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天空中飞来的那一袋银子,韩大嫂转悲为喜。韩大嫂也不顾脸上还肿的淤青,赶忙爬过去将那袋银子捡起来,紧紧地捂在怀里。
韩大还愣在那里,心中五味陈杂。韩大嫂扭头见了,一脚踹过去,骂骂咧咧道:“这么晚了,还不去做饭?你是不是想饿死我!?”
三个泼皮瞧见了,面面相觑,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三人虽是泼皮,心中也是有一股英雄情结,可惜自己只能做狗熊。
本来以为以前路过的说书先生讲过的那些豪杰只会存在于故事之中,没想到今日可是实实在在的见到了一个好汉。周大头可决不会做这种事,手中的银钱能漏点汤水给他们就不错了,哪里会像韩二这样,直接扔给兄嫂,只为还养育的情谊。
原本只是畏惧于韩风云的杀人手段,现在见他如此做派,原先的畏惧转变成了敬畏。
韩风云扭头一看,三人还站在原地,喝到:“不走?想等他们给尔等做饭吗?”
“来了来了。”
看着屁颠屁颠的三人,韩风云感觉心中仿佛有一股郁结已久的闷气逐渐散去,心思更加通透,隐隐有一股气劲在体内流转,浑身上下的疲惫似乎都消散一空,倘若再让他演练一番《天罡三十六拳》,说不得还能更上一层楼。
这不是他的错觉,似这种似魔似道的神通功法,讲究的就是一个心意通达。但哪有这么容易,不过一但达成了,对修行大有裨益,尤其是《天罡三十六拳》这种功法,讲究的就是一个心意通达,一往无前,这样才是修行的最佳状态。
日落西山,风卷云涌。
韩风云谢过那三个泼皮,若非他们,此行也不会如此顺利,那三个泼皮支支吾吾了一阵:“韩二哥,那昨日祠堂…”
“都过去了。”韩风云不在意地摆摆手。
三个泼皮如释重负,对着韩风云一阵猛夸,什么英雄好汉,智慧双全,永立不朽,把他们勉强记得的从说书先生那儿听来的词儿都用上了,韩风云听了好一会儿才明白是在夸他。
“行了行了。”韩风云哭笑不得,“你们回去罢,从今以后休要再作恶,不然我绕不了你们!”
三人连连口称不敢,一步三回头地走了,韩风云怀疑自己若是振手一呼,三人怕不是要纳头便拜。
推开老张头的家门,见着他的模样,老张头点点头,递给他一葫芦酒,韩风云也不多问,仰起头对着嘴里一口饮下。
“今天我去我哥哥嫂嫂那儿去了。”
“我知道。”
“我不知道我做的对不对,我不想和我哥这样的。只是没想到他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那要不你现在去他们门前,再和他们好好说道说道,看看能不能重修于好。”
“怎么可能!”韩风云涨红了脸,不知是酒意上涌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我问心无愧!”
“好一句问心无愧。那你为什么要拉上那三个泼皮?”
“若是没有那三个泼皮,以我那嫂嫂的性子,哪里这么容易就范,此行也不会如此顺利。”
“倒是坦荡。”老张头赞了一声,“不若将他们收作手下,这样土桥村也有你韩风云一席之地。”韩风云奇怪的瞥了老张头一眼:“您怕不是在说笑吧,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哪能安居一隅,再说了,就凭那三个泼皮无赖,安可入我韩风云眼中!”
“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我韩风云结交的,纵然不是纵横天下的英雄好汉,也是铮铮铁骨的傲世男儿。”
老张头闭口不语,似乎在沉思,韩风云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自顾自的饮酒。
“人心易变。你以真心待他,他却不会以真心待你。”
韩风云摸摸后脑勺,知道经历沧桑的老人有着不为人知的过去,把手中的酒葫芦递了过去。
老张头又不知从哪里变出一葫芦酒来,拔开酒塞子,往嘴里灌去。
韩风云拿起手里的酒葫芦和老张头碰了一下,仰头咕噜噜的灌了几口酒,随手一抹嘴。
老张头笑了:“你这毛头小子,为什么要修行啊。须知修行不易啊…”
韩风云咧开嘴笑道:“老张头,我想要看看这世界到底有多大。我听村中老人们说,大臻帝国东起东海,西邻西漠;北至极冰原,南达栖凰山,这个世界实在是令我心生向往,不去看看怕不是白活一世。老张头,你说我能做到吗?”
“一定能!”
“好,借你吉言!”
“你想去九天之上吗?”
“什么?”韩风云一下子没有听到老张头说的话。
“没什么,我刚刚说酒话呢。”老张头没有解释,只是自顾自的饮酒。
少年大大的梦想在这小小的院落里回荡,或许他只当做戏言对着老人陈述,但是一颗火种已经在心头播下,只待东风,达成燎原之势!
韩风云趁着酒兴,又将《天罡三十六拳》三式练了一遍,半醉半醒中,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动作是对是错,只是凭着喜好挥拳踢脚,而老张头只是在一旁喝着酒,不做言语,浑浊的眼珠偶尔闪过一道寒光。
韩风云醉倒在地,稀里糊涂的睡了一夜。
第二天,韩风云将钱还给兄嫂的事,经三个泼皮之口,很快传遍全村,对于他的选择,有人佩服不已,夸他气概不凡。也有人嘲笑,没了地吃什么,还不是要去给周老爷当长工,到时候看你还有什么气概。
但也不太敢明目张胆的说,韩二郎的名头在土桥村中,已经隐隐立了起来。
对此周老爷则是喜忧参半,喜的自然是韩二郎不再会来同他计较这块地,但忧的却是韩二郎如此恩怨分明,现在说不定只是含恨不发,只能找机会报复,毕竟那周大头当初便是受他驱使。
若是韩二郎现在就打上门来,反倒是好了,他自有千百种方法来应对,但总不能日日夜夜提防,果然是“宁欺白头翁,莫欺少年穷”。
周管家在家里思量了半天,在村中已经找不到人愿意对那韩二郎下手了,当然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可是他舍不得手里头的银子,留给自己吃喝就不香吗?
我,周葛朗,绝不会花一分钱请别人吃喝!
就在这时,一名青年扶着一个颤颤巍巍地老人走到了周管家的大门,却是被两个下人拦下,要去通报周老爷。
周老爷急急忙忙地跑向大门,气喘吁吁道:“老村长,您怎么来了?”
“周老爷倒是威风,村子里最大的青瓦房也就你这儿了,不知道晚上强人能不能摸进来?”老村长好整以暇的看着周管家,慢条斯理地说道。
“老村长您说什么玩笑话?你我心知肚明,须知当初那事儿您也是有份的。”周管家看着老村长,隐隐猜到了老村长的来意。
“和我有什么关系?白纸黑字,我是对着那张借据说话的。”
周管家眯着小眼睛,说道:“老村长,当初那借据的事您也是心知肚明,却没有当众说破,我反正老了,不记得那天发生了什么,但少年人记性好,他可都记在心里呢!”
虽然没有报出名字,但两人都知晓说的是谁。老村长也沉不住气了:“进去说,进去说。”
老村长一屁股坐在主位,问道:“你可有什么办法?”
周管家双手一摊:“我能怎么办,这韩小子不在我手下务工,我还能管得到他不成?”
“他现在在村里头也有几分威风。”老村长叹了一口气,“便是我想找人去抓他,也会失了人心,若是我孙儿暗中去打他一顿,被他宣扬,我孙儿将来怎么接手村长的位子。”
周管家心里一阵鄙夷,说了半天,都是屁话,一点有用的都没有。心中将老村长骂了个半死,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二人端坐了一会,约莫到了晌午,韩二龙摸了摸肚子,望向老村长。
周管家却是拍腿而起:“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老村长浑浊的双眼看着周管家,偶尔闪过一丝精光。
“那韩家二小子总要吃饭的吧,我就不信他是铁打的。现在他爹娘给他留下的几分田在我手中,已经是无田可耕,只能在你我二人手下做长工,到时候想吃饭,还不是要听我二人摆布。”
老村长摆摆手:“二郎好歹是个孩子,若真是找上我,我怎么也要给他留上村南的一片好地。”
“爷爷,您忘了,村南那块地是块烂地,没肥,一年种的庄稼还不够我吃半年的。”
听着韩二龙的应和,周管家心里一寒,老家伙想当婊子又要立牌坊,说不得心里早有主意了,只是想要让自己表个态。
周老爷点点头,说道:“村长说的有道理,我在村南那儿也有一块地,正靠着您家那块‘好地’,若是二小子找上我,说什么也要留给他。”
老村长微微一笑:“吃饭吃饭,来你家,不会饭都没得吃吧。”
两个人在桌上倒是谈的开心,在他们看来,韩风云一个十三四岁的娃娃,能掀起什么风浪呢?他们俩加上王神婆,才是土桥村的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