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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一场旷日持久的诉讼,对执法人员来说可能是一种折磨,但它却成了普及质量法律知识、唤起全社会打假意识的绝好机会。经过这场洗礼,当地所有消费者心中都有了一杆秤,将是非曲直看得明明白白。

造假售假者尽管有诸多花花肠子,但执法者和消费者始终在正义与非正义的浪尖与假冒伪劣决战。

内外交困的国酒茅台

任何文明的发端都是奇迹,但又伴随着荒蛮势力的规觎。

利用国酒茅台之乡的天时地利,贵州仁怀的少数不法分子,曾毫无顾忌地糟蹋茅台。中央电视台3.15行动记者曾潜人造假仿冒现场,详细向世人揭示(据本文需要摘编卜1999年4月,仁怀市暗访。

解说:这里是仁怀某种子公司,儿经周折找到这个正在生产的地下工厂、在如此简陋的环境里正在生产的是“贵州茅台礼品酒”。

両面:1999年3月240,全国糖酒交易会在成都举行。

解说:成都大酒店大厅,来自国酒之乡的广告引起我们的注意,这家酒店就有来自仁怀的5家酒厂的代表人住。

画面:走进仁怀某茅台特制酒厂负责人在成都大泗店租住的房间。“有茅台吗?”

“你们看看样品吧。”

“这不是茅台酒,这是茅名。”

“对嘛,对嘛!这是一种误导,你们知道,我们知道,但消费者并不知道,价格也就起来了!”

解说:厂家这番话点出赚钱的秘诀,即利用国酒之乡的天时地利,取一个某某茅台酒的名,让消费者误认是茅台酒生产的,摇身一变,生产和销售的利润就翻番。

画面:某五星茅台酒厂生产作业现场一生产流水线。

《商标法》规定:未经注册商标所有人的许可,在同一种商品或类似商品上使用与注册商标相同或者相似商标的,属侵犯注册商标专用权的行为。使用与注册商标相同的文字、图形作为商品名称和装潢的是假冒行为,而使用相似的文字、图形的是侵权行为。

在成都大酒店暗访的5家忙怀酒厂,就有3家涉嫌侵权。五星茅名酒和五星茅台特制酒都是侵权。

仁怀某茅台特制酒厂负责人茅台价非常高,我们这个酒就几十块钱,你们200块都能卖。”

仁怀某礼品酒公司负责人广经销商要我们尽量模仿茅台。”

解说:一进国酒之乡,最引人注目的是被上海吉尼斯总部评为世界实物酒瓶之最的巨型茅台酒瓶。仁怀财政809是由茅台酒厂支撑。要了解茅台酒的历史不到仁怀不行,要了解茅台酒被假冒侵权的内幕,不到仁怀更不行。

画面:记者与成都暗访时相识的侵权酒厂人员联系。

记者喂,何某和赵某哪个在?我是买酒的。”

解说:我们联系的是6怀某茅台礼品酒有限公司,他们约我们见面的地点是仁怀市某种子公司。这里是生产场地。

一进办公室,首先让我们注意到的是公司的“三证”:营业执照、税务登记证和卫生许可证,似乎能给来谈买卖的人吃颗定心丸。

画面:仁怀某茅台洒礼品公司业务员带着记者来到一排简陋的门窗封闭的平房前。

业务员广开门开门,是我。”

解说:仓库里外都上了锁,不是内部人带你来,根本进不去,也想不到里面别有洞大。这是生产侵权酒的礼品酒公司的木盒装钉车间。

“你们这个盒子是订的还是自己做的?”

“自己做。在这边加工盒子。”

“一般估计,订一二百件一两天能交货?”

“一二百件明天就可拉走。”

解说:200件也就是1000盒酒,一天之内能交货,说明这个生产点规模并不小。从酿酒到木盒生产到包装已形成一条龙生产线。

山西朔州假洒案不仅让27人死亡,而工让无辜的名优企业汾酒厂成为直接受害者。“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造成汾酒悲剧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在杏花村周围,聚集大量小酒厂,借着杏花村的知名度销售假劣。当时,茅台酒厂地处仁怀市茅台镇,而小小的茅台镇也有大大小小的酒厂几十家,全仁怀则更多,给国酒造成的损失难以估量。

记者广什么时候发现市场有侵权酒?”

季克良(茅台酒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1997年下半年,我们已宣传1998年要采取高科技防伪技术,有一部分人听到这个消息,很敏感,马上掉头来搞侵权产品。”

解说:五堪和飞天本是茅台商标特色图案,没想到竟成了侵权酒的畅销品牌。1998年春节,各种侵权酒粉墨登场。

胡洪亮(时任仁怀市副市长):“朔州假酒案发生后,中央八部委下发了《关于整顿白酒行业的通知》,市委、市政府开展了大规模的打击侵权产品的工作。1998年全面整顿白酒行业,凡与“贵州茅台”注册商标、酒名、企业名称相同相似的企业不予登记、发证和年检;物价部门对‘掖自冠有“茅台”字样的酒类产品不予核价;不准擅自承印、加工冠有“茅台”字样的酒类装潢业务。继40家侵权企业得以清理、规范和纠正后,又对18种侵权仿冒产品进行了查处。但是,少数不法分子把生产、销售侵权产品的活动,由公开转入地下,由阵地战转为游击战,给保护茅台酒知识产权工作带来新的难度。“1999年4月,记者转赴贵州赤水暗访。记者广我所在的地方是贵州赤水,一河之隔是四川九芝。仁怀加大打击力度后,一些不法分子把侵权产品生产基地由仁怀转移到赤水、九芝等地。”

解说:1915年,茅台酒在巴拿马闰际博览会上获金奖,从此奠定国际上的地位。解放后,周恩来总理将它称为“国酒”。而今,茅台却因假冒遭此冷遇。冬天了,被蹂躏的茅台你冷吗?茅台,你在消费者心0中还是琼浆玉液吗?

茅台一度外有假冒、侵权之扰,内有自盗之困。

1984年,第一批假冒茅台酒大概在武汉发现,当时有人在市场收购茅台泗瓶做假冒洒。此后,假冒茅台酒成为茅台酒厂的心腹大患。国酒是最皁一批受假冒伪劣侵官的名牌,茅台洒厂的这几年发展史始终伴随一部打假史,折射出十几年来假冒侵权产品对中国名牌蚕食的历史。

从20世纪80年代到90年代,随着防假打假力度加大,假冒产品的规模、水平也在逐步提高。

冯炎(茅台酒集团有限公司法制处以前我们使用的是胶盖,容易出现回收瓶。为杜绝这种情况,采用了铝盖,给制假分子增加了难度。后来造假者也开始用这种盖。我们又开始采用意大利的防盗盖,防再次灌装。可造假者都能紧紧跟上。

季克良:我们引迸了日本瓶子,国内瓶一块多钱一个,9本瓶10块多钱一个,我们也舍得。同时引进喷码机。买一个喷码机10多万人民币,我们认为做假酒的他不可能投入那么大。做假酒在地下,要经常搬动,也不太好操作,所以就搞了个喷码技术,结果造假者又步步为营地跟了上来。

茅台酒集团有限公司总经理袁仁国:1997年底,花几千万从美国母公司引进在美国用于护照防伪的高科技防伪技术,据3从公司承诺,国内至少在3年内无法模仿。这是从美闰3从公司进口的防伪标识,通过识别器照射,里面会出现於了水印反射标记。每年仅3从防伪标识,就投人六七千万。但管了近一年,假的就出来了。

‘当茅台酒浑身11下采用外国防伪措施而仍不能避免被假冒的厄运时,这不仅仅是茅台洒厂的悲哀。1999年4月,全国名优白酒厂打假人员汇聚北京,与各地质簠技术监督和国家质量技术监督局打假官员一起,专题探讨如何解决名酒的防伪问题。

叶柏林(国家质量技术监督局副总工程师、当时设想有关部门和地方上下联动,采用法律的、经济的、行政的、舆论的手段,能够在短期内把它扼制下去,把制假这股势头扼制下去。但是,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难度比我们想象的大得多。

解说:1995年初,茅台酒厂发往广东省糖酒公司708件茅台酒,被査出是假冒酒。当时茅台酒厂压力很大,本厂的酒,本厂的车,本厂的驾驶员,为什么运到经销商手里会是假酒?

采访破获此案的遵义市红花岗区检察院反贪局局长王志勇。

“你接到这个案子,决定选什么地方作突破口?”

“突破口还是本厂这个驾驶员,叫张某。”

“抓住张某,他招供了吗?”

“没招。分析张某心理,他急于和外界取得联系,我们就把两部电话并联,偷听他的电话。后来张和外界通电话时,我们录了音,他说拉的是真酒,发出去的(假酒)是屮途掉了包。”

解说:给张某掉包提供假茅台酒的是号称仁怀四大“军火商”之一的造假分子洪军(化名)。洪军当时我和他只是个交易,就是他找我联系,拿真茅台换一批假茅台,补他差价30万。”

解说:这个掉包汁我们注意两个细节:一是张某把真酒从库里提出来后,为等假酒,满载货物的车在茅台洒厂停了灰天,但没有任何人过问;二是洪军用短短一天就把8496瓶假茅台准备妥所谓筹备过程,就娃一个分工协作过程。以张某为突破口,检察机关很快将主犯洪军逮捕归案,似又让他逃了。

检察机关了解到他在内蒙古还有假酒业务,便设计将洪军诱入内蒙士。

志勇:“他到尔胖市第二天,我们依靠东胜市检察院反贪局,在一个宾馆里把他逮住了。浩时我们一冲上楼去后,他两眼把我们直瞪瞪看着,他没有估计到在几千里之外,我们又出现了。惊得他不知所措。”

解说:1996年,洪军、张某被判无期徒刑,但本案并没有结束。

记者:周总理生前多次指示,茅台河水不容污染。而今,对国酒来说,最大的污染就是假冒侵权。老茅台人无不痛心地说,假3侵权酒不根除,老祖宗千年留下来的国宝,就可能毁在我们这代人手里。

季克良:“茅台酒足严格按照传统工艺生产,一年一个生产周期,再经7年陈酿,加原料进厂、勾兑存放的时间,五年才出产品,而假茅台酒粗制滥造,损害的不仅仅是茅台酒声誉。如果任其发展,就会损害民族工业、损害闹家利益、损害消费者利益,到时候,可能是李逵要被李鬼打倒。现在酒类市场出现卨档名酒滞销,同时也出现经销商不买或不卖名酒的局面。”季克良还说名酒品牌效益是潜在的市场价格,但目前名酒企业大打品牌延伸术,绞尽脑汁把名酒品牌转移和延伸至系列产品。但给消费者的感觉是,名酒厂自己醉醺醺故弄玄虚把品牌加个文化故事。翻当地旧时人物,找历史典故或皇宫轶闻,以此说明新开发品牌喝了不高贵就高雅,有点像打醉拳。”

看来,这种延伸,并非是名酒企业的什么文化,实是假背酒逼得名酒企业找辙。这辙,却越看越像是远离了名牌成有的文化品位……

湛江“王朝”案惊动国务院

回眸十余年中酣丁假史,载人史册的几次屈指可数的假冒名牌葡萄酒案,湛江“王朝”案吋算一个。

1997年底,天津王朝葡萄酿酒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王朝公司)连续接到从广东打来的匿名举报电话,称有确凿证据证明有人用进口生产线,在湛江大规模制售假冒天津“王朝”酒,在当地权势大、背景深。

1998年2月10日,王朝公司派员到湛江,与举报人取得联系。举报人称月10日,有6辆6车将“王朝”酒外包装和商标,从东莞一地下印刷厂送往广东某集团股份有限公司湛江分公司(以下简称湛江分公司、该公司营业厅大门悬挂“厂价直销天津王朝干红葡萄酒”巨大促销横幅。低于王朝公司出厂价。调查人员巧即买了一箱,并索到发票。经检验,确认为假冒货。背后有用现代化设备及进口物料制假的重大嫌疑。

2月15日,王朝公司紧急向天津市政府和国家工商局汇报。国家工商局立即责成广东省工商局查处。

造假者很快听到了风声。

同时,王朝公司通过线报,得知造假者将设备拆除并转移,将一些制假物料转移和销毁。

2月23日,天津市工商局、王朝公司人员与广东畨工商局执法人员一起,赶赴湛江,会同湛江工商执法人员对湛江分公司突击检查。在厂院附近草丛发现大量被砸碎的贴有“王朝”标识的假冒酒瓶。在一花坛挖出未烧透并可清楚辨出“王朝”商标的假冒标识物。

2月25日,执法人员对市场突击检查,先是发现7瓶假“王朝”,供货商均是湛江分公司。紧接着执法人员在该公司查获假天津“王朝”酒60箱。案情有了電大发现。

然而,湛江分公司负责人拒不提供假“王朝”真实来源,使调查搁浅。

随后,中央某新闻单位记者写了《广东发现大规模制售假王朝葡萄酒目前査处困难》的调查报告。列举执法部门调查到的湛江分公司涉嫌造假的多项证据,并披露造假者在当地势力大页关系复杂。

此事引起国务院领导的高度重视。并在调查报告上批示:“请部署核査,依法处理。”国务院办公厅遂向广东省政府办公厅发来了调查报告全文。

广东省副省长游宁丰立即批示省打假办、工商局、湛江市政府,要求按照国务院领导的重要批示认真查处。湛江市政府组织有关执法部门,再次检查,仍未发现蛛丝马迹。为此,向省政府呈上了《关于假冒王朝干红葡萄酒案件核査情况的报告》(简称报告),否认调查报告的指证,保证湛江并无大规模制造、销售假“王朝”的行为。

案子的线索因此中断近俩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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