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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1993年5月,河北宣化某实业公司汽配部经理,接待了湖北仙桃某编织;一业务员陈某,陈推销一种尼龙过滤网。汽配部一再说不要此货,可来人口若悬河广此产品使用广泛,从工业、制药、造纸、化工、到人工养殖……”最后死活留下了样品。一身着军装的人来到商店,发现滤网样品时如获至宝,要求、即与其订货。“军人”自称是北京某部后勤股长,说因养殖急需,要“一周内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该汽配部先往湖北打电话联系购货,对方反煞有介事现在货紧,我们正想打开北方市场,可想想办法,但款到才能发货。”就在汽配部经理拿不定主意时,那位“军人”又急忙找来,说已在北京某支行办理了信汇手续,随即出示汇款底联。他们将汇款底联交给财务验证无误,立即星夜赶往湖北提货。货到后却未收到“军人”的汇款,按其留的地址、电话去找,地址竟子虚乌有。再拿汇款底联查询,才知对方根本没办过这笔汇款。被验证无误的汇款底联出自何方,至今仍是个谜。

天网恢恢,作恶必得报应。此案引起湖北上下的高度重视。时任湖北省委书记的贾志杰亲自过问,成立专案组。汉川县委、县政府则投入100多名执法人员,全力缉拿逃犯。与此案有关的汉川县经委某领导(原汉川某镇长)被刑事拘留,共捕获犯罪嫌疑人17人。经一个多月调奄取证,涉及30个省区市的专项打假打骗工作取得胜利。杳明汉川某织布厂前身系镇办企业,1994年4月,李某等人与该企业签汀加工工业滤网布、承包该厂经销部的协议,并以该织布厂名义,网罗所谓业务员100余人,采取私刻公章、伪造证件、冒充军官和国家工作人员等手段,诈骗150余起,骗得900多万。

二诉沈家岭村的悲剧。

1993年9月15日晚,夜幕中的山东莱宪沈家岭村,万籁倶寂。“出事了!”一阵惊恐的喊声划破寂静。正开会的村干部随着支书刘振国的妻子冲进他家,但见48岁的支书巳悬在房梁上。后又发现刘振国给儿子的遗书。

永峰:我走了,好好照顾你娘和奶奶。皮革厂20万设备被骗,打官司又艰难,本想找上去拼个鱼死网破,又怕你们不放心跟着受牵连。这20万元是全村的保命钱,用地换来的,我无脸面对大家,只能以命相抵……

刘振国1976年担任该村支部书记,有22年党龄,是莱芜市人大代表。十一届三中全会前曾斗胆在全镇第一个分地到户,是村里的领头人物。

90年代初期农村有粮缺钱,刘振国思忖:“现在国家政策这么好,我刘振阔不领着大家找条挣钱的路,就对不起大家。”1993年3月,他们通过沈家岭村邻近某村“小能人”李某,结识浙江平阳某皮塑厂厂长林某。谈起猪皮买卖,这位厂长声言平阳是全同最大的猪皮加丁.中心,“很简单啦,几个人弄套机器就能干啦。就像城里人开饭店,今天开张,晚上就能在灯下一五一十地数银子!投资短,见效快,世界富翁都是从开小饭店起家的。弄这个比开小饭店收入还高。”

一个致富心切,一个口若悬河,将刘振闽诱入云里雾里。

于是,由李某做中介,刘振国怀着为民造福的强烈愿望,第一次南下。见到远方客人,林某喜出槊外,每日酒肉相待,客人一出门赶紧让老婆往回叫,唯恐刘走丢。5天后,《合资经营皮件厂合同》签定,林、刘两人名字赫然写在其上。

第二天,林某带着合作伙伴,赶赴福鼎机械厂“看样定货”。厂方却表现出无奈这货紧,要交预付款的。”闻言,林某立刻掏出5万。“没问题,我先垫上。”如此豪爽仗义,顿使刘振国感动在心头。

不久,沈家岭村期待已久的皮件厂在一片欢呼声中开张。可试机结果却像一‘盆凉水,兜头泼向村民满怀期領的脸。经反复调试,空闻马达轰鸣,却生产不出一件合格产品。

刘振囷恼也不是,怒也不是。他愁肠百转,又从邹平请来制革专家。然而,面对这堆1964年生产、用黏合物抹平再刷上油漆的机器,专家又能如何?

“不可能,不可能!”付出巨款,收回一堆废铁,刘振国哪敢相信这是事实。20万,这是泰(安)莱(芜)一级公路征地补偿费,对这个人均才有4分地,并不富裕的小村,真是天文数字。

1993年8月229,新闻联播对“浙江伪劣机械骗销案”的曝光,不啻一声惊雷,将连日深陷惶恐与焦虑中的刘振国心理防线彻底击溃。他那浓黑的头发一夜间如雪尽染。

刘振国痛感无地自容,被可怕的欺诈之刀夺去余力。支部副书记孟宪祥接任支书,为讨问卖地保命钱开始奔走呼号。

他们首先投书区、市政府和新闻单位。同时,找到高检、全国打假办和国家技术监督局。1995年2月160,一封附有刘振国遗书的投诉寄到山东省人大,省人大转到省政府打假办,省政府打假办又派专人向全国打假办作了汇报。由最高人民检察院牵头,其他部门配合的中央调査协调组成立,责成浙江、福建两省各自立案,坚决依法查处。

10月13日,平阳伪劣机械骗销案专项调查组在副县长赵宪进带领下,来到山东调查取证。林某诈骗案人证、物证俱在,并不复杂。然而半路冒出一份盖有沈家岭村委会章的“委托书”却使波澜再起。“委托书”说广现推李某代表本单位全权处理联营皮件厂一切经济损失问题……”李某与林某达成的《关于联营纠纷调解协议书》则明白无误写着广原甲、乙方联营协议自本调解协议书签字之日起失效。”由李某签字的2万收款条附后。如果委托书有效,则调解协议有效,那么,沈家岭20余万卖地钱将从此石沉大海。

“委托书”从何而来?专案组移师方下镇,突击调查李某。原来,联营之初,李某在双方利润57。的提成和每月500元报酬的选择中,选择了后者。他说实际只拿了200元报酬。刘振国自杀后,他找到现仟副书记孟宪祥讨要报酬和往来平阳的费用,被轰出门外。自讨没趣的李某心生一计,用1993年去天津剩下的盖有沈家岭村委会章的空白介绍信,让其姐夫填写了这份伪造的委托书,与林某签订《关于联荇纠纷的调解协议书》,林某分两次给李某2万元损失费。

人心都是肉长的,村民看到刘振国为了他们致富,连命都搭了进去,心情至今沉甸甸。

踩着他人尸骨发不义之财的李某被法办。这起利用伪劣产品骗销案,同样在告诉世人:如果市场经济诚信缺失,将要酿造多少人间悲剧?

5表用废旧塑料炼油风波。

2001年6月,《中国质量报》刊出当年一号投诉警示《警惕虚假广告》,有如疱丁解牛,将一桩欺诈大案袒露在国人面前。

据《中国质量报》社社长张风山介绍,当时报社来了一位湖南投诉者,脸颊及颈部重度烧伤,露着鲜肉,惨不忍睹。他就是常德下岗职工聂某。事情的原委是:2001年3月,兹在某杂志看到广告,说北京某新能源发展有限公司可提供环保型废旧塑料提取汽油、柴油的技术设备,吹得天花乱坠。因该公司设在海淀区学院路石油大学院内,其合作单位又打着中国石油勘探开发研究院等旗号,打消了聂的疑虑。该公司还出示专利受理通知书等,更使聂深信不疑。聂遂花26600元订购该公司承诺日产汽油、柴油1吨的技术设备,后又投资3万完善配套设施。设备安装后炼不出汽油、柴油姑且不说,更可怕的是泄漏严重。一大,当聂开机生产时,因漏气突然起火,将其面部烧伤。

调查人员先按投诉人提供的公司电话号码拨去,告诉接电话的小姐有消费者投诉他们的设备。小姐态度蛮横地挂断电话。调查人员随后询问该公司所在的石油大学,他们竟说不知校园有这样一家公司。而中闺石油勘探开发研究院则肯定我们从未和任何企业合作推广废旧塑料提取汽油柴油的技术,用废旧塑料炼油纯是无稽之谈。”

眼见这些受害者抱着希望而来,带着深深失望而去,有关部门将此案报到当地某公安分局。因该公司正式注册登记过,公安部门一时还不能简单地将其按诈骗案处理。找到工商,得到的答复是:“为企业办理营业执照只审查注册资金、经营场所、法人身份证等,而无法对其从事的技术或设备的可靠性认定。”后经执法部门深入调查,才打掉“骗子公司”。

以上欺骗并不高明,但有个共同特点,就是将一件事说得天花乱坠,让人在无意识中受到影响,又从无意识变为存意识,最后落人陷阱。如何建立和完善市场经济的诚信体系,我们的历史没有工[^忆,我们的民众所知不多。今天所有打击失信行骗和假胃伪劣等违法行为的办法,多是超经验的,仅凭现有法律法规有时显得力不从心。

为从根本上做到识骗防骗打骗灭骗,必须建立和完善一个诚信的市场经济体系,在制度和法规上为市场经济夯实基石,让人人懂得诚信是本、人人做到操守为重。

百年老店的诉说

南京有家驰名中外的冠生园,其代表作广式月饼“形取月之圆,馅尽味之美”,足食品文明精參的象征。然而,2001年9月,因用陈年馅料、霉料制作月饼的劣迹被央视等媒体曝光,“冠生闶”声名狼藉,一度成为“不诚信”的代名词。

2002年2月,我们拨打该厂电话,只有语音提示“此号欠费”。为探究竞,我们来到南京广东路,红底黄字巨幅店招“冠生园”仍在,每字一米见方,似在寒风中倾吐昨日的辉煌。但几扇卷帘门全落地封锁,门贴“南京市中级人民法院2002年2月6^封”字一样。从前店到后厂,车间铁门紧闭,我们晃动铁门,惊动保安。保安指着法院公告呵斥是要债的,到法院去!”原来法院已受理冠生园申请破产还债的请求。

2000年中秋前夕,南京、成都等地消费者就投诉其购买的“冠生闶”月饼没过保质期就生了霉。央视跟踪调查,揭出触目惊心的黑幕。

作为名企,冠生园加工房却被蒙得严实,难道有事不可告人?原来2000年中秋过后,冠生园就将各地没售完的价值几百万的月饼收回,运进这间加工房,剥出豆沙、凤梨和莲蓉等馅料,重新搅拌炒制、冷藏。2001年7月将馅料搬出冷库,其有几十吨,都已霉变,却仍被送进半成品车间接受回炉,加工成新月饼。在冠生园工作10多年的宗贺(化名)说,企业倒闭后给他1万元算是买断工.龄,回家养老。中央电视台拍的都是事实,老板不讲诚信丢了市场,我们丢了饭碗。老板总是什么原料省钱就用什么原料,包装标有金华火腿原料,常被咸肉取代。过去冠生园每年销售额2000多万,电视一曝光,销售一落千丈,很多月饼在库房积压,外债几千万。

可恨的是,糊弄了消费者;可叹的是,该过上好日子的工人下了岗;可惜的是,一个百年老号从此可能要销声匿迹。

据《人民日报》华东新闻2003年2月报道,随着江苏拍卖总行拍卖师一记重槌,南京冠生园食品有限公司除南京冠生园品牌以外的部分资产,都被江苏皇朝实业有限公同拍得。百年老号仅剩空壳。南京冠生园究竟是寿终正寝,还是凤凰捏槃,谁也难料。南京冠生闶城失火,更殃及卜.海、重庆等地众多冠生园,尽管这些“池鱼”多无辜,然而消费者却对冠生园品牌失去信心,导致老字号风光不在。

近年许多百年老店的金字品牌似乎都在或明或暗的摄像机镜头面前显露出“败絮其中”,引起公愤。某些企业不守法守信,以追逐最大限度利润为0标,甚至对同行和消费者采取尔虞我诈、设置陷阱等手段,完全是资本主义社会早期竞争“一切向钱看”的特征,仅以“无商不奸”这类词形容绝不能击中其要害。

据《中国质量报》报道,为保护中华老字号品牌,中国商业联合会和浙江经贸委联合主办首届中华老号精品博览会。同仁堂、全聚德、荣宝斋、张小泉、狗不理、都锦牛,一个个熠熠生辉的名字在西子湖畔聚会。组织者共邀全国1000多家老号,然而世事沧桑,其中300家至今已杏无音讯。在这1000多家企业中,勉强维持的约70^,长期亏损、面临破产的占效益良好的仅有157。左右。名牌是国家和民族智慧、科技的结晶,要创造一个名牌,需要一代甚至若干代人的艰苦追求,要毁灭它却仅在一夜之间。美国商界有句名言名牌对愚者来说已大功告成,而对智者仅是刚刚开始。”可浏览时下国货名牌市场,不难发现,除“老”是特色,很多都没能在功能、结构和质量等方面改进、提高,仅以不变的老号疢对万变的市场,一^些名牌很快门庭冷落,在竞争中成了昨日黄花。

经济学有个著名的“公地悲剧论”:公地谁都可使用,而公地悲剧就在于使用它的人众多,而保护它的人少,到最后这块本来肥沃的公地寸草不生。从成了前车之鉴的冠生园,到“前仆后继”的假冒金华火腿、太仓肉松、山西陈醋等,为数众多的厂商似都迷信大树底下好乘凉,谁都可简简单单套个响亮品牌招摇撞“市”。而一些名家在竞相获利的同时,不为大树浇水施肥,除害祛病,结果大树倒塌压垮了名牌。尤其随着洋货大举压境和国内市场竞争,不少国产名牌好口子尚未享受,却已不见昨日风光。阔绰洋货向国产名牌挑战,假冒名牌也在夹击民族品牌。

近年来,一些企业利用他人名牌的市场号召力欺世盗名,防不胜防。据中国质量万里行促进会副会长兼秘书长李迎丰披露:从2001年9月始,中国质量万里行促进会对全国30多个城市进行调查,共查出并经专家确认涉嫌乱评比、乱评奖、乱排序的涉及20多个行业200^种产品。被使用最多的名目有“中国公认名牌”“全国销量第一”“消费者信得过产品”等。有的把假铜牌摆放售货柜台以醒人0,有的将虚假荣誉标注在防伪信誉卡、外包装,使消费者眼花缭乱。名牌仿佛突然遭到一场匪劫兵燹,名优企业无不义愤填膺。

据2001年统计资料,世界500强中规模最大的企业年销售额在1600-1800亿美元;第100名达250-300亿美元;第500名在90亿美元以上发达国家最小规模品牌产品1995-1999年平均年销售收入为91亿美元,我国最大的品牌1999年销售额只有26亿美元,净差64亿。“九五”期间世界经济增长率平均15%,“十五”期间平稳运行在3.67%。据此推断,500强近年平均销售收入增长水平应在0.3%~0.4%呢左右,500强中最后一位1999年销售额达97亿美元,5年后约为110亿美元。国内为数不多的如海尔、联想、方正、远大、三九等国内知名品牌,就各自资本总量、产品总量、销售总量、利润总量及品牌知名度等方面,与500强相比仍是霄壤之别。名牌产品是一个企业质量、科技、管理和文化等内容的综合反映,是对社会的庄严承诺。假冒名牌现象,更使民族知名品牌走向国际市场步履艰难,雪上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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