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毫无准备,10班在排球赛小组赛的时候就已经被淘汰了。一直到决赛,丁夏和付小杉都是抽空去当的热心观众。盛晖还在上海玩耍没有回来,他偶尔斥个巨资给丁夏发彩信,照片里乌央乌央全是人,排着队进那个朱红色麻将桌一般的中国馆。
丁夏总是感叹完了之后,就开始说起排球赛的事儿,一发就是一大堆。盛晖也不嫌她话多,尽管自己可能没有感受到她的快乐,都变着法得捧场。
决赛第二天就开始了,丁夏早早就跟盛晖发信息说了拜拜,她和付小杉约好了,要早点把作业全都写完,也好早一点跑下去看决赛。第二天下午比赛快开始的时候,祁凡宇那个好兄弟谭深跑来叫丁夏一起去看比赛。
“走吧,大熊哥一会儿要上场了!”他一直管祁凡宇叫大熊,正如祁凡宇管他叫鹿子。虽然她和这对狐朋狗友从初中就一个班,现在他俩又折腾到一个班上,但是她至今没搞明白这外号究竟是怎么来的。
丁夏招呼上了付小杉,三个人一起往排球场过去。谭深学习挺不错,说话也总是慢条斯理,即便和祁凡宇一起的时候,他依旧在一旁保持着镇定自若,并忍受着祁凡宇的种种智障行为。丁夏对他一直都挺有好感,总觉得他以后要成为一个大文豪。
到了比赛场地,谭深就回9班的阵营了。丁夏和付小杉趁着人群还比较稀疏,占了个前排。祁凡宇可能脑子不好使,但是运动是真的易如反掌。10班的体育委员赵森就很喜欢和他打篮球,还总和丁夏说:“丁夏,你那个表弟打篮球是真的猛。”丁夏每次都觉得挺骄傲,好像自己儿子考上了博士后似的回他一句“那当然了”。
对于祁凡宇来说,学一项新的运动比翻开一本教辅可要简单太多。学了一阵子排球以后,他现在已经跻身首席发球手,扣球拦网也统统不在话下。比赛无比激烈,丁夏好几次都抓着付小杉的手兴奋地瞎喊,尤其祁凡宇得分的时候,她更是情不自已的高兴,恨不得拿着大喇叭告诉周围的同学们,刚才那个英勇的哥们儿是自己的大表弟。
意料之中,9班赢下了比赛。丁夏也跟着兴奋起来,看着他们班围成一群欢呼雀跃,丁夏也高兴得不行。付小杉觉得激动人心,但也没有高兴成丁夏这个样子,她冲着丁夏挤眉弄眼地说:“你是不是也喜欢上祁凡宇了?我看你俩真的是要两情相悦了哦!”
“你又来了,”丁夏瞪她,“我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我。不信你去问好不好?”
付小杉撇撇嘴,没接话。过了会儿,祁凡宇跑过来了,脸上还挂着汗珠。
“怎么样,丁夏?就我们这种排球天赋,厉害不?”
“哈哈哈厉害厉害。”
“幸亏你来看了,不然你的记忆里就没有我这么帅气的高光时刻了。”
“这位同学!”付小杉打断了他的话,一脸狡猾地问道,“你是不是对我们丁夏有意思啊?”
”付小杉你在说什么!”丁夏一甩手,把自己和付小杉拉开了一点距离。她一脸不解,没想到她真的敢问。
“有意思?”
“对啊,你……哎呀,就是问你……(丁夏不停地喊着“你别说了!”“快闭嘴!”)就问你是不是喜欢丁夏啊!”这直白的问题一脱口,丁夏就觉得彻底破罐破摔了。
她也不等祁凡宇回话,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一心就想让付小杉比自己更丢人。她“哼”了一声,抱着手臂问:“哟,那你一天天问我祁凡宇喜欢谁干什么?我看啊,你才是对我这个表弟(说着她还拍了两下祁凡宇的手臂),对我这个表弟有非分之想吧!”说完她扬起下巴看着付小杉,恶作剧完成得十分漂亮。
“丁夏!”
“怎么?不是吗?你看你每天就跟我打听他,你这么喜欢他直接告诉我不就好了,我一个做姐姐的不帮着你们,谁帮忙着你们?来来来,别客气!”她说着就一手抓着一个人硬要他们离得近些。
祁凡宇拽了一下衣服就挣脱了丁夏的细瘦的手腕。他一脸的不可思议,骂了句脏话就跑了。丁夏再看向付小杉,她已经双眼通红了。
丁夏这才意识到,她这次的玩笑开大了。之后,付小杉一句话都不想跟她说,丁夏的道歉也完全无济于事。
坐在一个班,还是前后桌,丁夏的尴尬只有她自己明白。她在班上也就是和付小杉关系最好,和其他同学一起都无法放得那么开。她无比后悔,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真不明白当时为什么要去说那种话,还比着看谁比谁能让对方丢人一样。
盛晖从上海回来了,他找了个周五的下午,让丁夏去画室找他。夏天好像已经来了,白昼慢慢变长,五中美术室里的那道阳光还是一样美丽。丁夏倚在窗边,看着光线把石膏像都包围起来,笔直的光线里飞着些灰尘,连这些灰尘,都像是从天上坠落的小精灵。
“丁夏,”盛晖喘着气跑了过来,手里拎着个礼品袋,“对不起,对不起你等很久了吧!”
“没有啊,才刚来呢!”
“我们刚才拖了会儿堂,不好意思啊!”
“没事啦!我真的也才刚来,我们也拖堂了。”
“这个,给你的。”他把礼品袋送到丁夏面前。她接过来看了一眼,是个蓝色的娃娃。她看了一眼盛晖,好像想得到默许现在就拿出来看看。盛晖点了下头,她兴奋地把娃娃从礼品袋里拿出来,是世博会的吉祥物海宝。
“哇!”丁夏很喜欢,因为是个可爱的娃娃,更因为是盛晖买给她的礼物。
盛晖打开了画室的门,让丁夏也一起进来。从袁钟灵走了以后,丁夏很少再进美术室,这间大教室在逸夫楼里,就算经过校园也看不到它的窗口。她和盛晖聊起了最近的事,盛晖说着自己去上海的见闻;而丁夏只能说,自己把好朋友给气到了,几天都不和自己说话。
盛晖搬了张椅子坐在丁夏对面,一斜夕阳也正好打在他的背上。他问清了她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然后笑起来。
“你笑什么嘛!”
“没有没有,我是觉得,你们女孩子心思真的挺细的啊。”
“是啊,你有什么主意么?让她跟我和好。”
“我没有什么主意,但我觉得时间应该可以冲淡一切吧,”他说,“我是觉得,再过几天,她自然也就忘了。”
“真的吗?”丁夏问。
“是啊。不过,你可要记得以后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
“嗯,不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