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都东面,有一座天然形成的湖,其名鄱阳,湖水清澈,野草丰茂,水波荡漾,天若蔚蓝时天与水上下一蓝,远远的站在湖边旁修建的鹤唳华亭内,抬头或踮起脚眺望远处湖面上,三四两只通体雪白的白鹤,展翅飞翔,凌波微步,真是闲云野鹤镜花水月。
鄱阳湖,鹤唳华亭是右相所居住的府邸,右相其字安鹤,在朝堂上尔虞我诈多年一心想如自己所养的白鹤一般闲云野鹤,不理世俗纷争,但身居高位怎么可能事事如己称心如意呢?
安鹤一袭白袍跪坐在案桌前,在他面前放着一把上雕刻着精美绝伦的花纹,木浆包裹色透着亮的墨黑古琴,他双手抚上微微倾身低下眼,纤细白净的手指轻轻的拨动琴弦,使其发出阵阵通透的琴声,直击人心扫除其一天的忙碌苦恼。
余音袅袅,扶摇而上渐渐的琴声停下,安鹤收手起身缓缓走到亭边,眺望着远处湖中鹤立戏水,长叹一口气双肩在这一刻才微微放松下,宛如肩上之前扛着巨石压得喘不过气现在才得以放松片刻。
世人皆知左右两相不和,如水火一般,都认为其因皆由右相安鹤其身,妒忌以小人之心夺君子之腹,但却不知这一切都是安鹤的谋略,为了防范太后所做的假象,与其说是防范倒不如说是平衡朝堂,让太后殇帝左相三人势力有所平衡所做。
若太后冒天下之大不韪废除殇帝,改号称帝,虽说百官以及殇帝左相都会出手加以阻拦,但太后其身从先帝驾崩垂帘听政到如今可有十几年之久,掌玺手持可号令殇国举国一半的兵力的兵符,如若要称帝太后简直就是易如反掌手到擒来,可到那时候天下百姓不服,各路王侯将相逆反,国破山河在,稷塌基业毁。
右相安鹤状元中榜的他,一开始朝堂上已经是三权鼎立,他之所以选择依附于太后而不是左相以及殇帝其中一位,这其中据说有个小插曲,安鹤原本是不会中榜,这不是因为他的才能不佳,而是当时决定状元一名额的人是殇帝以及左相,不过最后真正参与并将安鹤除名的是殇帝而不是左相,到了后来太后听闻有所计谋便出手将安鹤推到状元上。
依照太后原先的想法设立右相一职就是用来分散左相在朝堂上的势力,选安鹤任右相一则平民出身易控制,二则才学兼备状元中榜,才能在朝堂上站得住脚跟。
但就让太后没有想到的,一开始自己可以随意拿捏如同拿捏一只蝼蚁一般在手的安鹤,如今却渐渐的脱离,有了自己的主张及想法,没有完全依附太后唯命是从,以一人之力平衡朝堂三权之争,明面看右相还是委身在太后身旁可实际上他早已摆脱那道无形的枷锁。
朝堂上三权鼎立可以说是相互制衡,但四权之争必有两两联合,演变为龙凤之争,一方胜一方败,一方死一方生,而后又为内部之争,四权只有一权可以保留,三权皆亡。
殇帝拉拢右相之心,可以说是满朝堂上下文武百官皆有听闻,就连太后也略有耳闻,就差摆到明面来而已,太后之所以迟迟不动右相不是不敢动,而是怕逼急右相转战阵营与殇帝勾结,以及还要分出心神与左相周旋,双拳难敌四手。
她在等一个时机,一个可以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的时机。
军压影阁,这是太后在向左相示威,公主下嫁,这是太后在向左相示好。事中所涵就是太后在拉拢左相,但不是平起平坐而是你为仆我为主,你为臣我为君,就好比紧紧掐着他的喉咙,让其感受到一脚踏入鬼门关的感觉,而后在微微的松些手让他可以重新呼吸,让其感觉生死皆在她人的手中,这样他才能唯命是从,但对左相有没有用还是一道回事。
鹤唳华亭外,小厮领着一人指着远处的亭,恭敬道:“我家大人就在亭内,贵客可自行前往”。
月白僧袍,颈前挂着一串乌黑发亮的佛珠,手中一直转着一串与之同样只不过佛珠略大些,浑身散发着淡淡的佛前炉中檀香的气味,一举一动宛如一位快要羽化的仙人一般。
那人颔首眼眸清凉,嘴角带着笑,双手合十微微弯腰回道:“多谢”。
小厮退下后,那人独自走上木桥进到亭中。
湖水清澈,水波随风荡漾,水草摇摆摇弄着自己的身姿,白鹤一枝独秀般单脚站立在水面,隐隐约约还能看到有鱼儿在水中。
安鹤收回目光转身,正好看到那人就站在亭边笑道:“来多久,站那干嘛,为何不过来”。
那人淡淡回道:“不久,见右相大人有些心事,便没上前”。
安鹤微微摇了摇道:“言云,你又打趣我了”。
原来那位僧人名言云,只见他颔首笑道:“贫僧,怎敢打趣右相大人,出家人可是不打妄语”。
安鹤笑着转身走到案桌旁,拿起茶壶到了两杯,茶香飘溢。
言云双手接过茶杯,鼻尖靠近嗅了嗅,道:“嗯…这茶不错不过…”,说罢饮后接着道:“有些凉了”。
安鹤一口将茶喝完后,转身将茶杯轻放在案桌上,道:“好了言归正传,我今日叫你来可不是来品茶的,你来的路上也应该有所听闻”。
言云将手中的茶杯喝完,道:“略有所闻”。
安鹤见状道:“不知有何高见”。
言云上前几步将茶杯放在案桌上,转身席地而坐笑道:“堂堂右相大人难道就无全脱之法,高见到没有,只是略有一计罢了,就是不知大人可否放下”。
安鹤没有回话而是走到亭外。
言云见状起身走到一旁接着道:“佛曰,四大皆空方可成佛”,将手轻拍在安鹤的右肩处接着道:“你动情了,是那位公主殿下吧”。
安鹤嘴唇动了动道:“我…”,但还是没说出口。
言云收回手双手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后,道:“你可记得你为何要来到这,放弃安逸自在的日子,来这里当你以前最不想最憎恶的…”。
安鹤摇了摇头,要说出去的话就卡在喉咙里想说但又说不出来。
言云叹了口气,道:“贫僧不会去干扰大人的决定,但贫僧还有一句话留给大人,切莫忘了自己的初心,大人自己好好想想吧,贫僧告辞”,说罢走出亭间空留安鹤一人。
“但你若做错那可就别怪我了,安大人”。
殇都城外有座仙山,烟雾缭绕,山顶处修建着一座古庙,香火鼎盛,深受百姓以及官宦人家爱戴,就连皇家也御赐它一道敕封,效圣寺,及义取圣意而号。
春光暖暖,笙殿内,雕刻着奇珍异兽的床榻上,被褥弯曲向上鼓起仿佛自成一坨,过了一会不知怎么突然舒展而起,只见被间的小人舒展双手,擦了擦朦胧的双眼,卷起身下的被褥卷成一卷,在床榻内找了一处舒服的位置接着去与周公一博棋艺。
这时,从殿外疾步而来的青荷,推开殿门看见床榻上的人,叹了口气上前微微唤道:“殿下,殿下”。
话音刚落床榻上的黎笙有些孩童般小孩子家气,拉着胸前的被子转到离青荷的一边,嘟囔道:“急什么现在不还早吗,让我在睡会,等会再叫我”。
青荷起身将窗前的轻纱收起,一缕金黄的阳光穿过而入殿内,床榻上的黎笙被刺眼的光芒照醒缓缓起身,微闭着眼道:“青荷,现在什么时辰了”。
青荷将轻纱扎起后,走到黎笙旁回道:“殿下,不早了现在都辰时了”。
听到青荷回话,黎笙啊了一声,边起身边道:“啊,这可怎么办昨夜刚说要与母后一同用早膳,来不及了来不及了,青荷,快快”。
青荷看着手忙脚乱的黎笙,连忙道:“殿下,太后知道殿下起不来一早就派人来传话,叫殿下不必去寿康宫,只要别误了去效圣寺进香的时辰就行”。
黎笙一听转身又躺回床榻上,眯起眼懒洋洋道:“那我在睡会,时辰到了记得叫我”。
青荷摇了摇头,上前轻晃了晃黎笙道:“殿下,太后的马车如今就在皇宫外等候,就差殿下了,太后以及派人来催促许久了,殿下要是还不起来那可真就误了时辰”。
黎笙一听瞬间精神急忙起身,边道:“啊……快快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