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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吴清源救人显其能

帐内诸人或饮或食或笑,直至酉时方才散席。金彪令韩曹先去组织兵士做好出击的一切准备,二人领命而去。金彪与李杉去了后帐,夫人尚未用食,李杉故意拖延时间让夫人先进食再施针,并说这样效果最好,金彪没法只好等上一等。夫人进了少许便停箸言饱,李杉在帐外候着但耳力所至已知情形,他被唤进帐后道:“大将军,今晚施针不比白天,要将余下湿热之毒驱之肠胃排出,需食糜保护肠胃,若进食过少易落下病根,夫人还是再进些吧!”金彪不懂医理,不敢不听,劝说夫人再进些,李杉则仍退出帐外候着。夫人也怕留下病根,几年的头痛让她仍心有余悸,竟勉强把饭菜吃个精光。

李杉没有理由再拖延下去,进帐后拿出针袋抽出银针在火烛上炙过开始施针。白日时已基本驱净湿热之邪,夫人虽觉大有起色,仍有沉闷之感,无非是脉络沉滞而已。李杉十分了解夫人的病情,因为大师兄的事他就故意慢条斯理地行针。金彪十分着急对李杉道:“先生可否稍快些,本官尚有军务。”李杉道:“夫人受此痛已三年有余,湿热之邪已入脑髓,白日虽驱除大部却是不大紧要的,而现在才是关键之时必须小心,不然伤脑恐有性命之忧,丝毫马虎不得。”金彪哪敢再言,只得耐心等待,直至戌时方才结束。李杉以归元真气在夫人脉络中略作巡游,其沉闷之感顿失,仿佛脑袋上一块巨石被搬走一般而神清气爽。金彪十分高兴,令亲兵安排李杉休息,又令副统领明达主持军务,自与韩曹二人领二千精兵向西山出发。

兵士燃了火把,队伍在山路上如蜿蜒长龙一般,二千骑兵训练有素,又是久经沙场战阵,因之行军极快又不乱队形,半个时辰便近西山。金彪传令熄了火把,悄悄越过大秦村到了东方家外围。实际上这支军队早被山上诸人发现,吴清源他们居高临下自是看得见一条火龙向大秦村方向来,直到接近时熄了火光就确定是神武军来了。月朗一家颇是后怕,亏得信了吴清源,否则难逃毒手。

很快影影绰绰的人马便围住院落,一小部分人在后牵马,其余大部张弓搭箭虎视耽耽。金彪先命燃起几支火把投进院子来个投石问路,过了会不见动静。韩兆琦道:“大将军,有点不对劲,火势不小怎不见动静?”金彪“咦”了一声,向曹将军摆下手。曹将军即命一队士兵翻墙入院,他们搜寻一遍一无所得。金彪得到报告感觉不可思议:“难道他们今晚不在这里?”曹将军道:“是否恰好今天走亲去了,方躲过一劫。”倒是韩兆琦想起什么道:“我们不是在各路口留有暗探吗?怎的来时不见?若是他们离开必得汇报。”金彪令道:“马上搜寻暗探前来回话。”曹将军领命而去。韩兆琦十分狡诈道:“大将军,莫非走露了消息?”金彪道:“除汇报的暗探外,只我们几人知道,没人出过军营怎走露消息?”韩兆琦道:“神医可是出过军营,还见过一女子。”金彪道:“你也试过他不懂武功,我们的话他一常人怎会听到,且他出营有护卫形影不离,与那女子更是不期而遇,怎能怀疑他呢?”然后下令搜索附近有无隐秘之处,不多时得报搜索完毕并无踪迹。韩兆琦道:“他们虽独居于此,但离村不远,我们抓些村民来问,或有线索。”

没多久,一些村民被带到金彪眼前。金彪问道:“这一家人去哪了?”村民战战兢兢道“不知道哇,将军,我们早早就歇了,真得不知。”“胡说,他们白天尚在,一家人同时逃走动静不小,你们皆是乡邻岂会不知?”韩兆琦忍不住问道,他心中最为焦虑,月朗之事乃王海亲自交办,但他知道这牵扯到迁王,不得不尽力办差。“将军,或许是晚上逃走了吧?我们山里人天黑即会歇息,山路危险不再外出确不曾留意他们,平日也很少与他们走动。”一位村民道。金彪问:“附近有隐秘之处吗?”一位村民答道:“附近我们自是熟悉,没什么隐秘之处。”韩兆琦怒道:“这家人白日尚在,附近又无处可藏,分明是你们包庇,嘿嘿,大晚上的拖家带口逃哪去?来人,砍死两个,看他们说不说实话。”韩兆琦可是心毒手辣,他内心有些埋怨金彪,神武军的探马不如自己的谍政司人员经验丰富,不在院外监控只把控路口,现在月朗一家神不知鬼不觉的没了,他又不敢埋怨,有些气急败坏,就将气撒在这些村民身上。其实他想错了,军队探马主要是侦探敌军,一有消息马上后撤稍远监视然后在各路口埋伏,否则易被敌军撒在外围的暗哨发现,这也是平日习惯了的战术。韩兆琦要杀人,金彪倒无所谓,兵士正欲拉出村民砍杀,曹将军回来报告:“禀大将军,几处路口的暗探都在申时被一中年披发汉子弄晕藏起,已被我们全部找到,现在已有两人被唤醒,只是动弹不得。”金彪道:“有这等事?”一位村民喊道:“大将军,草民白日也见一披发汉子和一位姑娘来了这个方向。”金彪略一思索道:“看来他的同伙发现这里被监视,便出手弄晕探马再通知这家人逃走,暗探自是不知他们所去方向,想不到连日来在山内搜捕,最终功亏一篑。”他今日因夫人病好,竟突生些恻隐之心,对韩兆琦道:“算了,此事与村民无关,放他们去吧!我们再另谋他策,曹将军,收兵回营。”韩兆琦只好放了村民,曹将军则整顿队伍。韩兆琦问手下道:“此处有几条路?”一位谍者道:“两条,一是出山路,一是山内路。”韩兆琦对金彪道:“大将军,出山路正是我们来时之路,他们若出山定被我们发现,想必向山深处去了,他们有老者牵绊必逃不远,请派人马向山内追捕。”金彪听了有理便让曹将军领一千人与韩兆琦向山内追去。

吴清源他们见金彪已走仍不敢下山,在山顶找块平坦避风处展开草席被褥之类给映辉及仨姑娘休息,吴清源及月朗、山果三人则监视山下动静。东方映辉看吴清源衣衫单薄,要女儿拿自己一件衣衫送予师叔被爱原拦下,爱原笑道:“老伯不必管他,我爹爹一年四季只要一件衣衫即可,夏不惧热,冬不畏寒。”东方映辉叹道:“真奇人也,奇人,他背负老朽便如天上神仙一般,倾刻而至山上。”三女笑笑在那叙话。

韩曹二将率众向山内追击,不多时出现岔路,二人商议分兵追击,然后又遇岔路。想这大山深处不定何地会有村落,自然也有路径,山路多是崎岖不平,有时追至尽头无路只好返回从另一路再追。每至岔路口留一二士兵看守,以防回时迷了方向,如此折腾到天亮,人困马乏也未找到月朗他们踪迹只好回转到第一岔路口。韩兆琦心有不甘对曹将军道:“将军,我们如此追击本应追上,想来他们未必去了山内,或是出了山去,还有一可能就是他们仍藏匿附近,我们暂且在此休整,待天黑时他们应已回到家中,咱们则出其不意回马一枪如何?”曹将军也不好驳其面子,派人回营报告金彪,在此等候消息。

天亮后,吴清源运目远望不见神武军踪影,山果道:“可以下山了吧?还是家中舒服。”吴清源笑道:“月朗,除了习武,祖师爷的兵法可曾研修?”月朗道:“弟子没有研修。”吴清源道:“兵者,诡道也!出其不意常可获胜,我们要警惕对方,不可轻易猜测对方妄下定论,你与我下山去打探一番。”二人下山循路悄向山内窜去,前行时处处注意周围,并不时在地上伏耳倾听,至走过两座山才听有马蹄踏地声。二人悄悄摸去,转一山角望远见大队人马在一干涸河床里休整,丝毫未有回营打算。他们观察良久才潜身回去,把情况告知大家,众人只好继续呆在山上。

吴清源修道有成,心静如止水,也不焦急,他四处转着玩;爱原温柔随性自是也不急下山;月朗乃马清真亲传,虽然直率粗犷也耐得住。东方一家却不同,见至午后神武军也无影迹,要月朗一会去看看,一会去探探。直到天擦黑山果道:“来了,来了。”吴清源和月朗正依树探讨武学,吴清源教他漫雪疾风剑法,许他传授山果他们三人以备遇到强过他们的敌人时可以保命,听到山果叫声忙到山边眺望。韩曹二将率精兵迅速包围院子并持弓箭冲了进去,但令他们大失所望。这里和昨晚走时一个模样,根本无人动过。二人搜了一遍仍无所获,只好垂头丧气回营。

到了山口,金彪正在迎候,毕竟是迁王的事他虽是协助也要表现积极主动些。韩兆琦对金彪道:“大将军,未将有一疑问。”金彪道:“韩将军直言无妨。”“是,大将军,我们日间才查出消息晚间竟不能捕获,监控两路口暗探又被弄晕,此绝非偶然,若无人传递消息,似乎……”韩兆琦欲言又止。金彪道:“韩将军是说营中有奸细吧!”韩兆琦道:“大将军治军甚严,末将只是猜测,请大将军勿怪。”金彪道:“哎——同为朝廷效力,岂会怪你,韩将军言之有理。”然后吩咐把传递消息的兵士喊来问道:“你们查出月朗下落后可曾告诉别人?”这名探马道:“禀大将军,小人快马加鞭进营后直奔主帐,其间未告知任何人。”韩兆琦道:“他汇报时帐内尚有末将、曹将军及神医先生,而神医昨日曾出营一趟,还与一女子接触过。”金彪道:“你怀疑神医吗?探马附耳告我时你可曾听到?”韩将军道:“末将不曾听到,神医出帐大将军讲出末将才知。”“嗯!神医正与曹将军互饮,距我更远自是也未听得,即未听得怎能泄露天机?”韩兆琦道:“大将军,末将闻天下奇人有善唇语者,仅凭讲话人唇动而知其言,这神医是否有其能末将不敢妄断。”金彪道:“此事确有可疑,但也不可轻易得罪神医,自然也不能放过奸细危害朝廷,回营后喑中调查吧!”金彪与韩曹二人商议后便即回营,而他们的话被跟踪而来的吴清源听个真切。

吴清源回到山上一说,众人大吃一惊。爱原最是焦虑道:“爹,快想想办法,要救师弟。”月朗道:“不能让师弟身处险境,我这就下山去闯军营。”说完挺剑就要下山。吴清源喝道:“站住,身为月字辈大弟子,这么莽撞。”然后轻声道:“不要着急,他们也只是怀疑并无铁证,一时不会动他,我们若轻举妄动反暴露了他,再者他要逃出军营也是轻而轻举之事。”月朗道:“我知师弟武艺高强,但毕竟是身处千军万马之中,逃走谈何容易。”吴清源笑道:“放心吧孩子,李杉如今的成就比你这大师兄也要高上数倍。”月朗却是不信:“师叔说笑了吧!想小师弟即便武功精进神速,但弟子早他入门将近十年,怎也不会比小师弟要差上许多,那日城外大战,小师弟确可抵住白衣近卫孙子良,却也未能胜他,弟子自信也可敌孙子良三十招,由此而知小师弟不可能高弟子数倍,况师叔武功路数重仁慈与防守,少了霸道攻敌气势,这个……。”月朗是满腹狐疑。吴清源笑道:“你是不信?”月朗道:“弟子确是疑惑。”吴清源道:“我们云梦门人皆反对师叔我的武学宗旨,走了一条不伤杀人的路子,却不知其中的武学真理,祖师爷所创武功正是以仁善为宗与我同意,因之师叔所悟心法玄妙,内功纯正浑厚,不杀人不代表不能杀人,你随我来。”二人到一株大树旁,吴清源道:“试试将之一掌击倒。”月朗一看此参天之木,不知在此历经多少年沧桑岁月,粗达环抱,岂是一掌可劈倒的。月朗摇头道:“弟子不能一掌击倒,十多掌或可。”吴清源笑道:“闪到一边,看我如何。”他来到树前轻轻一掌拍上。那棵树纹丝未动,山果与几位姑娘哈哈笑起,月朗不敢笑但也忍不住道:“师叔又戏耍弟子!”吴清源却一本正经对树道:“不许调皮,倒下。”这棵大树仿佛听懂似的“喀嚓”一声轰然倒地。众人惊起脸色,半天方回过神来。月朗喃喃道:“师叔这一掌只怕师父在世也不能及,天下第一应是师叔才对。”清源道:“什么天下第一,这世上从来不曾有,有得只是仁者无敌。”“仁者无敌?”月朗细嚼起这句话。吴清源道:“李杉的能耐已达此地步,且他自创的追风步神速无比,要从神武军营逃出易如翻掌,你们大可放心。”

吴清源见月朗还在念叨“仁者无敌”四字对他道:“我云梦并非单纯剑派,虽以武立宗,但门下弟子皆须修道,修道亦修心,修得处处仁心武功反而精进。”月朗道:“我们云梦弟子门人个个仁心,二、三师叔也从未杀人,他们以慈悲为怀也常凭医术悬壶济世,比师叔您更是入门要早,为何武功都不如师叔?”吴清源笑道:“他们确是仁心,可剑法走的是狠辣凌厉一途,这种追求杀人精妙技艺的剑法之戾气必影响其道心修为,此其一;二者师叔我是一天才,所悟深得祖师爷传承精神之精髓,自是在武学境界上要高于他们。”

月朗诸人不甚明白,也不好太多纠缠此事,知敌已撤着急下山。吴清源道:“经此一事,此处己不可再居,需另觅他处,更不得让村民知晓,以后须得大加谨慎。”众人点头称是,然后原法下山。

进了院来,东方映辉哎声叹气,不想多年的宅院毁于一旦。村民谁敢来此招惹是非,自也也无人知他们回来,方便了行事。吴清源让稍做拾掇暂住,又让月朗去山中另觅隐秘住处。月朗易容后面相未被官府所知可以继续去大秦堂主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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