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爷等等我!”冯天在后面边追边大声说道。韩诩跑得不快,听到了冯天大声喊他的名字,韩诩一个拐弯就溜进了府内一个僻静的角落,冯天也是快速追了进去。刚一进去就看见韩诩对着他哈哈大笑,冯天也是一笑。“小少爷,这次蒙混过关了,但是下次怎么办?”冯天对着韩诩问道。
“你忘了,今晚上我就要去找那个老道士。说不定老道士会教我仙术,让我做神仙呢。”韩诩开心地说道,脸上哪里还有听到要读书的苦闷。
“小少爷,恕再下直言这个世界上或许有神仙,但是那老道士应该是哪一路的武林高手。”冯天说道。
“冯天,武林高手和神仙有什么差别啊?”韩诩看着冯天问道。
“武林高手终归还只是人,只是强大一点的人罢了。神仙已经不属于人的范畴了,他们站在天上俯瞰着下方的芸芸众生,超然世外。”冯天思考了一会儿缓缓说道。韩诩闻言也是想了想说道:“那我还是不当神仙了,我要去当一个武林高手。”冯天问道:“小少爷为什么不想当神仙?”
“我讨厌神仙那种从天上俯视人间高高在上的感觉,小时候都是母亲俯视着我,你要我去俯视母亲,我做不到。”韩诩说着说着不知怎的眼眶有些发红。冯天闻言鼻子也有些发酸,看了看韩诩有些发红的眼眶脱口说道:“好好好,小少爷我们不当神仙,去做武林高手。不过少爷你为什么不喜欢读书?读书人也挺好的,今后入朝为官,也挺不错的。”韩诩却是摇了摇头,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午时三刻,巨大的韩府后院池塘,一个瘦小的身形灵活闪动着,不一会儿就悄悄来到了池塘边。韩诩左右看了看却是没有发现道长的影子,打着哈欠坐在池塘边,脱了鞋将小脚丫伸入池塘,一下一下地扑打着池塘水面。韩诩看着不断泛起涟漪的水面,心里却是有了一丝失落。时间缓缓流逝,韩诩看着天上的满月不由发出了“真晚的月亮真圆啊”的感叹,只听见一人回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天道使然。”韩诩循着声音处看去,只见一人立于身后的房屋屋檐上。“骗子道士!”韩诩大声喊道。那人闻言大笑,脚尖轻轻一点,从房屋上缓缓落下立于韩诩身后,韩诩则是慌忙将脚丫从池塘中抽出,来不及穿鞋,就站了起来,转过身一脸期待地看着道士。道士问道:“韩诩,今晚上的月亮漂亮吗?”
“漂亮!”韩诩说道。道士点了点头,叹道:“月的阴晴圆缺交替出现,就像人的生死轮回,重逢离别一般。”韩诩则是睁大了眼睛不知道这句话有什么含义,充满疑问地看向了道士。道士不禁莞尔,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继续说道:“你很思念自己的母亲吧。”韩诩闻言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的期待之色更盛。道士继续说道:“我没有办法帮你见到你的母亲,人死后会去一个叫做地府的地方投胎转世。”
“你是说我的母亲也去了一个叫做地府的地方投胎转世了吗?”韩诩问道,道士点了点头。韩诩更叫急切的问道:“那你能不能帮我找到母亲?”道士摇了摇头说道:“你的母亲在轮回之前跨过了一座大桥,喝了一口很好喝的汤,然后她就没有前世的记忆了,也就是说今世的她已经不是你的母亲了。”韩诩一脸茫然,道士见状狠了狠心说道:“就是说你已经永远的失去了你的母亲,没人能帮你。”这一次韩诩听懂了,他很生气,这辈子他就没有如此生气过。母亲死得早,大家就像大多数故事里面说的那样告诉他母亲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他也像故事里面说的那样傻傻地相信了,直到后面看见墓碑上冰冷的名字,他知道母亲再也回不来了,还没来得及悲伤,这时冯天他最好的朋友告诉他这世上有神仙能帮助他见到母亲,神仙是无所不能的!今天此时此刻,这个道士的一番话直接将他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的火苗无情的吹灭了,他怎能不愤怒?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是很气恼眼前的道士,反而他是很气恼自己,怎么那么容易被骗,天真过头了。韩诩一边哭,一边捶打着道士的衣袍。道士见状还想说些什么,却是说不出口了,就那样站在原地等着韩诩的情绪宣泄。
良久,韩诩累了一般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哭声也渐渐小了。道士才缓缓开口说道:“韩诩咋不继续了?”
“有点累,休息一下。”韩诩老实地回道。道士这次没笑而是严肃地问道:“还记得我给你说的上中下三品吗?”
“记得,那不是骗人的东西吗?”韩诩说道。
“胡说八道,那怎么会是骗人的东西呢?”道士气得不轻,板着脸说道。道士从腰间取出一个葫芦拔开葫芦塞,香气四溢然后看着韩诩问道:“要尝尝仙人酿吗?”韩诩问着酒香眼睛一亮,抢过葫芦狠狠地灌了一口,被酒一呛,原地晃了一晃就倒地睡去。道士抚须轻轻一笑,将韩诩背回床上,又将葫芦变小放在韩诩床边,取出两本书放在他的枕头下面,转身正要出门,回头不舍的看了看小葫芦终是心下一横,身形一闪就消失在了门口。
韩诩做了一个很久很久的梦,梦的开始他在一条没有光亮的小路上走着走着,走了很久前方突然出现了一点光亮,然后他就作为一个旁观者开始重复了童年的回忆,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将母亲深深地装入眼里,尽管只是在梦中。一个道人静静地看着,过了一会儿悄悄地走近他的身边轻轻一拍他的肩头,韩诩慢慢地醒来。韩诩觉得梦中的一切都是那么真实,心里有些暖暖的。翻身下床不小心踢到了一个小葫芦,小葫芦纹丝不动,韩诩有些好奇,拿起小葫芦仔细把玩起来,没看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就随手将小葫芦依旧放在床边出门去鬼混了。
今天府上来了几个客人,都是韩诩大哥韩尚杉的朋友。韩诩还沉浸在对昨晚梦境的回忆时,丝毫没有注意大哥韩尚杉和他的朋友走来。大哥韩尚杉的喊话将韩诩从回忆中硬生生拽回,“韩诩!你大哥的朋友来家里了,你怎么也不打个招呼。”韩诩闻言这回过神来,看着大哥和他的朋友们生硬地打了一个招呼。韩尚杉的面色有些不太好看,开口说道:“叫你去念点书,你就是不听,现在连基本的礼数都忘了吗?”韩尚杉的当众训斥,韩诩习以为常,这个大哥从自己记事起,就没有好好跟自己说过话。韩诩低着头,对大哥的训斥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过了一会儿韩诩弯身对韩尚杉赔了一礼,小跑着走远了。韩尚杉则是暗暗地嗤笑一声,然后招呼这自己的朋友们前往后院池塘赏景去了。韩诩丝毫没有把刚才发生的小小不愉快放在心里,而是一溜烟跑向偏房去找冯天去了。
“冯天,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冯天正在帮助府上其他长工搬运东西,下个月就是旭日王国开国以来最为重大的崇日节,全府上下在那一日都要在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聚于园中,等到日落之时家家张灯结彩保持灯火通明知道第二日的太阳升起,大家才能去休息。冯天听到韩诩在叫他,回过头答道:“小少爷,昨天晚上做了一个什么样的梦啊?”
“昨天晚上我梦见我的母亲了,我把和我母亲相伴的时光都重新回顾了一遍!”韩诩兴奋的大叫道。冯天却是看着韩诩说道:“少爷,这或许应该归功于那个道士啊。”
“道士?什么道士?”韩诩却是不解地问道。
“就是邀请少爷午时三刻池塘见面的道士啊。”冯天说道。
“冯天你是不是记错了,哪里有什么道士啊?”韩诩疑惑地说道。冯天却没再开口了,却是开始认真地检查起韩诩的身体各处,发现没有异常之后才呼出一口气,心里却是翻起了一阵惊涛骇浪,那道士真是活神仙?
一家酒店外,一个道士手持杏黄旗缓缓走了进去,开口大声说道:“掌柜的,拿一壶上好的美酒!”酒店里,掌柜打量了一下道人,开口说道:“穷道士,怎么今儿个不把你的酒葫芦拿来骗酒了?”
“掌柜的,之前骗了你几坛酒心里过不去,这不我把那害人的酒葫芦给拿去卖了,换了这一小块碎银子,就当做酒钱了。”道士红着脸抱着歉意说道。掌柜一把抢过碎银子,鼻子里哼了一声:“算你这个穷道士还算知羞,今天多送你一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