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级以后,我的记忆就深刻了很多,也没有再频繁的往大姑夫家跑,反倒是李凯哥,经常来奶奶家玩。
我记得很清楚的有一次,一整个暑假李凯哥都在奶奶家度过,炎热的夏天,村口的小河沟就是我们唯一的乐趣。有一天,奶奶的钱不见了二十块,说是我和李凯哥拿的,我和李凯哥互相推脱,那时候根本不敢去承认,都是尽力撇开自己。
四老爷也许是为了辩护我,他一口咬定是李凯哥拿的,亲眼看到的,这样,我就摆脱了嫌疑,他们就认定了是李凯哥拿了那二十块钱,但是,由于李凯哥的遭遇,也没有给予他什么惩罚。
从那天起,我和李凯哥就不再说话了。
后来,奶奶从枕头下面找到那二十块钱,还了李凯哥清白,其实我心中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我和李凯哥心中都有结。
抓螃蟹,青蛙,小蝌蚪。
姑父也偶尔会来一次,每次来,他都会带着很多水果和糖,每一家都走走串串。
其实,大家都知道,他的生活过得有多拮据,可他还是那么的客气,也许送一次礼物就要花光他三五天辛苦劳作换来的血汗钱。
但是,大家也都没有拒绝,按姑父的话来说叫做“亲戚亲戚,要经常走才亲嘛。”
他从来不留下吃饭,更别提过夜了。
他总是很忙,忙到走一趟,还来不及将板凳坐暖,就又离开了。
二零零二年,哥哥和李凯哥他们都去读初中了,我们村子里只有六年级,读初中要去镇上读,镇上离村子有五六公里,每个星期最多也就周末回来一次,有时候,干脆就不回来了。
我一个人在家照顾四老爷,爷爷奶奶偶尔也帮忙照看一下。
我依然还读三年级,不是因为学习不好,而是年龄太小。十岁的我,又复读了一年。
我不知从何时开始喜欢上了爬山,因为我觉得山上的空气才算是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现实中太过压抑。
明天与意外,你不知道哪一个先到,这句话,我深有体会。
2004年三月,不幸的姑父家又传来噩耗,李凯哥患有先天癫痫,病魔潜伏十几年,终于爆发了。
可以想象,那时候的姑父听到这个消息,心中是多么崩溃,因姑姑的病欠下的债还没有还完,这又摊上了这档子事,在那个时候,癫痫是没得治的。
如果是常人,应该会就此倒下吧,但是,姑父就是那么坚强的一个人,也正应了那句话,“亲戚亲戚,要走才亲嘛。”
大伯,三叔,四叔,五叔,他们纷纷凑钱,让姑父带着李凯哥去看病,爸爸因为在外地,那时候的通讯很艰难,整个村子,也就那么几个人拥有手机这么高尚的东西。所以,这件事情根本就没有通知爸爸。
姑父眼泪在眼睛中打转,却硬是强忍着没有掉下来,拉着李凯哥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
那是在三年里我第一次看到李凯哥,他看上去更加显瘦了,原本就营养不良的他,能清晰的透过指头看到骨节,穿着一套破旧的运动服,眼睛看上去没有一点神,寸发也再难精神起来。
姑父也差不多,同样的消瘦,眼睛深陷,不同的是,他的眼睛却是炯炯有神,坚定不屈,仿佛是要与这不公的上天斗一斗。
也是那一年,四老爷死了,对于他来说,应该算是一种解脱吧,其实,对于我来说,也算是一种解脱。
因为爸爸妈妈带着姐姐出去打工,没有回来过,安埋四老爷的事情就由大伯一手包办了。
其实在我映像中,四老爷对我非常好,那时候他能领到那个什么国家发下来的五保户的钱,七百块,他每天都会给我一块两块,让我拿去学校买零食吃。
将四老爷安埋好,我也就没那么多顾忌了,每天想多晚回家,就多晚回家,有时候,我会整天待在大山里,整个无通山,都被我摸熟了。
还有一点,是我不想说的,因为家里太过冷清,我。。。不想一个人。。。待在家中,所以,才会那么热爱大山。
那时候的我就一直认为,家,就像是一个牢笼,它想要囚禁我的一生,我总想用尽一切办法摆脱它。
六年级,十二岁的我,对于普遍早熟的我们,已经到了情窦初开的年龄了。
记得那年,我们班转过来一个女同学,叫龙金巧,我只是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女同学,那时候不懂什么爱不爱的,就是单纯的喜欢看她,她微胖的体型,带有一丝婴儿肥,看上去非常可爱。
可是,她却从来不看我一眼,记得有一次选班长,我和另外一个人都是候选人,我当时的心情很激动,我想,就算其他所有人不选我都没关系,只要她选我就够了。
但是,最后的结果却是三十六票对二十五票,我赢了,但是,她没有选我。
不知为何,心中有一种莫名的失落。
我们班被评为优秀班级体,那是我第一次不是在书上看到优秀班级体这个字眼,实在是我们村太过落后了。总共就六个年级,六个班。
被评为优秀班级体后,我们班或者可以说我们学校拥有了有史以来第一个篮球,第一副羽毛球拍。
我不喜欢羽毛球,更偏向于篮球,每一次体育课,我们都会在坑坑洼洼的操场表演抢篮球大赛。我故意在她面前表现得非常勇猛,多么希望她能关注到我。
年少的感情总是那么奇妙,明明不知道自己喜欢她什么,为什么喜欢她,却总是希望能每时每刻看到她,让她关注到自己,为自己欢呼喝彩。
在书上写她的名字,在心中也刻上她的名字。
我学习还算可以,全班有六十个人,我算是前十吧。老师们对我也还算好,经常会带着我们打篮球,那时候不懂,总是以为打篮球就是将球抢到手就算赢了。
老师们也很耐心的教我们打半场的规则和运球这些。
有了篮球,我过得要充实得多,每天除了学习就是打篮球,过得也很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