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云岚是如何心急如焚,半路上的娄俊博突然让墨砚改道,本该去绿萼院找陆氏的,他们却直接前往前院,到书房去见娄家的一家之主娄鹏。
整个娄府的内院虽是陆氏在管,云岚的月例也必须经她的手发放,但娄俊博深知找陆氏不会起作用,她可以明着答应得好好的,转过身来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要解决问题,还是找那个真正当家做主的人——娄鹏。
夜色渐渐来临,夕阳的最后一抹余辉仍顽强地挂在天空,不肯消失,娄俊博与墨砚来到前院书房,娄鹏的心腹范管家正等候在书房前,看到娄俊博过来,眉头几可不见的皱了皱,随即笑着上前向他拱手行礼:“给大少爷请安!”
娄俊博对着范管家虚扶一把,彬彬有礼地问道:“范管家,父亲在书房吗?”
其实他早看见书房里点起了灯,这个书房只有娄鹏能进,就是范管家及那些心腹的丫鬟、小厮,未经他的允许也不得随意进入,所以此时娄鹏肯定是在的,不过为了礼貌起见,娄俊博还是循例问上一句。
“老爷在的,请容老奴向老爷通禀一声!”范管家歉意地朝娄俊博点点头,征得娄鹏的同意后把娄俊博请进了书房。
等到娄俊博进入书房,娄鹏才疲惫地揉了揉眉头,把手中的毛笔搁在笔山上,靠在椅背放松身体,轻声道:“你身子不好,怎么过来了?晚上风大,小心着了凉。”
娄俊博恍若听不到娄鹏的关心,而是认认真真的给后者行了个礼:“俊博见过父亲!”当然了,他是坐在轮椅上的,行的礼不伦不类的,却也任谁说不出半点不是。
娄鹏知道娄俊博身体不好,对此倒是没有太过在意,只是脸上的表情更加无奈:“你啊,还是这么礼数周全,咱俩是父子,不需要太过见外的。”
“礼不可废!”娄俊博面无表情地回道,对于娄鹏这副慈父的作派,内心毫无触动。
娄鹏见打亲情牌完全无用,面部僵硬了一下,强按下心头的怒火,暗中深呼吸好几口气,才继续维持着慈父的形象,轻叹一声道:“随便你了……”停顿了一下,他才问道:“博儿,你这个时候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娄俊博行完了礼,当他双手放下,之前的恭敬模样便荡然无存,而是挂上了冷漠至极的微笑,抻了抻两边衣袖,漫不经心道:“确实有一事感到疑惑不解。”
娄鹏嘴角的肌肉微微抽//动,被娄俊博那倨傲的神态气得不轻,却又碍着什么而不好发作,只得哑着嗓音问:“什么事?”
“听说……娄府的生意似乎出了问题,以至于连府里人的月例出发不出了,不知,是否确有其事?”
“胡闹!一派胡言!”娄鹏听到娄俊博所说的前半句,内心一阵欣喜,本想直接承认的,但听到后半句又觉得哪里不对,脸色一变,立马矢口否认。“你从哪里听来的胡言乱语?”
娄俊博轻轻掀起眼皮:“这么说,府里的生意无事?”
“这倒也不是……”娄鹏心虚的轻笑两声,没敢正面回答娄俊博,但当他的目光接触到案桌上的账本时,心口一堵,飞快的转过头去,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
近一年来,娄府的生意接连受挫,节节失利,好几桩本该十拿九稳的生意均被人抢了,而且他还查不出抢生意的人是谁,一度使得他焦急上火,嘴角起泡都好几回了,这几天才刚刚好一点儿。
娄俊博仿佛没有看到娄鹏的小动作,而是静静地看着后者,等着他的解释。
“博儿啊,你切不可听信外人的胡言乱语,家里的生意虽则比往年差了一些,但也是流年不利造成的,只要过了这几道难关,往后会越来越好的,你不必担心。至于那什么‘发不出月例’之类的混话,你听过也就算了,千万放在心上。”更不要在外人面前提这件事。
娄鹏郑重其事的解释着,他这人最是好面子了,即使家里的生意不好,造成财产严重缩水,也不会对外宣扬出去,发不出月例这样的事更加不可能承认了。
“原来如此,那我就放心了。”娄俊博点了点头,转动着轮椅准备离开,连告辞都不说了。
娄鹏一见,立马出声道:“博儿,你且等一等。”他哪里舍得这个时候放娄俊博走呀,好不容易才盼到娄俊博主动来找他,娄家的生意还等着娄俊博的银两周转呢。
“父亲,可还有事?”娄俊博对娄鹏的打算心知肚明,却佯装不知,只是也没有回头去看娄鹏那焦急的脸色,依旧以背对着他。
“发不出月例这种事是谁告诉你的?”不管是谁传到娄俊博耳朵里的,他都要好好惩治一下这个人,敢传娄府的流言,也不怕没了性命,娄鹏眼底的杀意一闪而过。
“不是谁说的,而是……”娄俊博嘴角缓缓勾起一个讽刺的角度,只是这个带有讽刺意味的微笑,娄鹏看不到。“岚儿自进府后,一直没有领过月例,不知是府里早已入不敷出,发不出儿媳应有的月例,还是身为继室的娄夫人苛刻继儿媳,故意扣着不给?”
娄俊博越说,娄鹏的脸色越黑,到了后面已是咬牙切齿的。
娄鹏没想到陆氏会在这个时候拖他的后腿,真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若是陆氏就在他面前,他一定会狠狠的扇她几个耳光。
在娄家生意遭受重创的时候,不管是传出娄府发不出月例的流言,还是当家夫人苛待儿媳的流言,对娄府的生意而言,都有可能雪上加霜。
如果是前者,只怕娄家的那些合伙人都会趁机退出合作或者撤资,那会加速娄府的败亡;可如果是后者,当家主母一旦有了个不好的名声,即使对娄府不会产生太大的影响,但那个专抢娄家生意的人一定会从这方面下手……
娄鹏越想越觉得烦躁,并且从心底里恨上了陆氏。
他一直跟陆氏说,这段时间要安分一点,安分一点,别惹出什么事来,没想到陆氏当面答应得好好的,转头就给他闹出这样的事情,果然是后宅妇人,愚蠢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