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高二下学期都是高中三年里活动最多的时候,好多同学都巴巴地盼着排球赛,盼着文艺汇演,也盼着运动会。也有冷静的学霸还是埋头苦学,像是看透了一切地表示不过是给大家最后的安慰。
猎人不都是会把很多食物摆在陷阱面前,等着动物们冲过去享用的时候,猎人便会将它们一网打尽么?
丁夏不以为然,既然给了他们高三之前最后的快乐,那为什么不好好及时享乐呢?
事实上,10班完全放弃了运动会,除了开幕的那一天跟着走了个仪仗队,剩下几天他们都被关在教室里,即便戴着耳机也还是能听到外面播报运动会情况的声音,和一阵又一阵的运动员进行曲。
丁夏偷偷给盛晖发短信,问他有没有什么项目,盛晖说没有,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她隐隐约约感觉到了,盛晖好像对自己有点冷淡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让盛晖不开心的事情,难道他真的误会自己和祁凡宇了?
丁夏也把这些事情都写在信里寄给远在北京的袁钟灵了。即便现在有了手机,好像她们还是觉得写信这种方式很适合这段友谊。丁夏一点都不介意等上一个礼拜,然后在学校收发室找到一封盖着首都邮戳的信。
袁钟灵也不知道盛晖到底怎么了,她只觉得大概是高三要来了,他一个艺考生确实要提前做准备,大概忙得也早一些吧。丁夏觉得同为美术生的袁钟灵说得特别有道理,也就没有往心里去。
没过几天就文艺汇演了,别人班都排练得如火如荼,独独年级里几个重点班,为了图省事,全都报了合唱节目,穿着校服上去唱了三分钟就下来了。不过好在这次的汇演,胡老师还让她们坐在观众席看完了。
原本想要撒欢似的享受这学期的快乐,最后还是变成了个偷快乐的人。能从锱铢必较的胡老师指甲缝里抠出来一点玩耍的时间,她还是要好好珍惜的。她和付小衫两个人抢了个前排的座位,看跳舞看唱歌,还有各种尴尬小短剧,她还是捧场地笑得前仰后合。9班的节目算是拔得了头筹,祁凡宇和好几个男生擦了一脸的粉,涂着两坨骚气的腮红,放着扭大秧歌的唢呐曲子,在台上跳着卖力又好笑滑稽舞蹈,惹得全校哈哈大笑。
丁夏笑得最开心,简直要站到椅子上叫起来才能表达她的高兴。付小杉也不行了,捂着肚子眼泪都要出来了,旁边有9班的男生起哄,喊着同学的名字说“真美!”。丁夏也跟着闹起来,冲着台上大喊:“祁凡宇最美!祁凡宇最美!祁凡宇校花!”
她喊了老半天,觉得嗓子都痒了,咳嗽了两声准备喝口矿泉水再战几个回合,一回头,看见盛晖定定地站在那。不近,她伸手够不到他,不远,足够他听见她刚才的呼号。
盛晖强行扯了一下嘴角,冲丁夏点点头,准备走。丁夏放下手里的矿泉水就跑了过去,她很久没有和盛晖距离这么近地说话,他好像又长高了,也更瘦了。
观众席的人太多,她跟在盛晖身边走,走到了足球场最外围的猩红跑道上。没有看演出的女同学们,穿着同样的校服,像孪生姐妹一般挽着手聊着天散步。
“你不回去看演出了吗?”盛晖问了一句。
丁夏摇摇头:“反正也快完了,一会儿就回教室了。”
“你们班还是这么紧吗?”
“我们班,只会越来越紧的啊。今天这都不知道是太阳从哪边出来了,胡老师竟然放了我们一马。”丁夏抓了一下后脑的头发,抬眼看了一下盛晖,他还是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就像从前很多时候那样,真诚又炽烈。可能是太久没有这样,丁夏突然有些不适应,连忙挪开了视线,清了下嗓子,问,“那什么,你们呢?我听钟灵说你们马上要艺考了。”
“也没有那么早,年底呢。”
“那……那也要早准备了吧?”
“嗯。”
一时两个人之间安静下来,丁夏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的脑子飞速运转着,像个被按了快进键的钟摆,在“澄清”和“不解释”她和祁凡宇之间来回摇摆,这个钟摆又像个加热器,丁夏的脸都要烧起来了。
“那我先去画室了哈!”盛晖转身要走。
“你等等!”大钟摆停下来,恰好停在了“澄清”的选项上,丁夏的脑子已经被加热到最大值,“你要,你要相信我的。我之前和你说过,我和祁凡宇,没有什么!”
盛晖愣住了,顿了好半天,从牙缝里挤出来了一句:“是,这样啊。”
“嗯。”丁夏轻轻推了他一下,说,“你快去画画吧。我走了。”
丁夏说完就跑掉了。她冷静下来想了一下,真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没头没脑地要去解释这件事情,好像从头到尾盛晖也没说自己“因为看到丁夏和祁凡宇走太近,所以很不爽”啊。
越到晚上,丁夏越觉得自己丢人丢到家了。盛晖之后也没有联系自己,她也不好意思给他发短信,只一味在心里猜测着他到底会怎么看自己。
他会不会觉得自己脑子烧坏了,还是会觉得自己说那些话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或者干脆觉得自己就是自作多情。
学习,学习。丁夏抖着腿,抱着政治教材,只能在唯物主义辩证法的习题中想要寻求到片刻的安宁。
突然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两下,她掏出来看了一眼,键盘上花里胡哨的跑马灯闪着亮光。她点开信息,是盛晖。
“过两天我要去世博会,回来给你带礼物吧。”
丁夏长吁一口气,胸前轻轻拍了两下。他没有提下午她说的话,还主动地提起自己的事情,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丁夏还总觉得盛晖有些笨拙,没想到其实情商挺高的。她连忙回复他:“好啊好啊!那你好好玩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