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恺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脚竟是结结实实地踩在了龙婵的学服裙摆上。
“哦哦……抱歉。”周恺快速挪开自己的脚，“这学服也真是的，搞那么长干什么嘛……”
周恺嘟哝着，一边小心观察着龙婵的脸色。
看样子，她并未生气，而是依旧专心在看自己手中的书卷。
只不过周恺这边的小动静，却是引来了周围学子的目光。
“看到没，龙女王说话了！”
“一说就是两句话！我耳朵这是出问题了吧？”
“不过话说回来，她和低一年级的那个废渣，能有什么好多说的？”
“嘘！小声点！被她听到，那可就惨啦！”
……
面对窸窸窣窣的议论声，龙婵不为所动。
拥有这个名字的她，也早已习惯了周围投来的异样目光。
这个姓，在乾尊城可谓家喻户晓。
这代表了她尊贵的家世，泷尊家族。
不仅如此，龙婵还有第二个身份——
乾尊城城主，龙誉之女。
当然，除了这两个尊贵无比的身份之外，在这紫荆学府之中，她还有第三个身份……
全学府一甲榜一，正是她龙婵！
换而言之，龙婵正是如今这乾尊城第一学府的第一人。
不光成绩优异，而且家世显赫，再加上她那全学府无人能及的美颜……
这样的女生，简直无可挑剔。
当然，一定要说缺点的话，龙婵自然也是有的。
始终都凛若冰霜、拒人千里的神态，让她似乎与全学府的学子都保持着距离。
她向来独来独往，周恺甚至从未见过，她与任何其他女生结伴同行。
这么想来，还真是有些不同寻常啊！
真是孤僻到一定程度了。
还别说，周恺与龙婵将近四年的同窗下来，除了见她与阁中尊师说话之外，她说过的话，似乎都不超过十句。
这冰山美人的称号，在学府里也渐渐广为流传。
刚才她突然冒出来的那两句话，根本就已经让同班的其他学子感到甚是惊奇了。
要知道，放在平日，根本一言不发的龙婵，总是自带气场，让人难以接近，甚至还感到有些害怕。
这其中自然有她家世的原因。
但是更为主要的，还是她自身那近乎碾压全校学子的修为。
全府一甲榜一，就是这样令人畏惧的存在。
“周恺，你这面子真是大啊！”
“是啊！看起来，今天龙女王的心情不错！”
“这是冰山的一角被融化了啊？！”
……
周遭学子纷纷觉得稀奇。
这无聊的雷穹阁，今天倒是有趣起来。
此时，尊师走了进来。
一位中年女子，身着满是金色条纹的蓝色法袍。
虽然她脸上已出现了丝丝皱纹，但整个人无论是从走路还是神态，都显得十分端庄。
可以看得出，她年轻时也应是风华绝代。
她叫涂桦，是雷穹阁的首席尊师。
虽说这个头衔看上去位高权重，理应十分忙碌，但事实上，由于雷穹阁的学子甚少，所以无论是教学还是考试，她都不像其他殿阁的尊师那样，需要花费太多精力。
可即便如此，涂桦给这班上十九位学子的感觉，依然是十分严谨的一位尊师。
虽然雷穹阁的课相对冷门，又上课进度较慢，但涂桦尊师平日里对这些学子要求甚严。
就算是雷系灵术上那些极为细节的部分，她都一丝不苟地要求着所有学子必须做到位。
她可算没有辜负首席尊师的名号。
也正因如此，每次轮到她上课，大伙儿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因为这就意味着，上课不容开一分小差，课后作业也容不得一丝马虎。
涂桦刚走进课堂门口，便见到学子们在那边嘻嘻哈哈地交头接耳。
她不免感到有些奇怪。
“都到了上课时间了，怎么还在胡闹？”涂桦脸色一板，“谁来告诉我怎么回事？”
听到是涂桦的声音，众学子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他们纷纷低头，避免与涂桦有眼神接触，装模做样地翻阅起手中的书卷，不管是与上课有关还是无关的。
只有周恺，心里还想着，今日该如何向尊师打听有关“九霄神雷”的事情。
于是他眼神始终直愣愣地看向了前方，并未注意到周遭的变化。
“周恺，你来说说，怎么回事？”
涂桦的声音传进周恺的耳朵，他反应了两秒钟，才发现自己被尊师点名了。
于是他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尊师，九霄……哦不对，尊师，你说什么？”
“我……哎！算了。”涂桦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周恺你坐下吧。”
她心想也是。
这小子，就算当年入学时天赋异禀，可这些年的退步，再加上他上课时精神萎靡的样子，明显是心理上或脑袋出了什么问题。
正常学子，那有可能修为一下子倒退七段的？
说不定他也不知道自己成天在干什么，我问他又能问出什么名堂呢？
涂桦苦笑着摇了摇头，却发现，周恺并没有坐下。
“怎么了？”她问道。
“尊师，既然你点我名字了，那我今天……”周恺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其实有个问题想要一问。”
这小子，平日里上课从来不主动提问题，今天怎么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于是涂桦笑道：“说来听听。”
周恺正色道：“尊师，其实我想问的是……九霄神雷。”
听到此话，涂桦神色一愣。
她双手交叉，抱到胸前，眼神凌厉地看向周恺。
班上的其他学子，也都露出了怪异的神色，纷纷扭头朝周恺那边看去。
“九霄神雷是早就被禁的雷系灵术，你问这个做什么？”涂桦严厉地问道。
周恺如是回道：“前段时间，在逛蜗壳坊市之时，正好看到有卖天煞雷灵草的种子，一问之下了解到，需要有九霄神雷击之，方能使其出芽……我想着，这天煞雷灵草，是不可多得的极品雷灵草，若是有机会可以将其培植，那对于我们雷穹阁的学子，那真是再有益处不过了。”
一番话说得头头是道，不免让其他学子动容。
确实，这天煞雷灵草，是雷属性灵草中的极品之一。
许多学子知道此物，却因其太过珍贵，根本也就没机会接触，了解甚少。
听周恺这么一说，大家也纷纷来了兴趣。
要是真有种子可买，将其培植起来，那几乎就是稳赚的事情啊！
涂桦怎会不知道，这帮学子心里在想些什么？
她神色严厉，沉声道：“第一，天煞雷灵草稀世罕有，更别说是它的种子，你在那种坊市里看到的，极有可能是假货，以你的能力，想必也无法甄别；其二，所谓以九霄神雷击之出芽，不过是坊间传言，因为从未有人工栽培而出的天煞雷灵草。”
周恺有些不服气道：“可是……”
涂桦没有理会周恺，继续正色道：“周恺，我劝你，这种野路子的东西，还是少看看为好。你有这点时间去逛什么坊市，不如把心思放在学业上，不要承天就想着这些来路不明的东西。”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周恺只能识相地闭上了嘴巴。
他知道，涂尊师这种态度，继续问下去，也根本不会有结果。
如此看来，自己只能找空闲时间，来到这雷穹阁的书阁，才有可能找到有关九霄神雷的一些线索吧……
周恺有些不情愿地坐了下来，准备开始听课。
……
结束了上午一如既往晦涩的课程，周恺收拾起了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雷穹阁。
却不想，在周围的学子都走得差不多的时候，身旁的龙婵轻声道：“你等等。”
嗯？
周恺扭头。
只见龙婵说话的同时，也是低头整理着自己的物品，并没有看周恺。
“你在跟我说话？”周恺有些不敢确信地着问道。
龙婵点了点头。
同时，她做了食指挡嘴的动作，让周恺暂时先别多说话。
待课堂里的学子都走光之后，龙婵这才转过头，看向了周恺。
“有关九霄神雷的事情，我可以告诉你，但你也得告诉我一件事，”她依旧面无表情道，“天煞雷灵草的种子，你是真的在蜗壳坊市看到了？”
周恺可以保证，这是他四年以来，听到龙婵说的最长的一句话。
他甚至到现在才发现，龙婵即便是用如此平淡的语气说话，她音色竟是出乎意料的悦耳。
“千真万确。”周恺回道，“不过你若像涂尊师那样，怀疑我没有辨别真伪的能力，那你也不用再跟我多废什么口舌了。”
龙婵忽然笑了：“一个灵力七段的人，怎么可能连天煞雷灵草的种子都看不出来？”
“你……”
周恺有些愣傻了。
她……
她居然真的能看出来，我的修为已经恢复到灵力七段了？
不愧是一甲榜首的龙婵。
还有……她居然会笑？
这冰山美人笑了？
我不会眼神出了问题吧？！
这学府里，怕是从未有人见过她的笑容。
而且，她笑起来……也实在太好看了吧！
“噗！”
想到这里，周恺忍不住也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龙婵那一瞬间的笑容又荡然无存，“九霄神雷那玩意，你还想不想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