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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二,重生的蚂蚁

站在高高的楼顶之上,你会发现,你脚下所有的人都是蚂蚁。无论是汽车里的、地铁里的,也无论是骑车的,还是步行的。我们都是蚂蚁,都是这个星球上小小的蚂蚁,沿着相同的轨迹、路径,为了更好的生存,而奔波,而劳碌。

很快我便学会了用头上的两个大牙去搬运食物;我学会了闻着前面蚂蚁留下的气味沿着安全的路线前进;我可以不需要任何思考的忙碌上一整天,晚上和成千上万只蚂蚁拥挤在潮湿的洞穴里睡觉。我不会去思考为什么要工作,为什么要吃饭,为什么要睡觉,甚至不会去思考我的明天会变成什么样子。

直到那天,一只高大的兵蚁从我身边走过时,用触角打了一下我的脑袋,说:“不错,可以啊。”我并不认识这个高大的兵蚁,愣了一下,继续干活。

浪打浪却从一旁跑过来,讨好的口气对兵蚁说:“队长,他是我的兄弟,他叫洪湖水。”

兵蚁队长愣了一下,便“哈哈”大笑起来,说:“我知道了,你们俩就是工蚁群里的那两只小雄蚁吧。哈哈,怎么样,在众多美女的簇拥中生活和工作一定很幸福吧。”

浪打浪羞愧地低下头,一句话都不说。

我知道,机会来了。趁着兵蚁队长在嘲笑浪打浪的机会,我猛然冲过去将兵蚁队长扑倒在地,我用铁一般坚硬的大牙咬住兵蚁队长的脖子,想要把他制服。但是,我们的身材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兵蚁队长翻身将我压倒在地上。我的屁股上突然一阵刺痛,我不得不张开了大牙。我扭头,竟然是浪打浪在用力撕咬我的屁股。

兵蚁队长愤怒的眼神看着我,说:“洪湖水,你想要干什么?你想要造反吗?”

浪打浪忙说:“队长,洪湖水脑子有毛病,这里所有的蚂蚁都知道。他前几天甚至告诉我们,说他自己不是蚂蚁,说他是个人类。”

队长便又“哈哈”大笑起来,用触角指着我说:“人类?哈哈哈,你竟然会羡慕那些两条腿的人类?如果我们和人类的身材一样大小,我们这里随便那一只蚂蚁都可以轻松干掉10个以上的人类。”

浪打浪忙说:“队长说的对,人类算什么东西,我们蚂蚁才是最强大的生物。”浪打浪转身冲着围观的蚂蚁们挥动拳头,蚂蚁们齐声呐喊道:“蚂蚁最好!蚂蚁最强!蚂蚁最好!蚂蚁最强!”

队长得意地笑了。

我说:“不,队长。我的脑子没有毛病,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和浪打浪虽然身材小,但是我们跟你的兵蚁同样的勇敢,我们比那些只会呆呆执行命令的兵蚁更聪明,我们能够胜任他们不能够完成的任何任务。”

队长又愣了,他怪异的眼神看着我,他从来没有见过像我这样胆大的工蚁。队长的脑袋歪过来,歪过去,像是不认识我的样子。

浪打浪知道大难临头了,忙跪在地上求饶:“金刚队长,他脑子有病,求你放过他吧。金刚队长旗下的兵蚁,才是最勇敢,才是最强大,最聪明的。”

原来,这个大个子队长名字叫金刚。

金刚一脚踢开浪打浪,歪着脑袋对我说:“你的脑子没有病,对不对?你竟然敢袭击我,你还敢蔑视兵蚁。你是不想活了,对不对?”

我不屑地笑道:“当着众多蚂蚁的面,你说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我如果做到了。你就让我和浪打浪回到兵蚁中去,如何?”

金刚愣了一下。好吧,今天已经我让金刚愣了好多次,估计这辈子他都没有愣过这么多次。

金刚抬头看了看,说:“行,今天我让你死的心服口服。你如果去鸟神殿里偷来一只神鸟的蛋,我就让你和浪打浪回到兵蚁中来,我甚至可以把队长的宝座让给你。你看如何?”

不就是一枚鸟蛋吗?有什么大了不起的,我几乎没有犹豫就爽快的答应了。

“行,我答应了。但是,我不想当队长,我只想和浪打浪回到兵蚁中去,我只想跟着金刚队长一起保家卫国。”我心里非常清楚,只有先当了兵蚁,才有机会当队长。我可以要求当兵蚁,但是一旦金刚知道了我有当队长的野心,他肯定会毫不留情的杀死我。

金刚又愣了,他TM又愣了。

金刚喃喃自语:“疯了,你小子真的疯了。”

金刚摇着头走开了。

浪打浪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说:“洪湖水,你知道吗,你今天差一点就没命了。”

“生命不过是个过程,如果这个过程不能够让我们快乐起来,我们为什么不去尝试着换一种活法呢。”我呆呆的看着天空说。

浪打浪用触角狠狠的扇打我的脸,骂道:“你这是去送死,你难道不知道吗?鸟神殿里的神鸟,是专门以我们蚂蚁为食物的。我们躲她都还来不及,你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偷回来神鸟蛋。怕是你还没有到达鸟神殿,就已经被神鸟给吃掉了。”

我默默的起身,走到一旁,坐在一大片苔藓的旁边。这一大片的苔藓,像极了美丽的草原。不同的是,大草原上有奔跑的骏马,有成群的牛羊。苔藓上只有偶尔飞过的各种昆虫和忙碌个不停的蚂蚁们。

金刚所讲的鸟神殿,就在这棵大树的下面,一簇茂盛的树丛中。那其实是一个蚁鴷鸟的巢穴,一种喜欢吃蚂蚁的小型啄木鸟。如果我还是个人,从这个鸟巢中拿去几枚鸟蛋,简直就是手到擒来,太简单不过了。但是,我现在只是一只小小的蚂蚁,即便蚁鴷鸟不会吃我,凭我自己的力量也根本不可能搬动那枚巨大的鸟蛋。我才意识到,为什么金刚会说我真的疯了。就像一个每月收入三千元的打工仔,突然宣布要在一年内赚十个亿,这其实比他当选总统的机会都要小。毕竟,在很多国家,平民还是有机会当选总统的。

那天晚上,当所有的蚂蚁都入睡后,我悄悄爬到大树的下面,坐在巨大的玻璃酒瓶旁边。我冲着大树喊道:“怪老头,怪神仙。我喊你的名字你敢答应吗?我就问你,敢不敢答应。”

一个声音从树洞里传出来,不耐烦的说:“又是你,我欠你们老洪家的人情已经还清了,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搅我。”

我兴奋的站起身来,喊道:“你个糟老头子,你把我变成一只蚂蚁,就是偿还了我们老洪家的人情吗?”

怪老头说道:“你已经因为酒精中毒而死了,我给了你第二次生命,难道这还不够吗?即便是你变成了一只小小的蚂蚁,毕竟你还活着,你还能够站在我的面前跟我说话。难道这还不够吗?”

难道我是真的因为酒精中毒死后,才被变成的蚂蚁吗?直到现在,我还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怪老头说:“你做人时候的尸体,还在那里躺着。这个山村几乎没有人来,怕你的尸体损坏,我在你的尸体上撒了防腐剂。醒一醒吧,我的孩子。你因为躲避债务逃回到老家的小山村,你天天酗酒,借酒消愁。最后,你因为酒精中毒而不幸死去。是我,是我这个千年老树精为了报答老洪家几辈人的恩情,把你的记忆转移到一只蚂蚁的身上,让你变成了一只叫洪湖水的小蚂蚁。”

真相往往让人措不及防,让人不敢相信。原因只是因为我们平时听过,学过,说过太多的谎言,太多的敷衍,太多的言不由衷。最后的我们,变得连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什么是美,什么是丑,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也都无法分辨。自以为聪明的,过着像蚂蚁一样的生活。每天沿着相同的轨迹去工作,去赚钱,去吃饭,去睡觉,却经常会忽略了,自己为什么要这样的活着。

我爬到一颗灌木的顶端,静静的看着我人的尸体,尸体像是熟睡了一般的平静,倒在地上。尸体再也不用去工作,不用去争抢,不用考虑成功问题,也不用考虑面子问题。尸体就是尸体,尸体就是百年后的你我。也或许,我们连尸体也都荡然无存。

怪老头悄悄从大树洞里面露出脑袋来,怪异的眼神看着我说:“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仅仅就是为了赚钱养家,为了传宗接代,为了光宗耀祖,为了社会进步。即便是取得了再多的辉煌,最后也都将变成一具尸体,好没有意思啊。我好羡慕你啊,可以活一千多年。”我说。

怪老头笑了笑,说:“你们人类是怎么想的,我不知道。我就知道自己每天要睡够20个小时,否则就没有精神。我还知道白天阳光太强烈,光线太刺眼,最适合睡觉。”怪老头说完,“嗖”的一声又缩回树洞里面睡觉去了。

如果可以活一千年,每天却只能够像老树精这样睡20个小时,那样的生命岂不是也很没有意思。那么究竟什么样的生命,才可以活的更有意义呢?我陷入深深的思考中。

怪老头的声音响起:“小子,别胡思乱想了,每个人对待生命的理解都是不同的。你做人的时候,你的生命就是努力成为一个富有的企业家,最好再有几个漂亮的女人为伴。当然,你最后失败了。浪打浪的生命,就是努力做回真正的自己,成为一只强壮的兵蚁。我的生命就是每天能够舒服的睡觉,不会有个讨厌的家伙,每天在我门前喊我的名字。”

“你的名字?”我忍不住问。

“嗯,我的名字就叫怪老头。”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月光倾倒在夜色的草丛中,飞蛾在起舞,蟋蟀在歌唱,这就是它们各自不同的生命。几只萤火虫在我眼前翩翩起舞,摇曳着绿色优美的光,像是午夜里的精灵,这便是萤火虫的生命吧。我的脑海里突然跳跃出一句诗句来:如果你不能够像太阳一样的照耀大地,那就像萤火虫一样做午夜的精灵吧。

我懂了,这就是生命。生命就是让自己燃烧,燃烧自己的每一天,让生命的过程,发光,发热。

踩着院子里碎石子铺就的小路,我慢慢走向蚂蚁王国的巢***时我曾经无数次的在这条小路上摔倒再爬起,再摔倒再爬起。想不到这一次行走在儿时的小路上的我,已经变成了一只小小的蚂蚁。

一只黑色的影子趴在碎石的边缘,月光下显得格外孤独。

“谁在哪?”我问。

“是我,浪打浪。”

“大晚上的,你不睡觉,跑出来干什么?”我诧异的问。

“我是跟随你一起出来的,想要看你在做什么。”浪打浪说。

“啊!你都听到什么了?”我忍不住大吃一惊。

“我听见你像个疯子一样的喊叫,一个人说话。看来你的脑子是真的出了问题。”浪打浪说。

“你,你只看到我一个人在说话?”我问。难道浪打浪看不到绿色的老树精怪老头,听不到怪老头的声音吗,我心中暗想。

怪老头的声音在空中响起:“放心吧,小子。这里只有你能看到我,只有你能听到我的声音。谁让我欠你们老洪家的呢!啊呜,好困啊!”

这下,我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是啊。你一个人疯疯癫癫的说些什么,我也听不太懂。反正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把你当做自己最好的兄弟。”

浪打浪走过来,用触角搭在我的肩膀上。

“其实,我刚才是在向树神祈祷。”我说。

“你祈祷什么?”浪打浪好奇的问。

我注视着月光中的浪打浪,一字一字的说:“我在祈祷,让你梦想成真。”

我转过身去,在距离我几十米远的地方,就是金刚和浪打浪他们嘴里所说的鸟神殿。我就不相信了,以一个人的智慧,会斗不过一只鸟。

“你不会真的要去偷神鸟蛋吧?”浪打浪害怕的说。

“是真的。我一定要把神鸟蛋偷回来,给金刚看。不过,这需要时间,我现在还没有想出更好的办法来。”

“洪湖水,我有件事情必须要告诉你。”浪打浪说。

“什么事?”

“你跑吧,现在就逃走,走的越远越好。”浪打浪突然说。

“为什么啊?”我惊讶的问道。

“下午的时候,我听到兵蚁们在议论,他们想要教训你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你偷袭金刚队长,你蔑视兵蚁,他们会找各种理由打死你的。你还是赶紧逃走吧。”浪打浪担心的说。

我静静的看了浪打浪一会,说:“你跟随我出来,就是想要告诉我这些吧?”

“嗯,我不管你是不是脑子有病,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好兄弟。我不能够让兵蚁们将你活活打死。你跑吧,你快跑啊!”

浪打浪突然发疯样的冲上来,对我踢打、撕咬。我像第一次遇到他时候的样子,被他撕咬的狼狈不堪,不得不夺路而逃。

浪打浪看着我狼狈逃走的背影,喊道:“兄弟,跑的越远越好,你再也不要回来了。”

我流着眼泪,不停的奔跑。浪打浪,我的好兄弟,我还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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