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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闻香楼

山庄各屋之前已着人打扫干净,一路舟车劳顿,所有人都累了。各自回到卧房用膳,而后相继睡下。水悦山庄四面环水,气候清爽,极易入眠。鱼小淮饱饱地睡上一觉,第二天起了个大早。

鱼小淮揉揉惺忪睡眼,又伸个懒腰,打开窗户,瞬时凉风袭面,不禁打了个激灵。眼前青山绿水,莹莹一片,竟不似凡间。鱼小淮一路小跑登上阁楼,山庄美景尽收眼底。活水清澈,水榭亭台,背靠青山,青烟袅袅,有几分神仙似的意境。再看庄外,更是水天相接,碧波粼粼,美不胜收。

这不就是古代的马尔代夫嘛。

鱼小淮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顿觉胸腔充盈,精气十足。天然氧吧里的空气果然纯净,还带着似有若无的甜味儿。庄院中家仆来来往往忙个不停,只远处水榭中,躺着个悠闲的人。水榭立于假山旁,硕大的风车滚动,水流从其中奔涌而出带来凉风习习。轻纱随风动,纱幔萦绕中,一蓝衣男子斜躺在躺椅上,姿势飒然,宛如下落凡尘的散仙。

鱼小淮走进水榭,拿起案桌上的西瓜啃了一口,冲躺椅上的人道:“在看什么呢?”

周析转过身,坐正了身子,合拢卷轴递给她看。

“《诗词笔录》,原来你喜欢诗词。”说着又啃了口瓜。

周析道:“诗词乃文明传承,其中道义、哲理、人文乃上上之精粹。博大精深,耐人寻味。你若有兴趣,我借你几本消遣时光。”

鱼小淮摇摇头,算了,她还是专心吃瓜吧。

周析又想到什么,沉吟道:“那些账本你若有什么不解,可直接问我,不必忌讳。”

鱼小淮生生噎了一口。

在这里,还没有什么账能难倒姑奶奶的。

鱼小淮敷衍地比了个OK的姿势。周析蹙眉,正准备问什么意思,纱帐外传来苏达随刻意得不能再刻意得咳嗽声:“咳咳,少爷,您该吃药了。”

苏达随将药放置在案几上,扶周析起身,在后背垫了靠枕使其舒服些。鱼小淮探头,闻见药汤散发出古怪异常令人作呕的酸苦味道,不由得退后一步,赶紧吸几口新鲜空气补充大脑。

周析倒似平常一般,十分优雅从容地喝下汤药,跟喝白开水似的,面上无任何改变。

鱼小淮咽下大口唾沫,抚平胳膊上倒立的汗毛,止不住感叹:真狼人!

周析拿手帕拭去嘴角的药渍,看着鱼小淮凝成一股麻绳的眉毛笑了笑,“你怕喝药吗?”

鱼小淮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最怕中药了,你不嫌苦?”

周析的笑凝固在嘴边,望向不远处转动的风车,陷入了沉思。“习惯了,所以怕也没用。我自幼身体羸弱,要不是靠这些汤药,怕是活不到今日。”他嘴角又浮上一缕微笑,似吹动水面涟漪的清风,沁人心脾。可在鱼小淮眼底,那笑却那般酸楚,令人心疼。

鱼小淮心中不免酸涩,但她知道,如果这时候去安慰周析,反倒让他觉得自己可怜。于是没心没肺道:“大丈夫心怀天地,凡人之躯怎困得住我?如果有一天我病倒在床上,照样可以喝酒聊天吟诗赏月,到时候我们一起哦!”边说边朝周析眨眨眼。

苏达随弯腰将案几上的药碗收入托盘中,余光恰巧扫见鱼小淮腕上的玉镯。那不是老夫人陪嫁的玉镯吗?

出发前一天,少爷让他把老夫人的玉镯取出来,原来是要送给林小姐。

苏达随自到周府起便侍候周析,周析的性情他很了解,能把老夫人陪嫁的玉镯送给林小姐,说明少爷认定她了。可他怎么也觉得林芾配不上少爷,怎么少爷就独独钟情她了?

儿女情长的事苏达随自己也没有经验,虽然他对林小姐不满意,但见少爷和林小姐谈的投机,也很识趣地道:“你们聊着,我去打水了。”

很久没见少爷如此开心了。能让他开心,苏达随心里自然也欢喜。少爷喜欢林小姐,想必有他的道理。自己也应该慢慢接受她吧。

只要少爷好,让他做什么都行。

苏达随走在连接水榭的小桥上,心不在焉扑通一声落入浅水中,引得鱼小淮哈哈大笑。

苏达随的名字本就与苏打水相似,此刻她兴致勃勃,特想吟诗作对,笑道:“苏达随打水,水打苏打水。”

没想到还挺押韵。

周析眉眼微弯,眸中浮着笑意:“这又是什么诗?”

鱼小淮得意道:“这叫打油诗,是一个张打油的人发明的,是不是很简单,很有趣?”

周析默笑:“确是下里巴人,通俗易懂。”

苏达随羞恼得满面通红,“你们……你们欺负人。”坐在水中双手拍打水面,漾起参差不齐的水花。

周析又笑道:“我也作一句,达随恼水打达随,遂坐水中怒打水。”

“哈哈哈……”

一连串笑声荡漾在徐风中,久久不去。

得了两日清闲,正午,鱼小淮回到房中午睡,推开门,只见灼灼日光中站着一个人,白衫飘逸,绝美非常。

鱼小淮双目放光,喜不自禁,蹦蹦跳跳跑到他身侧,“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梅至简道:“答应你的,我一定做到。说吧,去哪里?”

鱼小淮一拍脑瓜,咧着嘴笑:“一个好地方。”这个地方她只听过却没去过。

换了男装,鱼小淮与梅至简一抹烟的功夫便到了。

梅至简看着阁楼上的门匾,默念道:“闻香楼。”

鱼小淮轻蔑一笑,“不懂了吧,闻香识女人,多半出于此。”

梅至简低头含笑,片刻沉吟道:“此闻香非彼闻香。闻香喜识玉兰幽,雅洁清新韵欲流。没想到烟花之地竟有如此雅名。”

汪!

“就你懂!”鱼小淮愤愤皱了皱鼻。

进去之前,鱼小淮和梅至简商量,“进了闻香楼,你是梅公子,我是鱼公子。”

“为什么你不是林公子?”

“唉,那不是怕被认出来嘛,大家都听说过林芾,可谁又知道鱼小淮呢?”

梅至简一脸钦佩。

鱼小淮摇着扇子晃着脑袋,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进闻香楼。

老鸨陈妈妈从楼梯口热情地迎来,“哎呦,林小姐您来了,好久不见您嘞!”

鱼小淮身子一抖,“古代人都这么开放吗?”

梅至简清闲地摇着扇子,娓娓道:“看来林姑娘是扬州城里响当当的人物,倒是被我小觑了。”

鱼小淮呵呵干笑:“我说我是鱼公子你信吗?”

老鸨噗嗤一声笑了,摇着花红柳绿的手绢往鱼小淮怀里一撞,“林小姐又拿我打趣了,甭说您是鱼公子,就是虾公子我也信。您说什么我都信。”

鱼小淮:“呃……”

“呦,这是哪家的公子,长得如此俊俏?”陈妈妈两眼放光,目不转睛盯着梅至简上衣打量,时不时啧啧道:“真俊俏……真俊俏……”跟看见麻将似的,恨不得扑上去摸两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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