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呢,你还/挺/好/玩/儿~~”落奇襄一手搭在雨龙肩上,打趣着笑道。
“...”雨龙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我还当是真的呢殿下!”
“真真假假,亦真亦假,哈哈哈~”
其实落奇襄原本确实是有那个念头的,如若不然,他也不会和那个人赌这一局了。他笑着把视线落在叶陵和儊珩那/相/抵/着/的袖口处。
“这些都是我让东仙官去其他月明星稀带来的,垫垫肚子,回头就在内殿休息吧。”武神殿把一杯长生茶递到叶陵面前。“还有你的伤,路上没有少疼过,这几天不许再乱跑了,你就好好待在武神殿里,我也好看着你。”
叶陵自从知道自己身上疼他也会跟着疼后,就总觉得心里愧疚,他越说得轻描淡写,她那愧疚的感觉就越甚,还顺带酸/酸/痒/痒/的。
自己从被恨天伤到后就一直没消停过,她也是该好好歇息几天养养伤了。
“放着好好的家不回去,住在你这里怎么合适?”落奇襄和雨龙才刚走近就听到他们俩人说到这个,落奇襄挑眉问道。
他说这话时像个/大/家/长,叶陵没敢接话,她只乖巧地坐着,微微噘嘴嘴巴,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委屈。
儊珩没急着回答,只用足够威严的眼神看着落奇襄,缓了缓,才道,“你确定你有在看住她?”
要是落奇襄真的有看住叶陵,叶陵也就不会被罚/雷/鞭,还偷偷跑着到雨林山去了!还好她是撞见了自己,要是被雨林山的人抓去了......儊珩单单想到这里,顿时就觉得很烦躁,他努努眉,又要说什么,却被落奇襄打断了。
“她去雨林山还不是为了找你。”
“那便是了,那你还瞎操什么心。”儊珩没动怒,他挑眉道,“住哪里都一样,可你不能看住她,所以这次本殿就亲自来。雨神殿,请吧,点心都凉了。”
儊珩话至此,落奇襄便没再说什么了,他别了别薄唇,全对着点心撒气去了。“千机殿什么时候来?”落奇襄忽然又问道。
“来了。”儊珩将手帕递给叶陵,顺势用下颌示意大门处。
千机殿来了。
他往日都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人还没见着,爽朗又大大咧咧的声音却已经从远处传来。可这次他颇为严肃,身后还跟着一个俊朗清秀的神官,那神官面若冰霜,一看就很高冷。到了殿里,冷面神官冲武雨二神打招呼也只是点了点头,叫了声武神殿,雨神殿。
“刚刚我在路上撞见回程的战神殿了,待会儿就该过来了。”千机殿微微侧头吩咐他后头抱着一叠/文/书的神官,“南覃,你待会儿负责/拟/文/书,有疑问就和武神殿的东仙官一起商量便是。”
南覃在后头稍稍点头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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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神殿主殿的房间都是雨神殿主殿房间的两倍,因为他们明早还要去舍子山,于是垫过肚子,东仙官就把叶陵带到了东边的房间休息。
屋内陈设简约,玉石铺地,几张翡翠席几还可以待客,席几右边很远的地方是扇镶着神石的绸纱屏风,屏风隔出里屋,里屋榻上挂着的帷幕纱帐正微微随风荡着,飘摆出好看的弧度。
她走到屏风处时,东仙官已经合上门出去了。
叶陵坐下,头一仰,她倒/在/了/榻/上。这/被/褥/的/触/感/仿/若是/清/云,绵绵软软。
她困意十足,摸/着/摸/着,就熟睡了过去。
她又做梦了。
这一次她记不清梦里的内容,只知道自己身处在那无边的梦魇里,可却唤不醒自己。
也不知道喃喃说着梦话的状态持续了多久,一直到鼻尖的长生花香味渐渐变得真实,她醒了过来。
他们回来时上神界已经是黄昏了,她又/躺/着/睡/了一个时辰,这会儿,上神界已经入夜。
叶陵这个盹打个舒服,虽然是/做/了/个/很/累/又记不清内容的梦,但醒来时已经毫无睡意,起身运气坐了有一会儿,她便去了回廊里吹风。
上神界仰头是可以看见星星的,全当是因为觉得上神界要有星星才好看,这里的星星都是星宿君挂上去的。
叶陵坐在回廊下仰头看着,噩梦惊醒后挂在她额间的汗珠还没有干,微微/湿/润/的/绒/毛/贴在发髻边,有种别味的美感。
正放空,突然一件披肩挂在了她肩上。她左右看了一眼,恰好就瞥见一只仙长白皙的手。顺着手看去,那面色冷清的男子坐在了她的左边,儊珩左手放在膝头撑腮,侧头向她看了过去。
那对桃花眸一望过来,叶陵即时又觉得心里/像是被什么/挠/了一下,她那藏在披肩下的手微微蜷住。“殿下,你怎么还不休息?”
“我做噩梦了。”
“做...噩梦?”
叶陵这时才发现他髻边也有汗珠,她还在发愣,却感觉左手便什么紧紧包住了,她垂眸看着他的手。儊珩的手很好看,白皙,瘦长,赏心悦目。“怎么,你也做噩梦了?”他突然伸手/刮/掉/她额前的汗水。
叶陵没因为他冰凉的手瑟缩,她看着他说,“只是个梦,醒来就没事了。”她伸右手拍了拍他的手背。
“节气天君今夜怎么放了这么多冷风。”儊珩微微仰头,迎着风,他/湿/透/的背觉得有些发凉。
叶陵把披风解下来披在他身上,“当心着凉了。”
“你披着。”
“我不凉。”叶陵冲他笑着。
谁知他突然张开手臂,将披风分一半盖在她身上,将她/搂/了/过/来/在自己/怀/前。“一起披着吧。”他把下巴点在/她/耳/边说道。“找到/寞/边了吗?”
他的声音离得她很近,叶陵也不知道自己这一片空白的脑子是怎么听进去他的话并思考的,她缓缓稳了口气,说,“刚才东仙官带我来的时候我就收到橙花的传心语了,她说找不到那黑珠子。”
“怕是被仙云君捡走了。”
“那时大厅那么混乱,鬼/侍/也都在和雨林山对打,就算仙云君偷偷闯进来也没谁知道。”现在只要再想到海云仙殿的人,叶陵就会觉得很不舒服。
“你有神石在身,往后不用再忌惮他们,更不能念旧情,你跟他们丝毫无半点旧情之说。”儊珩知道叶陵心软,所以还是不放心地要再和她说一遍。
叶陵点点头,额头顺带碰/了/碰//他/的/下/颌/和/侧/脖。
夜里凉风习习,叶陵又在这/忽/冷/忽/热/的/廊下,按着心中的痒/意/不/知/不/觉/熟睡了去。
武神殿左手紧紧牵着她的手腕,右手紧紧圈住她。
叶陵背后是温暖的臂弯,额前是笃定的高墙,这一世醒来的那一刻也许无依无靠,但她知道她身边处处是温暖,上神界就是她的家。
“我们需要过去和武神殿打声招呼再走吗?”南覃和千机殿站在远处廊道下看了过去。
“无事,我们先回殿。”千机殿说道。“反正明早还要一起过去舍子山。”
“殿下看着有心事。”南覃和千机殿不急不慢往主殿方向走,回廊风有些大,他们的袍角微微飘起。
“我疏忽了,之前没有看出来清水有端倪,现在想起来,那时候在雨林山还和他商量过叶陵和儊珩的事...”千机殿蹙眉摇着头。
“谁能料到连清水道人都会有心/魇呢,殿下不必这么自责。”南覃安慰道。
千机微微仰头,回廊顶是清透色的,他能透过那琉璃望见星星,“南覃,我们当神的...没想到到头来,也会有贪/念...”
存在是一种/贪/念,清水是为了想留着那口灵气活下去,他错了吗?
这个问题,现在已经成为上神界一众神官最大的疑惑。
他们都知道就/算/身/为/上//神/界/的神官,也会/寿/终/有/尽/时,可要真的到了那个时候,他们都能放下吗?又会不会和清水一样,起了贪念,生了心/魇...?
这个,谁都不知道......
南覃微心微微一动,又疑惑着问道,“什么算贪念?殿下心里有贪念的东西?”
千机若有所思,他看向南覃,有些许走神。“好像有,又好像没有。”
南覃被他这模糊的说话逗得笑了,他随着千机的脚步并肩和他走着。
“我快不记得我是什么/出/身了。”千机殿看着远处的眼睛有些许恍惚,“年岁太长了,千机殿向来都忙,我又终日躲在那些漫到耳边的文/书/堆/里,似乎还从来都没有做过自己想做的事情。”
“殿下,众/生皆苦。何况我们年岁长,忘记事情也是很正常的。”南覃微微敞眉,那双桃花眼里有熠熠星光。他走下玉石台阶,回头看着千机,“永/生/不/死的只有先天/神官,但就算是先天/神官也会有长生不/死的烦恼。先天是/求/死/不/能,众/生/是/求/生/难得。但我们为上神的,就算过完这一世,灵还是不/泯/不/灭,待再重生时虽然物是人非,结下的缘还能再续,这就是我们比起六界来,从先/天/那里能得到的最大的恩惠。不管殿下在哪里,你都有南覃,殿下不孤单,南覃亦不孤单。”南覃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