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早膳搁到了屋里,她便准备离开,转身的瞬间,便被一直靠在床沿假寐的夷王叫住了。
她脚上欲往前走的步子一顿,便又转了回去,只见夷王睁开了眸,灰色的瞳孔里荡漾着的一抹是叫她看不透的情绪。
喉结上下动了动:“过几日,孤也要回夷国了,到时候前一天晚上西凉王会设饯别宴,你会在吗?”这句话里,虽是询问,但却让楚惊鸿听出了请求的意味。
这个念头一出,她只觉得好笑,一国之君想要的都能得到,又怎么会向人请求什么。
将这个想法晃出了脑袋后,楚惊鸿便缓缓开口道:“小的也不是很清楚。”
说罢,便走出了屋子关上了门。
殷墨初失落的神色,在门关紧的那一刹那涌现,她没有看到。
楚惊鸿走出了一段距离才发觉,自己还有事情未禀告,正打算借个收碗的由头一同将这事禀告了,可刚一转身,就瞥见一抹绿色站在了院落门口。
她驻足回望,见是公主站在那里,正冲她龇牙笑着。
她不禁心下生疑,在印象里公主好像从来不会朝她这么笑。
很快地,她便明白了,忙走上前,问道:“沈郁华?”
‘公主’冲她笑着点了点头,还是用着他一贯的轻佻声线道:“怎么样,小爷我这技术不错吧。”
不知怎的,他这样一张稚嫩脸庞,娇小的身躯,说出口的话却是男的声音,楚惊鸿觉得有点好笑,但是她见他这副好不得意的样子,忙压下了心里的那股笑意,赞道:“确实挺厉害的。”只要不开口绝对不会露馅。
“那是。”他嘻嘻笑着。
楚惊鸿继续问道:“你这一路来没有遇见什么人吧?”
“怎么会,小爷我一路上都是捂着脸过来的,不会有什么人能认得出来的。”他说着,扬了扬下巴,一副我怎么可能会这么蠢的口吻。
楚惊鸿看了一眼他的脖子,果然那里围着一条绿色面纱,又问道:“你不是说要有充足的时间吗?怎么这么快就好了,我还以为要再等个几天呢。”说罢,她把头转向了夷王所在的那个位置,这个时间差不离了,就今天就该给他道个别了。
谁知,她的这个问题让沈郁华原本眉眼弯弯的面容瞬间就阴骛了下来,沉着声道:“别提了,以前还真不知道太子殿下这么阴暗,一个晚上都不让我休息,死盯着我。”
实在是因为不想再待在那里受气,所以他赶紧做好了以后连休息都不想,立马就跑了过来。
楚惊鸿正想开口再问些什么,越过沈郁华的肩膀看见了一道身影,由于隔得太远,她眯起眼想看得再仔细些,这时沈郁华又出了声:“你辞行了吗?”
楚惊鸿看着那道身影由远至近,是冲他们这个方向而来的,后面还隐隐约约的跟着两个人,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来人是谁,心暗道不妙,对沈郁华的这个问题置若罔闻,可能也是因为他现在是‘女儿身’的身份,也就没顾那么多,下意识地就将沈郁华脖子上的面纱围到他脸上去,朝着夷王房屋的位置推去。
门外边坚守岗位的人这会是去用了早饭,所以空无一人,楚惊鸿也就没有了限制,开了门,将沈郁华毫不犹豫地推了进去,匆匆道:“齐燕皓来了,你在这里面呆一会。”后还没等沈郁华说些什么,便又‘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可能是太过着急,手上的劲有些没控制住,沈郁华的鼻子被撞到,他吃痛地闷吭了声,手往鼻子上一摸,有什么黏腻的东西沾到了手上,他一下子慌了,又摸了摸鼻子,果然鼻梁处缺了个口。
“齐国公主?”原本一直在看书的夷王听到了这个动静,抬起头来,就见一人站在那门口处,他看了看,觉得这身影有些眼熟,便惊疑出声。
沈郁华闻言,虽听不懂他说的话,身形还是免不了地僵了僵,心里立马就涌起一股森然的冷意,在夷王探究的目光下,隔着面纱捂着鼻子缓缓转过身来,皮笑肉不笑捏着嗓子用齐国话答非所问道:“如果我说我是被人推进来的,你信吗?”
……..
而门外的楚惊鸿,低着头用余光看着那总是噙着一抹笑意的齐燕皓道:“夷王殿下正在休息。”
先不说夷王不待见他,沈郁华现在在里面若是跟公主碰了头也是不好的,所以她就更加没可能让他进去。
“哦?”齐燕皓挑眉:“那可真不巧啊,那便下次再来吧。”话音一落,便转过了身。
今日的齐燕皓格外好说话的很,楚惊鸿正疑惑着,一股力道猛地将她推开,她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还好身后的齐静怡及时出手稳住了她。
站稳了脚跟她才反应过来,齐燕皓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破门而入了。而齐静怡站在她跟前,一双眼还是红肿着的,小嘴微张口欲说什么,但好像也是有所顾忌地,还是撇过了头,没说出口。
而上官婉儿已经跟着齐燕皓进去了。
楚惊鸿皱了皱眉,随即也踏进屋去。
进了屋,不见沈郁华的娇小身影,楚惊鸿提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
而夷王对齐燕皓这种无理的行为,颇为不满,单手执着书,连一个眼角的余光都没有给齐燕皓,皱着眉,淡淡开口道:“滚。”
他话音一落,齐燕皓瞬时间就变了脸色,权当没有听到他的那个滚字,沉着声道:“夷王,刚刚我本宫看到一个绿色的身影跑到了你屋里去,怎么这下却不见了人影,难道夷王还会变戏法不成?”
其实他此行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接受到齐燕修即将撤离的消息,确认楚惊鸿有没有在这里罢了,毕竟身处西凉,她没有犯罪,也不好明着抓她。而她现在还是夷王小厮的身份,就更难下手了。
只不过,他来时远远地就见一个绿色娇小背影被楚惊鸿推着进了屋,所以他想都没想地便开了门,想着如果趁此机会可以抓到夷王的把柄,这一趟便来的值了。
但是眼下,他用着目光巡视了许久,也没见有人的身影,而这里也一览无余,根本就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这般想着,最后他的视线定在了床上的那鼓起一团的金纹棉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