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已到了小年。再过几日就过年了,萧曼吟望着那从墙缝里透进来的光,心里叹道:“看来今年是要在大牢里过年了。”自从靳管事暴毙后,萧曼吟在牢里的日子好过了许多,每日都有一口热汤饭吃,也没有再受到刑法了。
萧文澜今日又来看她,还给她带来了一些食物,其中还藏有一小壶酒,可把萧曼吟高兴坏了。
萧曼吟接过食盒,拿起里面的东西边开吃,萧文澜见她这狼吞虎咽的样子急道:“慢点,没人跟你抢。”
“还是哥哥你对我最好,我好久都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萧曼吟说着又喝了一口酒,一声惊呼道:“这是丽娘家的酒,哥哥你怎么弄到的?”
“你那朋友癞蛤蟆听说你被关进了大牢,隔三岔五就到府上打听你的情况。听说我今日要给你送吃的来便让我给你带了这壶酒来。”
萧曼吟笑了笑道:“还算他小子有良心,还想着我。”
“你呀!上次听说你在牢里出了事,可没把你那朋友给难过死。我也是没想到整个洛城里还有这样一个关心你的人,其他人听说你出了事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哥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人缘差,还说这些干嘛?反正我又活过来了,让他们白高兴一场了。”
“你这丫头,你知不知道当日可把我和娘亲急坏了,娘亲一听你出了事立马昏了过去。”
“娘亲没事吧?”
“现在没事了,自从你出了这档子事她便去宫里求了太后,可……”
萧曼吟听到这话放下手里的酒壶道:“让娘亲别为我操心了,我现在在里面也挺好的,哪怕关一辈子我与认了。”
“你说的什么话,你怎么能在这里待一辈子?太后虽然不能将你放出去,但也答应一定会保你平安的。”
“那我以后一定要好好谢谢太后她老人家才是。”萧曼吟说完又大口吃起东西来。
过了一会,萧文澜又问道:“小妹,你当日怎么会突然就没了气息了呢?隔了那么长的时间怎么又有呼吸了呢?”
萧曼吟见萧文澜一脸好奇,又看了看四周,发现附近没人才悄声道:“我是故意的。”
“什么?”
萧文澜惊得大呼,萧曼吟拉着他连忙道:“哥哥你小声点。”萧文澜这才发现自己失态,急忙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师傅教了我一门闭气功法,只要闭上气整个人无脉博无气息犹如死人一般无二,而且时间可长达十二时辰。我实在是受不了狱里那管事的折磨才出此下策来躲过一劫,让哥哥和娘亲为我担心了。”
“原来如此。”萧文澜解除了心里的疑惑叹了口气。过了一会,见萧曼吟已经吃饱了,萧文澜又才小心翼翼道:“齐家二哥已经答应娶郡主为妻了,再过两日就是他们的大喜日子。”
萧曼吟听到这消息,心里一滞,手也不禁地抖动了一下。她努力平息自己内心的痛楚,淡淡地说了一个:“哦!”
萧文澜本以为她会大哭一场,没想到她却是如此平静,心里顿时不安道:“小妹,你没事吧?要是想哭就哭出来吧!哥哥陪着你。”
萧曼吟装作没事一般笑道:“我能有什么事?我俩早已退亲,而陛下又给他们指婚,他们成亲只是迟早的事而已,我有什么好哭的?”
萧文澜知道萧曼吟是故作无所谓,还是在一旁陪着她,直到晚上她睡了才离开大牢。
听见萧文澜离去的脚步声,萧曼吟再也忍不住了,泪水顺着她的脸颊不争气地流了出来。慢慢地泪水越来越多,打湿了一大片的衣襟。身体也不受控制地一起一伏,哽咽声也止不住地响起,最后声音越来越大,导致一旁屋里的犯人被她吵醒,不悦地骂了起来。
萧曼吟一夜未眠。早上狱卒来送饭时发现她两只眼睛通红,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大牢里,萧曼吟独自一人在里面伤心,而齐府里同样有一个伤心人。
齐修文这几日都在府上准备自己的新婚。看着娘娘送来的习服以及布置地热闹喜庆的府邸,他心里常常泛起一股怒火,可又不能发出来。百里丹图央求怀安王向陛下求情,只要齐修文答应和自己成亲便立马放了萧曼吟。在这个节骨眼上,齐修文为了萧曼吟能顺利地出狱,只得忍下了心中的一切不愿。
齐修文与郡主的大婚之日最终定在了腊月二十六。本来是要等到正月才成亲的,但齐修文强行把婚期提前到了年前。这一切,百里丹图都心知肚明,可是只要能和他成亲,她也很是乐意。
二十五这日的傍晚,狱卒打开了萧曼吟的牢门。
“小姐,你可以出去了。”狱卒对萧曼吟说道。
萧曼吟内心一阵惊讶,她不明白自己怎么这么快就出狱了。“我可以出去了?为什么?”
“小姐,能够出去就是好事,你就别问为什么了,赶紧走吧!”狱卒不耐地说完便不再理会她。
萧曼吟努力地站起来,扶着牢门艰难地往外走去。因为先前的伤势还未大好,又加上伤了元气,这会她整个人都十分地虚弱。
扶着墙壁,终于出了大牢。冬日的天空射下的光线虽然极其微弱,但还是让萧曼吟捂了捂被刺得生疼的眼睛。
“小妹。”一声呼喊温暖了萧曼吟的心。萧文澜此时就等在大牢外,见萧曼吟出来赶紧迎上去将她扶着。
“哥哥,没想到是你来接我的。”
面对萧文澜一人,萧曼吟的心里有一丝高兴,但更多的还是失落。文怡如没来,萧致远更没来。
“娘亲最近的身体不是很好,所以今日便让我来接你回家。你嫂嫂本来也是要来的,但是她行动不便我便没让她来。”
“多谢哥哥!”
看着萧曼吟有气无力地一步一步往前走,萧文澜拉着她将她扶到了自己的背上,背着她大步往马车而去。
就在转角处,他们遇到了齐修文。
“二哥?你怎么在这?”萧文澜惊讶地问道。
“我来看看吟儿。”
萧文澜看了看齐修文,不悦道:“吟儿很好,她现在就要跟我回家了。二哥,人也看到了,也还是请回吧!明日便是你和郡主的大喜之日,想来二哥还有很多的事要做,我们就不打扰了。”
萧文澜背着萧曼吟头也不回地往马车而去。萧曼吟趴在萧文澜的背上,从头到尾没有看齐修文一眼。齐修文愣在原地,萧曼吟从他身旁插肩而过,两人的心都如刀绞一般疼痛。从此之后,他们便再无瓜葛,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余生各自安好。
齐修文久久立在原地不肯离去,寒风袭来冻僵了双手也不自知。齐心实在心疼他,便小心劝道:“公子,人都走远了,我们也回去吧!”听到这话,齐修文才慢慢地挪动了脚步。本以为他会回齐府,没想到他却独自一人骑着马去了自己东郊的院子。
东郊的院子是他专门为萧曼吟准备的,在这里他们许下了一生的承诺,可如今那些承诺俨然不再存在,更不会实现。齐修文在院子里独坐了一夜,齐心担心他也在这里守了他一夜。到了黎明十分他才起身离去。
萧曼吟回到丞相府里休息了一夜,什么都还没来得急做,一大早又被香儿火急火燎地叫醒。
“小姐,宫里来人了,说是找你的。”
萧曼吟慢慢地起身,穿好衣物由香儿扶着去了前院的大厅上。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皇后宫里的太监周信。周信这会正一脸不耐地等在厅上,萧致远、文怡如、萧文澜一脸严肃地陪在一侧。见萧曼吟终于出来,周信尖着嗓子讽刺道:“小姐的派头真是大得很啊!让在下可是好等。”
“不知公公来此可是有事?”
周信不理萧曼吟,白了她一眼嘴里高念到:“娘娘谕旨!萧曼吟接旨。”
众人一听有谕旨,都跪下行礼。萧曼吟皱了皱眉头,心里感到不安。
“娘娘有旨,萧曼吟行为不端,不知礼数,冒犯陛下威严,违抗圣旨,本应处以极刑。念及其父萧相对朝廷社稷有功便从轻发落,现将萧氏女发配至静安寺,潜心礼佛,修生养性,无旨不得回京。”
周信念完了谕旨,将谕旨交给了萧曼吟又道:“娘娘还说了,让你即刻启程,不得耽搁。另外,小姐是代罪之身,如若再穿得如此华丽也不合适。在下为小姐准备好了衣物还请小姐换上立刻启程吧!”
萧曼吟看着周信身后那个太监手里捧着的衣物,正是大牢里她穿过的囚服,皇后要她穿着这身上路明摆着就是要羞辱自己。
萧曼吟站在那里不动,周信又一次催促道:“小姐,赶紧换衣吧!送你去静安寺的人都还等着呢!可不要让我们为难哦!”
萧文澜看不下去了,上前对周信道:“公公,您确定娘娘是让我妹妹大冷天穿着这么单薄的囚衣赶路吗?公公没听错?”
“萧公子,难不成你是在怀疑我假传谕旨?”周信恼怒地瞪着萧文澜,萧文澜还要理论却听得萧致远对萧曼吟呵斥道:“没听到周公公的话吗?娘娘让你换上这身衣服去静安寺,你就赶紧去换,还愣在这里干嘛?”
“我不换”萧曼吟倔强地回道。
“你好大的胆子,难不成又想抗旨不成?”周信怒道。
“我不知娘娘为何要这般刁难与我,我是那里得罪她了吗?”
“你,你竟敢这样说娘娘,不怕再治你个大不敬的罪名吗?”
“怕什么?反正已经有罪了,也不怕再多这一条。你回去告诉娘娘,这衣服我不穿。”
“你敢?今天有我在这囚服你是穿也得穿,不穿也得穿。来人啊,替小姐换装。”
周信一声呼喊,几个太监便向萧曼吟围了过来,按住她就要给她脱衣服。文怡如见此情景怒道:“你们给我放开,不许碰她。”
那几个太监见文怡如气势十足,都心虚地退到了一边。
“怎么着,夫人也是要抗旨不成?”周信挑衅地问道文怡如,文怡如不理会他径直走到萧曼吟身边,拿起那件囚服道:“吟儿,我的好女儿,娘亲没能力保护好你让你受委屈了。这衣服你就换上吧!不要让我们为难,更不要辜负了太后娘娘。娘亲答应你,一定让你早点回来,到时候再也不让你受这样的屈辱。”
见文怡如含泪相劝,萧曼吟为了不让她为难,这才穿上了囚服。周信冷笑道:“早点这样不就好了吗?非要要在下动手,何必呢?人啊!还是要识趣才好。既然衣服都换好了那就赶紧赶路吧!”
萧曼吟就这样被几个宫人押着出了成相府,往静安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