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长与周管家这一顿饭吃的是宾主尽欢,席间对着韩风云咬牙切齿尽数种种大不敬。
可是当事人还毫不知情,还在庭院里挥洒着汗水,尽量练习好每一招每一式。尽管在老张头的口中这不过是一套尚未知威力的拳法,但以老张头的能耐,韩风云觉得这套拳法肯定不会差,自然是要尽心竭力。
练习了一上午的韩风云无力的躺在地上,丝毫不顾地上的黄土黏在他的发梢与脸上。
对他而言,练完武能躺着就是最大的幸福。
老张头从屋里走出来,皱着眉对着韩风云踢了两脚:“起来,今天的午饭你去弄,总不能天天让一个老头子给你做饭吃。”
韩风云眨了眨眼睛,说:“行,让我再躺会儿。”老张头也懒得再说,走进了屋里。
过了片刻,韩风云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尘,走到里屋,看见一只鹿躺在地上,他嘿嘿一笑,熟练地将其剥皮割肉,再将吃不完的肉放在一边,准备腌制。前世他有几分相关的手艺,自是不必担心。
处理完后,韩风云将肉扔进锅里,倒上一大壶水,再放了些许调料,就坐在灶口把火。当然他也不闲着,就着上午练拳时不通达处向老张头一一请教。
老张头一一回答他的问题,但是并没有太过详细。许多地方只是提纲挈领的点拨一下,让韩风云自己思考。
连续几天的功夫,韩风云都是未等到村长家的鸡打鸣便已经起床,在庭院里一招一式尽情挥洒,直到天都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才瘫在床上深深入睡,断绝了与外界的任何交往,却不觉得有一丝一毫的枯燥。
他为了当初的梦想一步一步向前进,每迈出一步,每进步一点点,他就感觉自己将一扇大门缓缓推开了一点点,门后还有一个美好的新世界在等他探索。
一连十几天过去了,韩风云将那腌制的鹿肉吃的也差不多了。他倒是每日悠闲自得,却不知有人却是心急火燎。
老村长和周老爷每日等着韩风云来找自己干活,却迟迟不见踪影,按理来说一头大野猪再多肉也该吃完了,韩家老二总不能每天吃猪骨头吧。
两人越想越是奇怪,周老爷嘴巴都急出一个火泡了。
实在耐不住性子,周老爷叫一个佃户到老张头家附近去看看韩家老二到底每天在干些啥,佃户回来禀报的时候说韩风云在吃肉习武,周老爷自是不信,亲自跑去过去瞧,只见韩风云一招一式之间,恍若天星降世,直把他惊了个半死。
王神婆当初说过的韩风云乃是妖魔,周老爷本是半信半疑,见着这幕光景,心中转变成深信不疑。韩二郎天天习武,岂不就是为了修炼有成好恢复原形将自己一口吞了。
情急之下,周老爷直接把老村长请到了自己家中,急急忙忙说道:“老村长啊,那韩家老二定是妖魔转世,这可如何是好?”
老村长喝了半口的茶水直接喷了出来:“你说什么?”
周管家将自己那日亲眼所见的场景添油加醋地向着老村长描述了一遍,末了,说道:“那韩风云变成妖魔,说不得要将整个村子给吃了,我早就听说妖魔最喜欢吃人肉了。”
望着快要哭出来的周老爷,老村长想起来王神婆,那老婆子在村里最是不放他在眼中,让她去和韩风云斗法,最好两个人都死了,那就皆大欢喜了。
“你摆上一桌酒宴,叫那韩家二小子过来,还有王神婆。对了,顺便叫上几个长工,我就不信他一个毛头小子能斗得过这么多人。”
“对对对。”周管家如小鸡啄米,把头上的帽子都点掉在地上。
“不过这钱……”
周老爷搓搓手,一脸笑容的望着老村长。
“死抠门,攒这么多钱带棺材里去啊!”老村长心中一肚子火,两个人一个村子这么多年,自然知道周老爷是什么意思。
“这样吧,我叫上王神婆,到时候我钱我们三个人平分。”老村长建议道。
“好说好说,我去王神婆家,看看摆多少的酒席,到时候零头什么的让周二麻子免掉就是了,我们也好凑个整。”
“真是一点亏都不愿意吃。”老村长也是佩服周老爷这抠门的本事。
……
把玩着手中的请帖,韩风云嘴角带着一丝玩味,这周管家能发请帖叫他去吃宴席?怕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只是他要是不去,在外人眼里就是他做贼心虚,那天凌晨树起来的威名就要烟消云散了。
村民们提起他,就是连顿饭都不敢去吃的怂包。
“去不去?”老张头还是老样子,躺在藤椅上晒太阳。
“去!”韩风云看着手里的请帖,“有人请我大吃大喝,何乐不为?正好家里的肉也吃完了。”韩风云站起身来,如天星升起,《天罡三十六拳》已是有了些心得。
老张头看着韩风云,满意的点点头。十余日功夫能将这《天罡三十六拳》初窥门径,证明韩风云的天赋不弱,若是连这一点小危险都不敢去,那即便再强的天赋也走不了太远。
“正好,周扒皮那儿我还要讨个说法,刚好他就送上门了。”自从上次了结了哥哥嫂嫂的恩怨之后,韩风云感觉武功精进了不少,证明他当时所料不虚。
韩风云刚准备踏出院子,老张头慢悠悠的传来一句话:“若是他那里有几十个人手,你怕不是要交代在那里。”
“这…”
韩风云有些踌躇,自己的能耐心里有数,对付三四个农夫还行,若是真有十几二十个,他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只能跑路。终究还是时日短了些,若是让他练上个一年,或许周老爷叫再多的普通人来对付他也无用。
算了,想的再多又有何用?管他是什么龙潭虎穴,到时候随机应变就是了。
不是他解决我韩风云,就是我韩风云解决他们,除此之外,没有别路可走。
盛夏时分,树上的蝉在树上欢快地唱歌,树下的人在树下枯燥的等待。
“韩二郎怎么还不来?”
“许是怕了吧,这周扒皮不安好心,我家的狗都看得出来。”
“也是,他一个毛头小子,哪里敢来?”
“那要不我们先吃吧,逢年过节也吃不到这样好的宴席。”
想起一开始周管家的交代,若是韩家二小子要动手,大家就一起上,将其拿下。而且周管家还说什么“摔杯为号”,虽然听不懂什么意思,但干架就完事了,毕竟难得吃这么好一顿。
周老爷和老村长,王神婆坐在一桌,脸色颇为怡然,他当初在城里的时候那公子哥喜欢看大戏,捎带着他也懂了些东西。
今天这一幕就是从大戏上学来的,讲的是当年一位大将军单刀赴会,在五百刀斧手下谈笑风生的故事,看的他是心潮澎湃。
在周老爷心中韩家老二自是比不得那名大将军,虽然自家的长工佃户也不得那些刀斧手,可是人都是实打实的。
“话说当年那关大将军,一把青龙舞的是虎虎生风,几万人里面也是来去自如。周国的大都督想要杀他,可是打不过,怎么办?他手下有一个人就说要请关大将军来吃饭,在外面埋伏五百刀斧手,只要关大将军敢来,一声令下,就是五百刀斧手杀出,想要以多欺少取关大将军性命。”
“关大将军这种大人物自然是应邀而去,在喝酒的时候周国大都督直接摔了杯子,好家伙!一下子跳出来五百刀斧手,那一眼看去,比我家猪圈里的猪还密密麻麻,想要取关大将军性命。可是关大将军那是寻常人吗?一刀一个,就和周二麻子杀猪一样,不对,比周二麻子杀猪还快,眨眼间就杀了那五百刀斧手,然后独自离去。”
周老爷还想着向老村长和王神婆讲讲那名大将军的故事,可惜这两位对周老爷讲的故事丝毫不感兴趣,听得都快在桌子上睡着了。
酒席下面那些长工佃户倒是听得津津有味,可是听故事也不能填饱肚子啊。很快,就有人开始肚子饿的咕咕只叫了,
“周老爷,咱们先吃吧,那韩二郎说不定不来了。”
“是啊是啊,俺都饿了。”
“周老爷,俺们可是难得吃一次周二麻子杀的猪,更难得吃一次你请的宴席。”
“韩家老二那怂货我早就看出来了,一小年轻也就一时热血,才能干出那种事情,要是有了娃娃…”
周管家铁青着脸,刚想说些什么,突然传来一声:“谁说我韩风云不敢来?”
宴席忽然随着这一声轻喝安静下来,树上的蝉唱的更欢快了。
“二郎来了。”望着进来的韩风云,周管家还想客气一番,韩风云却是直接走了过来:“这桌酒席不错,正是晌午,我们先吃吧。”
“不错不错,二郎说的有理!”
“正是这个道理,俺早就饿了。”
“开吃开吃,哪来这么多屁话。”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平日里和韩风云一起干活的长工佃户们都拿起了筷子。望着这一幕,韩风云哭笑不得:“与这样的对手为敌,我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