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冲喜新娘(二十六)
不过,娄俊博口中所说的“岚儿”是谁?
娄鹏有一瞬间的懵然,愣了片刻才猜到那人应该是他帮娄俊博娶回来的冲喜新娘,不过,他倒是没想到,娄俊博和这位儿媳妇的感情居然还挺好的。
他笑着问道:“怎么你媳妇没有领过月例吗?”他的笑容里带着一丝不明显的嘲讽,那是对娄俊博与云岚的嘲讽,笑话他们两个终究难成大气,一个、两个都上不得台面,活该被他吞并了席家的财产。
这俩父子,父亲不像父亲,儿子不像儿子,更像是两个彼此拥有敌意的陌生人,而他们对此,也是心知肚明。
娄俊博终于肯回头看娄鹏一眼了,微微侧过脸,冷声道:“这一点,你可得去问问你那位继室夫人了。”不管过去多少年,他始终不曾张口叫过陆氏一声“母亲”,不是他不能,而是她不配。
如果可以,他连一声“父亲”都不愿叫,因为那人同样不配,只可惜血缘关系摆在那里,他没办法否认。
娄鹏额角的青筋跳了跳,压抑着怒气说道:“那个蠢妇,不必管她,我自会责罚她的,也会让她把你媳妇的月例补上。”
“这倒是不必了,既然她嫁给了我,那就是慎心院的女主人,她的月例合该由我给才是。”娄俊博一点也不想承娄鹏的情,那点子月例钱他并不是给不起,只不过是借此给娄鹏和陆氏添点堵罢了。
说到慎心院,娄鹏又是一阵心痛,开始旧事重提:“博儿啊,你也是娄府的人,慎心院里所有下人的月例都该从娄府的公中支出的,你实在不必再另外给出一笔银子。况且你身子不好,打理你//娘的那些嫁妆劳心又劳力,反倒容易累垮你的身子,倒不如将那些嫁妆交给我,由我帮你打理,可好?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你的父亲,还会害你不成?”
他苦口婆心地劝说着,面上表情哀切而忧伤,仿佛他真是一个全心全意为儿子着想的好父亲。
娄俊博却早已看透了他的本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父亲,你既说你是我的父亲了,那么身为儿子的我就该为父亲为忧才是,岂敢用这些琐事来打扰了父亲的安宁呢?”
他没有直言拒绝,但这话却与拒绝无异,娄鹏的脸色顿时就变了,沉声说道:“无碍,谁叫我是当父亲的人了呢,反正我的身子尚好,再活几十年都没有问题,多点负担在身上也不怕,但是博儿啊,如果你再这般劳累下去,我,我怕……”到时候就得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后面的话,娄鹏没有说出来,但他相信娄俊博能听得懂他话中的意思。
娄俊博当然听得懂,他只是随意的抻了抻自己的衣袖,淡声道:“请父亲放心,不过是打理娘//亲的嫁妆,我自问还是可以胜任的。”
娄鹏几次向娄俊博讨要席氏的嫁妆,都被娄俊博驳回,本就脾气不好的他立马就爆了,拍着桌子大吼一声:“娄俊博!”
“孩儿在,请问父亲有何吩咐?”娄俊博老老实实地应着,但要不要照做,就看他的心情了。
娄鹏被娄俊博这副油盐不进的态度气得嘴唇直哆嗦,用手指了他老半天,才以命令的口吻说道:“你不必再装傻了,明日把席氏的嫁妆整理出来,我会派人去接收的。”他大手一挥,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就向娄俊博下逐客令了。“好了,今日天色已晚,你可以回去了。”
娄家现在急需一大笔资金周转,席氏的嫁妆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娄俊博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这事儿没得商量。
娄俊博并未被娄鹏身上的气势所吓倒,反正用一只手撑在轮椅把手上,支住下巴,悠闲地问道:“父亲,你是打算狗急跳墙了吗?看来娄家的生意受挫严重啊……”
“娄俊博,你别死撑了,你以为你的身子还能撑多久?”娄鹏原本被娄俊博气得不轻,但他突然想到娄俊博身上所中的毒,立马又信心大增,笑望着娄俊博。“也行吧,等你死后,席家剩下的那些产业还不是得归我?谁叫我是你的父亲呢?”既然都撕破脸皮了,他不介意让娄俊博在临死前更憋屈一点,如果能吓得这个儿子惶惶不可终日,也算是解了他的心头之恨。
结果,娄俊博压根不怕他:“撑不了多久?父亲,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那就是:我至少可以撑到弱冠之前。”
弱冠?
当娄鹏听到娄俊博说出这两个字时,心头猛地一跳,倏地抬起头看向娄俊博,却发现后者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眼神清明,仿佛能够看穿一切。
“你……”
“我今年十八岁,还有两年的时间可活,这点时间足够我把娄府的那些生意全部吞并了,父亲,你信不信?”娄俊博施施然地说道,目光毫不畏惧地看向娄鹏。
其实,他原本不打算这么早与娄鹏直接对上的,但现在话赶话说开了,而且娄鹏似乎真的被逼到了墙角,还不知道在疯狂之下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用到什么样的诡计来对付他。
对付他倒是不怕,他就怕娄鹏会利用谢云岚,以及伤害谢云岚,以她这么笨的脑子,她根本不可能逃得过去,既然如此,倒不如从现在就直接与娄鹏正式对上,好让谢云岚清楚他与娄鹏、陆氏之间的恩怨,让她对娄府一家人有一定的戒心。
在娄俊博没有留意到的时候,他已经把云岚当成了自己人,不管做什么都会把她给一并考虑上,甚至为了她的安危而不得不改变某些计划,提前某些进程。
娄鹏被娄俊博所说的两个时间点给惊呆了,直到这时他才真的相信,原来娄俊博早已知道自己是中了毒,而且还知道那是什么毒,以及毒性的具体发作时间。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
娄俊博所中的可是一种名叫“昙花一现”的奇毒,而且这种毒无解,那制毒的人也已死了将近二十年,别说世上并无解药留存下来,就算是有,他也会想方设法把那解药毁了去。
所以,娄俊博再嚣张又能如何,他唯有等死这一条路可走,而他娄鹏最不怕的,就是时间和耐心!
之前那二十几年都已经等过来了,现在再多等两年又有什么所谓呢?
想到这里,娄鹏对着娄俊博阴森森地笑了:“信,我相信,那么,我一定会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