”
禀告的暗部继续监视着黄泉渡的一部分领域,而和晴宗同一张桌子的忍者则一言不发地戴上面具下去安排人手。
……
一个小时以后,通方和另一组暗部换岗,临下来之前突然笑了一声,然后掩饰似的抬手摘下了面具。
另一边同样换岗下来的新人看到通方的面容有几分错愕。
“看呆了?我就说通方君长得这么俊俏,呆在暗部就是浪费老天爷的恩赐!放在寻常忍者身上说不定凭这张脸就够吃定不少任务……诶,请文雅一点,别轻易动手!我可是夸你好看……”
兼良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文绉绉的样子,不知怎么打趣起通方是嘴下一点不留情。
“呃、嗯……只是觉得前辈有些面熟……”
正是换岗的时候,塔楼里一时多了不少闲下来的人,闻言则是有不少若即若离的视线无声的扫过来,隐隐约约刚换班上岗的忍者似乎也在凝神倾听这边的动静,暗部心思敏锐,总是能在复杂的情况下同时注意到众多细节,因而在塔楼上说话,不是不会被周围集中心神监察整个黄泉渡的暗部注意到,而是完全暴露在众人面前,甚至比平时更加敏感。
“要是我这么俏的小哥一次就记住了!你认错人了吧?一会儿可得给通方好好赔罪!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兼良插科打诨的把事情一笔揭过,新人也就坡下驴,然后才发现周围少了几分窥视感——还真是敏感啊这些人……
“影二……兼良前辈。”
“影二,不用叫他前辈,他不是暗部的忍者。”
也没有人纠结“影二”这个名字是真名还是代号。除非还在外出任务中,摘下面具恢复本名是约定俗成的,不过黄泉渡恰恰就是长期坐镇值守的任务,所以换不换岗白天黑夜都只会是一个名字,影二从接到值守黄泉渡的命令开始,就不可能再透露其余关于自身的信息,现在也好,将来也好,都只是影二。
至于晴宗……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别这么无情啊通方君,一起守在这儿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个有趣的新人,可别剥夺我的乐趣啊……”
兼良还是一副雅痞的调调,但末了的一句话总让影二觉得浑身不自在。
“别愣着,走了。”
通方拽着影二离开塔楼,兼良脸上的笑意一直到他们远去都没淡下来,但这样恒久不变的笑容更让人心生寒意。
“墨干了。”
晴宗适时的提醒了一声,兼良不好意思的推推眼镜,收了笑容过去重新涮笔调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