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撕破脸皮,娄鹏也就不跟娄俊博讲什么父子之情了,他在说出那句话之后,还想看看娄俊博变脸的模样呢,结果娄俊博依旧表情淡漠,那张过分瘦削的脸带上了几分刻薄之色,看得娄鹏心里极不舒服。
娄鹏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娄俊博,试图用身高和气势来压倒娄俊博,好让娄俊博感到害怕。
可惜,他等来的注定是失望,娄俊博虽是坐在轮椅上,在高度上处于劣势,却不影响自身的气势,那周身的气场看着竟比他还要强上几分,这让娄鹏如何能忍?
“老范!”娄鹏冲外面喊了一声。“带人给我把书房围起来,别让大少爷离开!”想吞并他的产业,也得看有没有那个能耐,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真以为凭着席家留下来的那点家产,就能翻身了?
太天真了!
没了娄俊博这个能做主的人,席家那边的人群龙无首,势必会乱成一团,到时他想拿下他们易如反掌。娄鹏得意洋洋地暗忖,仿佛已经能预见到,娄俊博跪在地上,苦苦向他哀求,求他放过自己的场面了。
当年,他为了娶席氏那个女人,不惜放下面子,放下//身为男人的自尊,放下所有的身段,苦心积虑的对席氏好,在人前迎合她的喜好,把她捧在手心里疼着宠着,她指东他便不敢往西,让去打狗就绝不去撵鸡,忍辱负重了半年多才终于将她拿下。
动了心的她对他死心塌地的,甚至不惜为了他而与家里人决裂,还把自己的父母看气得病倒,卧榻不起,也算是小小地报了他那半年来的憋屈了。
当然,那些事只是他向她收取的利息而已,他的目标是整个席家产业,而不是那个让他看了就恶心得想吐的女人。
只要看到那个女人,他总会忍不住想起他是如何在她面前做小伏低,如何的卑躬屈膝地讨她欢心,如何为了博得她一笑而煞费苦心……他不想再看到她,更加不想再回忆起当初那个不堪回首的自己,所以,席氏死了。
娄鹏原还想着,当席氏死后,他的那些黑历史便不会再有人知晓,明山镇人们很快就会淡忘席氏的一切,将来能够记起来的,是他这个首富,是他的娄府,以及他和陆氏的儿子娄俊楠。
他万万没想到,娄俊博居然是个命硬的,一场难产都能没要了娄俊博的命,反而被席老爷早就安插在他身边的林管家趁乱把人给抱走,并且以席家大少爷的名义养到这么大,终成心腹大患。
只不过,娄俊博再难耐又如何呢,他一个命不久矣,绝对活不过二十岁的病秧子,拿什么来跟他争?
到头来,席家的产业还不是要悉数落到他的手上,现在不过是在垂死挣扎罢了。
外面的范管家应了一声,很快,一阵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便从院外传来,即使外边天色已暗,但他还是能感觉到,起码有二十几个人把书房给团团围住,这下子,娄俊博是插翅也难飞了。
娄鹏底气大胜,笑眯眯地看着娄俊博,正想开口说点什么,突然,外边再次传来一阵骚乱声和呐喊声,同时还有拳脚相博互击的声音,间接还夹杂着一些隐忍疼痛的闷//哼声……
这是怎么一回事?是谁动了手?
没等娄鹏反应过来,向范管家询问外边是怎么一回事,紧闭着的书房大门猛地被人大力推开,门板撞击到后面的墙上,巨大的碰撞声把娄鹏给吓了一大跳。
他急急抬头看去,意外的看见一脸阴沉的墨砚就站在门口,浑身散发着暴戾的气息,犹如一只噬人的野兽,光是站在那里,就能让人感觉到极度的危险,仿佛他一刻便会飞扑过来,将挡在面前的猎物给撕成碎片。
危险!危险!危险!
娄鹏瞬间被这样可怕的墨砚镇住了,如木头人一般站在那里,既不会说话也不会逃跑,目瞪口呆地看着仿佛换了一个人的墨砚。
在娄鹏的印象中,墨砚不过是一个嘴碎,爱打听又跳脱的小厮,毫不起眼又没有威胁性,他一直不知道,需要安静养病的娄俊博为什么会指定这么一个人来当小厮。
不过现在嘛,娄鹏已然明白娄俊博的用意了,敢情墨砚就是个移动的大杀器啊,难怪能从他手底下那些人的包围圈中突围而出,闯到娄俊博的身边,他果然是小瞧了墨砚这个人。
不需要看外面的情形,娄鹏就知道,他的手下肯定全部被放倒了,不然墨砚也不会闯进来,而且过了这么久还没有一个人进来把墨砚拖出去。
思及此,娄鹏不着痕迹地向边上靠了靠,然后悄然挪动步子,想退出书房,远离危险的墨砚。
至于墨砚,他的目光从进来后便一直落在安坐在轮椅上的娄俊博身上,直到打量过娄俊博全身,确认后者毫发无损了,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三步并做两步,跑到娄俊博身后,低下头认错:“对不起,大少爷,小的还是来迟了,您没吓着吧?”
“无碍!”娄俊博面对性情大变的墨砚,居然毫无惊诧之色,反而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探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忧心道:“我们快走吧,岚儿肯定还在等我们回去,没必要留在这里多费唇//舌。”
“是的,大少爷。”墨砚又恢复成之前那个腼腆又充满好奇心,还毫无城府的小厮,看也不看娄鹏一眼,推着娄俊博便走了出去。
有墨砚在,娄鹏压根不敢拦着他们,反而躲远了些,让他们两个得以顺利离开书房。
而书房外面的地上,躺着二十一个正捂着伤处不断呻//吟的大汉,其中还包括了范管家。
那二十个大汉不是伤在胸口处,就是伤在手手脚脚上,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们的手臂或脚都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状态,或弯曲或对折或红肿,反正没有一个人是正常的,是没有受伤的。
范管家更惨,墨砚认定了他是娄鹏的狗腿子,下手毫不留情,居然把他的双手、双脚都打折了,还把他的下巴给直接卸掉,他现在正躺在地上直翻白眼儿,却连哀嚎声都发不出来。
娄鹏看到这一幕,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更加不敢叫嚣着要惩罚墨砚之类的话。
慎心院那些下人的身契可全都握在林管家里手里,与他的娄府没什么关系,他根本就没有资格去管墨砚,只能眼睁睁看着墨砚把娄俊博给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