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歌站在储秀宫中,看着晴朗的天空,蓝澄澄的如一汪碧玉,没有一丝云彩,偶尔有大雁成群结队地飞过。
鸿雁高飞,果真是个好兆头。
元歌苦笑,想起剧中的甄嬛,身处后宫,却向往纯粹的爱情,结果不必说,被伤的体无完肤,纵然坐上了最高的位置,却失去了一切。
封建王朝等级森严,尤其是后宫,后宫女子更为可悲,一生被困在这红墙绿瓦,为家族,为子女,争权夺利,阴谋诡计层出不穷,遥想曾经她们也是纯洁美丽的少女啊!她们最初的样子都是美好的,只因在宫墙中失去了太多,才成了自己最不喜欢的模样。
不过,想起穿越前界珠意识对自己说的活,元歌不禁思索,在清朝后宫会有什么自已的机缘呢?
左右已经穿越了,边走边看吧。
不过她这张肖似纯元皇后的脸,也是个麻烦,毕竟若只是相似,那她永远都只是个替身。只有在相似之余,保留自己的特色,这样才能引起皇上的兴趣。
因而,她只是略施粉黛,一身月白色的时新宫装,上裳下裙,泯然于众的普通式样和颜色,并无半分出挑,却也不小气。
选看秀女的地点在紫禁城内储秀宫,选秀的流程她都知道,她父亲只是大理寺少卿,官位不算高,短时间内还轮不到她,所以并不像旁边的人一样焦急。
这般想着,甄嬛更加向里面走去,突然一身着紫衫少女笑着走过来挽起她的手,关切道:“嬛儿,你在这里我就放心了。上次听外祖母说妹妹受了风寒,可大好了?”
甄嬛抬头,看着沈眉庄,含笑道:“不过是咳嗽了两声,早就好了。劳姐姐费心。路上颠簸,姐姐可受了风尘之苦。”
沈眉庄微笑说:“在京里休息了两日,已经好得多。不过妹妹今日打扮得好素净,越发显得姿容出众。”
甄嬛害羞道:“姐姐不也是美人么?这样说岂不是要羞煞我。”
沈眉庄含笑不语,用手指轻刮她脸颊。与甄嬛不同,沈眉庄是那种典型的大家闺秀,气度雍容沉静,放在古代,绝对是贤妻良母的模范。
甄嬛含笑赞叹:“几日不见,姐姐出落得越发标致了。皇上看见必定过目不忘。”
眉庄手指按唇上示意她噤声,小声说:“谨言慎行!今届秀女佼佼者甚多,姐姐姿色不过而而,未必就能中选。”
望着眉庄,甄嬛心中越发觉得亲切,不只是记忆中相融,而是一种灵魂的亲切。突然之间元歌的识海中出现了一个方形物体,在中央闪闪发亮。
不过此时不宜探究,只听见远处“哐啷”一声,有茶杯翻地的声响。甄嬛心知是安陵容出场了,便和眉庄停了说话,抬头去看。
只见一个穿墨绿缎服满头珠翠的女子一手拎着裙摆,一手猛力扯住另一名秀女,口中呵斥不断。而安陵容衣饰并不出众,此时已瑟缩成一团,不知如何自处,说起话来也是唯唯诺诺,益发显得楚楚动人。
甄嬛无心去理会她二人说些什么,她沉入识海,发现方形物体更为明亮,不过也并无其他异象。
意识回归,想来夏冬春敢这样,不过也是仗着家世好些的缘故。佐领大约也就是五品的官员,自然比不上她和沈眉庄,但比起松阳县丞是绰绰有余了。
安陵容与沈眉庄不同。电视剧中是由于自卑加上皇后的挑唆,再加上甄嬛与眉庄隐隐看不起她,因此才背叛了甄嬛,可惜,最终结局仍令人感叹。
因此,甄嬛在夏冬春要安陵容叩头谢罪时微微蹙了眉,挣开眉庄的手,排众上前,抬手搀起安陵容拉在身边,温言对夏氏道:“不过一件衣服罢了,夏姐姐莫要生气。妹妹带了替换的衣裳,姐姐到后厢换过即可。今日大选,姐姐这样吵闹怕是会惊动了圣驾,若是龙颜因此而震怒,又岂是你我姐妹可以承担的。况且,即便今日圣驾未惊,若是他日传到他人耳中,也会坏了姐姐贤德的名声。为一件衣服因小失大岂非得不偿失,望姐姐三思。”
夏氏略微一想,神色不豫,然看甄嬛虽浅笑盈盈,但那眼底却隐隐含着一丝微寒,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遂“哼”了一声离开。
待围观的秀女散开,甄嬛又对安氏一笑:“今日甄嬛在这里多嘴,安姐姐切莫见笑。嬛儿见姐姐孤身一人,可否过来与我和眉庄姐姐做伴,也好大家多多照应,不致心中惶恐、应对无措。”
安陵容自是满面感激之色,垂首道:“多谢姐姐出言相助。陵容虽然出身寒微,但今日之恩,没齿难忘。”
甄嬛不免矜持两句,一时眉庄又走上前来,说:“这是皇宫禁内,你这样无法无天!叫我担心。”又对安陵容笑言:“你看她这个胡闹的样子。哪里是一心想入选的呢?也不怕得罪人。”
安陵容毕竟出身差些,衣裳虽是新做的,但衣料普通,显而易见是坊间寻常的作料,失了考究,首饰也成色一般。甄嬛道:“从来英雄不问出身。姐姐自有动人之处,纵使不入宫闱,也定然会有好结果,无需妄自菲薄。”说着便折了一支海棠插在陵容鬓上。
正说着,有太监过来传安陵容和另几位秀女进殿。甄嬛微微一笑,和眉庄牵着手归位继续等待。
方坐下便有小宫女上来奉茶。甄嬛和眉庄各自从荷包里取一锭碎银子赏她,那宫女喜笑颜开地谢了下去。
眉庄见宫女退下,方才忧道:“刚才好一张利嘴。也不怕得罪新晋的宫嫔。”
甄嬛却摇摇头,慢慢吹散杯中热气,徐声道:“凭姐姐之聪慧,定能看出夏氏虽家世尚好,却断然入不得皇上的眼。安氏出身是差些,但即便落选,总归也念着咱们的好,总会有些用处。”
眉庄点点头,含笑道:“你说的果然有几分道理,无怪你爹爹自小便对你另眼相看,赞你‘女中诸葛’。当然,安氏也的确可怜。”
今届应选秀女人数众多,待轮到甄嬛和眉庄进殿面圣时已是月上柳梢的黄昏时分。泰半秀女早已回去,只余寥寥十数人仍在暖阁焦急等候。
此时甄嬛与眉庄和另四名秀女整衣肃容走了进去,听一旁引导内监的口令下跪行礼,然后一齐站起来,垂手站立一旁等待司礼内监唱名然后一一出列参见。
前几名秀女显然不遂帝心,到眉庄时,果然不出所料地“留用”了。甄嬛并不奇怪,论家世论容貌论品性,眉庄都出类拔萃。
而雍正……甄嬛微微抬头望向上方的皇帝,似笑非笑。
正想着,司礼内监已经唱到她的名字,“大理寺少卿甄远道之女甄嬛,年十六。”
甄嬛上前两步,盈盈拜倒,垂首道:“臣女甄嬛参见皇上太后,愿皇上万岁万福,太后千岁吉祥。”
皇帝轻轻“哦”一声,问道:“甄嬛?是哪个‘嬛’?”
甄嬛冷静从容:“蔡伸词:嬛嬛一袅楚宫腰,正是臣女闺名。”
皇帝一听便来了兴致,抚掌笑道:“诗书倒是很通,甄远道很会教女。只是不知你是否当得起这个名字。抬起头来!”
甄嬛自然听命抬头。太后亦道:“走上前来。”说着微微侧目,旁边的内监立即会意,拿起一杯茶水泼在她面前。甄嬛只道这招太过无聊,仍装作视若无睹,稳稳当当地踏着茶水走上前两步。
太后含笑说:“很是端庄。”
只见皇帝抬手略微掀起垂在面前的十二旒白玉珠,愣了一愣,赞道:“你果然当得起这个名字。”
甄嬛毫不意外地在他眼中看出了惊讶和怀念,心道果然不错。“纯元”两个字,或许将是她最坚实的倚仗。
皇后也随声说:“打扮得也很是清丽,与刚才的沈氏正像是桃红柳绿,很是得衬。”
话虽如此,甄嬛依旧听出了皇后话里一瞬的凝滞,或许是想起了被自己害死的长姐,此刻心中也会有一丝恐惧吧。
她低低垂首,依旧温柔良静,只略略露出些小女儿的羞涩,更让雍正怜爱万分。遂含笑点点头,吩咐命司礼内监:“记下她名字留用。”
一如所愿,甄嬛于是躬身施了一礼,默默归列。见眉庄朝她灿然一笑,只好也报以一笑。等这班秀女见驾完毕,按照预先引导内监教的,无论是否中选,都叩头谢了恩然后随班鱼贯而出。
才出殿,听得身后“砰”地一声,转身去看,是刚才同列的邺芳春,只见她面色惨白,额头上满是冷汗,已然晕厥过去,想必是没能“留用”以致伤心过度痰气上涌。
甄嬛与眉庄唏嘘两句。这亏得是没进宫,否则凭此心性,怕是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眉庄扶一扶她发髻上将要滑落的芙蓉,轻声说:“妹妹何必叹息,能进宫是福气,多少人巴不得的事。况且你我二人一同进宫,加上安妹妹,彼此也能多加照应。宣旨的内监已经去了,甄伯父必定欢喜。”
而陵容则因一只蝴蝶落在她鬓边的海棠花上,引起皇帝注意,被入选赐香囊。
甄嬛默默不语,低低的说:“眉姐姐,我当真不是故意的。”
眉庄柔缓地说:“我明白。我早说过,以你的才貌凭一己之力是避不过的。”她顿了一顿,收敛笑容凝声说:“何况以你我的资质,难道真要委身于那些碌碌之徒?”
眉庄正劝慰着,忽有年长的宫女提着风灯上来引二人出宫。宫女面上堆满笑容,向她们福了一福说:“恭喜两位小主得选宫嫔之喜。”两人矜持一笑,拿了银子赏她,方搀着手慢慢往毓祥门外走。
毓祥门外等候的马车只剩下零星几辆,马车前悬挂的琉璃风灯在风里一摇一晃,像是身不由主一般。等候在车上的是流朱和浣碧,远远见她们来了,赶紧携了披风跳下马车过来迎接。
甄嬛扫了浣碧一眼,想起她的身世,心想回去还是要准备一下,断然是不能带她入宫了。趁早让甄远道收了她作义女,免得入宫之后再起了那些心思。
眉庄被自家的婢女采月扶上车,驶到她的车旁,掀起帘子关切说:“教引姑姑不几日就要到你我府中教导宫中礼仪。等圣旨下来正式进宫以前你我姐妹暂时不能见面了,妹妹好好保重。”
甄嬛点了点头,流朱与浣碧一同扶她上车。车下的宫女毕恭毕敬地垂手侍立,口中恭谨地说:“恭送两位小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