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千机看来,南覃的性子和武神殿很像,不论在什么时候做着什么,这俩人都是清闲雅致游刃有余的。自己不时/溜/出殿/云/游时留下的千机殿一堆/烂/摊/子其实一直都是南覃在给他/兜/着,可南覃现在却还反过来对自己说了这么一番话,千机心里倒是过意不去了。
千机微微敞眉,和南覃/碰/着肩膀往武神殿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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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白冷白的面上,儊珩扇长的睫毛微动,他挣开那双桃花眼,没有感情地看向不远处。似乎在听着谁说话,他缓片刻后,才不耐烦地质问道,“所以?解药呢?”他怕吵醒叶陵,但从那被压低的声音里,还是能感受到怒气。“我说过只给你两个月时间,如今日子也快到了,要是再不能交出来解药,我要你付出比死更惨重的代价。”儊珩的声音就像寒夜里的一阵风,吹得人背脊颤栗,可叶陵/睡/着,并不知情。
掐掉传心语,儊珩将怀里的女子/打/横/抱/起,走到屋前时,门向两侧推开。
他小心翼翼将她放在榻上,被子拉高,又牵出她的左手。
余光中她白皙的手腕有一条歹/毒/的/荆/棘/痕,他伸手覆上那黑色,眉心微敛。
因为荆棘死了,这世上除了淦琦,也许再无谁可以解开此毒,他那次在王城里放走她,便是为了这件事情。
从那时到现在,淦琦无数次给他传过传心语,可却没有一次是关于解药的消息的,他的容忍度几乎已经到了底线,下次若是她再不能给出解药,他便直接要她魂/碎/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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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陵一夜好梦。
梦里都是香气和温暖,她已经许久没有睡过如此安稳的觉了。
再醒来时,整个人似是舒爽到了极致,伤口没那么疼了,就连此前眉间终久不散的愁绪都不见了。
左边是软绵绵幽幽香,她不受控地用额头/蹭/了/蹭,原本还当是枕头,待她侧头看仔细了才发现,那是武神殿的胸膛。
武神殿的侧颜好看得犹如神笔绘出,她索性微微侧过身,安静地看着他。她的左手腕一直是被他牵着的,手势是诊脉的手势,叶陵清笑一声,伸指抚平他眉间微微蹙起的弧度。
“睡得好吗?”那睡着的人突然说了句话,吓得叶陵失色,她急忙收回手,可手收一半时,却又被他抓住了。
“嗯...好久没睡得这么舒服了。”他还没睁开眼,叶陵便瞧着他的脸说道。
“你要是一直这么养着伤,身子就不至于还没半点好的起色。”儊珩缓缓睁开眼来,他轻轻按住她的手腕。“早上我们去舍子山,你就留在殿里。”
“可是...我也想去听一听你们说什么,大家一起商量才好有对策。”叶陵没躲开他投过来的视线。
“用传心语就行了。”他的语气带着些不容违抗的意思,“养好了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叶陵其实也明白他的意思,眼下各界局势一触即发,他们也还不清楚一些事情来龙去脉,甚至,连该不该管都不知道,这时候大家各自表明立场是最重要的。
谁都不能在这件事情中置身事外,毕竟已经有了/吞/噬/天/神/的事情,邪/恶/的/一/方/若/是真的胜了,就算是原本置身事外的也会遭到波及,这件事情到了现在,已经不是谁都可以袖手旁观的状态了。
就是因为凶险不可测,叶陵才更加要养好身体,不能强大,那便是拖累,她知道武神殿本意并不是觉得她拖累,但一直拖着身子,总是不好的。
“好吧...”她妥协了。
儊珩心里才终于觉得舒坦,她倾在他身旁,她不再执拗,他们的依偎变得顺理成章。这都来之不易,儊珩甚至都还觉得难以置信,他小心翼翼地收紧了手,一脸生怕惊碎怀中梦的感觉。
“橙花似乎和浮萍熟悉,浮萍在魔界地位极高,他有望是我们这边的。”叶陵会想到儊珩假扮浮萍的时候了。
“还不一定,浮萍宫里怕是也有清水的渗透,你想想那晚上橙花话里的意思,分明是紫天和浮萍也认识。”儊珩道。
“殿下和紫天差不多年岁,你能跟我说说她的事情吗?”叶陵又问道。
“其实不熟,我常年在阿修罗道与/恶/神/打/交/道,总是武神殿/阿/修/罗//道/两处跑不得空闲。从前修罗道常有事,文书堆起来也不比千机殿的少,忙得很,那时我都不曾记得此人。”儊珩回忆着道。
“她不是有一次还帮你捡到了神石?”叶陵又问。
叶陵耳边响起一声清笑,她挑挑眉,抬头望去,他嘴角还没下来,就接着说,“这件事到底是谁跟你说的,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是粉...”叶陵顿时恍然,缓了缓,她压低了声音说,“是紫天...”现在回想起来,紫天那时候根本就是在说着自己的事情。到现在叶陵都还能清楚记得那时还是粉琪的她说过,神女有梦这件事情。
对的!神女有梦!这可是那时候她自己说的!
这么想来叶陵的直觉其实也没错,把种种直觉连接,再到紫天替自己挡下那三下/雷/鞭,叶陵如今心里就更加笃定了,紫天是神女有心的事情没得跑了...她原本就一直在/窃/听/自己,会知道自己身上有共/生/咒/的事情也不奇怪。
“其实这件事我也不大记得了。”儊珩又紧/了/紧/怀/抱,他把下巴靠在她额边。“待会问问千机吧,他翻翻/文/书就能/查/到了。”
“殿下,我疑心共/生/咒/的事情,紫天是知道的。”叶陵在脑海中快速翻找记忆,突然一阵灵光啸过,她晃了晃手,连带他握着她手腕的手也轻轻摆动,“我记起来了,那次你去寒冰海前来雨神殿找过我,我那时候并不知道殿下来找我是为了这/咒/语,现在回想起来,我分明以前在医书上看过这类似共/生/咒/的/医/案,只是那时我还不懂。殿下,那时候紫天就在旁边!”叶陵沉思着说,声线也放缓了,“她那时候就知道了...”
“当时我赶着去寒冰海,去得匆忙走得也匆忙,倒是没发现还有旁者在。”儊珩不愿意想起那时候,他突然伸手覆在她发上。
“海云仙殿一定是很讨厌雨神殿了...”叶陵双眸微微失神,她冷冷说道。“我竟然毫不知觉。”
“当初海云仙殿能留在上神界,还是仰仗着雨神殿的声望。”儊珩沉稳的声音就在她额上方,“仙云君单是为了说服先天,就花了不少心思。”
叶陵微微一惊,问道,“仙云君能直接上见先天?”
“那时候先天和上神界尚有往来。”儊珩接着小声说道,“打从你还没出现在雨神殿里开始海云仙殿就和雨神殿不和,他们是处心积虑从一开始就为了/接/近/你/伪/装/着,你不知道也很正常。”他的声音很轻很柔,夹带着一丝安慰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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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曜星君把天空点亮,星宿君把星星点点收走。
节气天君放了一路畅风,整个上神界弥漫着一种稳中不安的矛盾感,像是一切寻常,又像是有什么正在/蓄/意待/发。
叶陵醒了。
武神殿和东仙官都已经出发了,她正出来时,就见那头西仙官恰好从回廊拐角走了来,他笑盈盈上前,“殿下真是神了,竟然真的猜中了叶仙官醒来的时间。”
“他们出发多久了?”
“有好些时候了。”西仙官比了个“请”的手势,“叶仙官先用膳吧,殿下吩咐我从宸阳带来吃食,已经在主殿摆上了,叶仙官先和其他殿里的仙官一起用点点心。”
叶陵刚到殿里时,原本细碎的谈话声渐渐消停,晚雨也来了,抬头一看见她,就站起身迎着,等着她走去。
主殿的坐/席/比平时多,南覃和昼夜也在,除了这两位,其他仙官都探头探脑地打量着她。毕竟现在在这里讨论事情的都是各神殿中枢副手,唯有她是女仙官,众者觉得好奇也属正常。但大多数后座的仙官她也认不得谁是哪个殿里的,心想着也许是分殿座位的,她便扫了晚雨后座那几位一眼,稍稍点头算是打了个照面。
“叶仙官,原来你没跟着过去舍子山。”她刚在晚雨旁边坐下,他便道。
叶陵微微笑了笑,“雨龙大人跟着去了。”
晚雨略思疑,伸手抚了抚下颌,“雨龙大人什么时候跟雨神殿那么熟络了...?那两位基本没什么机会碰头,向来都是各自忙各自的。”
“都是自家殿里的,自来熟也正常。”叶陵随口说着,抬手拿来一卷空卷子。桌上摆着一个放笔的架子,笔号从大到小顺序排列,她伸指在挑。
昼夜就坐在她斜对面,她余光总能瞥见他的状态。他戴着面具看不出来表情,但眼神充满/煞/气,和在座其他和善的文仙官们对比鲜明,何况还一身黑衣裳,惹得殿里其他仙官不时向他投去视线,气氛有些许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