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后，周恺跟着龙婵，到了雷穹阁中的一处小间学习室。
紫荆学府的每座殿阁，都兼具教学和书阁的功能，同时还提供小型学习室，供学子们课后学习之用。
有些学子，在课后想找一处不受打扰的清净之地，用以独自学习，这小型学习室便是最佳选择。
而对于想要共同学习讨论的学习小组而言，这里又为他们提供了一个便利的空间。
每座殿阁之中，这样的小型学习室固然设有不少，但依旧十分抢手。
当然，学子甚少的雷穹阁除外。
在雷穹阁，几乎很容易就能找到空闲的学习室。
关上门，龙婵让周恺先在书桌前坐好，她自己则转身，走到墙角的茶水桌旁。
倒腾了一会儿之后，她便端着一壶热茶，走回了书桌前，坐到周恺对面。
龙婵望着手中的热茶，摇了摇头：“这雷穹阁果然维护不利，这茶叶都已经受潮了……算了，将就着喝吧。”
不知怎么的，一看到茶叶，周恺就想到段继京那个恼人的家伙。
于是他将目光，从茶壶上收回，看着龙婵，问道：“我从刚才就一直想问，这九霄神雷既然是禁术……你又为何会了解此术？”
龙婵没有立即答话。
而是轻轻抿了一口茶，叹了口气。
“雷穹阁将九霄神雷设为禁术，是由于其威力巨大，让小毛孩学到了，容易惹事，”龙婵不紧不慢地说道，“几十年前，就是里发生了一桩命案，才将其设为了禁术。”
周恺点头道：“确实有所耳闻……”
“然而九霄神雷，是一切顶级雷系灵术的基础，”龙婵摇了摇头道，“学不到雷系的最强灵术，那我选修这雷穹阁，又有何意义？”
周恺忍不住道：“你这口气也太霸道了。”
“这有什么？我虽有炼气境五段的实力，可若没有强力的灵术相匹配，将来即便进入了那些仙家豪门，怕也是要被甩在许多人之后。”
好大的口气……
周恺先是一惊，随后一想，也便释然。
她确实有这个资本可以说这种话。
周恺相信，以龙婵的修为，再加上她对未来的目标，绝对不会满足于学府课程之内的学习。
自学肯定是不可或缺的。
只是没想到，她竟然直接挑战紫荆学府的禁术。
离开了紫荆学府，自然不会有人管你修习了什么灵术。
然而，既然在这学府之中，那就必须遵守学府之规。若是被发现偷偷修习禁术，那便是十分严重的违规。
这也正是为什么，龙婵要偷偷与周恺单独谈论此事的原因。
“这件事情，你若要说出去，当心你小命不保。”龙婵淡然说道。
“遵命遵命，龙女王，我现在自然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周恺笑了笑，忍不住道，“再说了，在这学府之中，反正我也是一介底层学渣，又能跟谁说去？”
龙婵点了点头：“嗯，我看也是。”
“不过我说啊，你争强好胜是好，但可不要拼了命，伤坏了身子那就得不偿失了……”周恺好心提醒道。
龙婵显得有些无奈道：“我没有拼命啊，只是觉得雷穹阁给出的修习内容，实在太容易了，我无法安于现状。”
“太……太容易？？”
“不是吗？”
周恺苦笑道：“我虽然知道，你对雷属性的感知力强大，但是这么说也实在太……”
“实话实说而已。”龙婵淡淡道。
周恺摇了摇头：“能感知到雷属性的人，原本就已经屈指可数，感知力强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你这话要是让别人听到，怕是要被人打死……哦不，能胖揍你的人，估计整个慕珈帝国倒是也不多。”
龙婵有些好笑地看向周恺：“这种感觉，我相信你也应该会有吧？”
“你这又是何出此言？挖苦人可不厚道。”
龙婵认真道：“我在说什么，你应该知道吧！没记错的话，四年前你一入学府，就是灵力九段的修为。这高处不胜寒的感觉，在那种时候，你应该也感同身受的吧？”
周恺听罢，讶道：“没想到龙女王对我的评价这么高，真是受宠若惊了。”
龙婵冷冷道：“别以为我平时懒得多啰嗦，就对学府里的事充耳不闻。你那点破事，我还是清楚得很。”
“我那点破事……”周恺哑然道，“还真是让你见笑了。”
“废话少说，我们言归正传。”龙婵正色道，“你发现的那天煞雷灵草之种，最终买下了么？”
周恺想了想，撒谎道：“那自然是没有。那人开价八百金币，我当时可没那么多钱呢！”
“果然没见过世面，”龙婵一脸鄙夷道，“这种稀世灵草的种子，若是低于一千金币，其实就该当场买下来，绝对物超所值……现在再去看，也不知道被人买走了没有。”
周恺故作无辜道：“我又不了解九霄神雷，买了也是花冤枉钱啊！”
龙婵霎时一脸疑惑，道：“没道理啊！你这四年来，每日流连于各大书阁，怎么可能不知道九霄神雷……”
听了此话，周恺眉毛一扬。
她又继续道：“哦是了，这是禁术的关系，学府已经将所有与九霄神雷有关的书籍，通通都给封了……”
“你等会儿……”周恺似乎抓到了一个非常奇怪的点，打断道，“你观察我？”
此话一出，周恺便觉得有些后悔。
自己这说的算是什么话？
全学府的一甲榜首，为什么要观察他一个废渣？
排除她可能有某种奇怪的癖好……
这根本说不通嘛！
但是她明明确确地知道，周恺几乎每日流连于各大书阁。
显而易见，龙婵对此也觉得可笑。
她一脸嘲笑的表情，道：“谁那么闲，要观察你？我还以为你跟踪我呢好不好。”
周恺脱口而出道：“跟踪？我跟踪你？笑话，我为什么要……哦！难道说……”
“你以为只有你每天会去书阁啊？”龙婵又补充道。
是了……
周恺心中顿时明了。
龙婵能知道他四年来的行踪，并非是刻意观察，而是她自己也几乎每日都泡在书阁里。
“如此说来，这四年来，我们并非每周在雷穹阁的课上见面，而是几乎每日，都会在书阁里见到彼此？”周恺有些不可思议道。
“这倒是没有，毕竟学府内有五大书阁，遇上你……哦不对，被你跟踪的概率，应该就是五分之一。”
看她一副认真计算的模样，周恺顿时心中一荡。
这四年来，他在各大书阁之中穿梭，根本无暇注意周遭都有什么人。
他只是一心沉浸于书中的世界，想要忘却当时灵迹界给他带来的烦恼。
没想到，自己竟与这龙婵产生了如此奇妙的交集。
更没想到的是，外表如此冰冷的龙婵，说话的举手投足之间，竟是有些可爱？
这反差真是有点大。
而且一番聊下来，两人就像是一对早已相熟的好友。
周恺甚至都忘了，今天是他第一次与龙婵说话。
“所以……你究竟是如何得到九霄神雷的修习之法的？”他转回正题道。
说到这儿，龙婵嘴角一扬，得意道：“整个乾尊城都是我家的，要找到某一灵术的法门，那还不容易？”
听到这霸气十足的话，周恺就差献上膝盖了：“没必要这么嚣张吧，龙女王。”
“别叫我龙女王，怪难听的。”龙婵提醒道。
“那叫你什么？总不能叫你小龙女吧？”
龙婵双手叉腰：“为什么不行？我即为龙家之女，为什么不能叫小龙女？”
周恺忙道：“好好，就叫你小龙女。”
“切，也是个俗气的名字，我可不稀罕……”龙婵想了想，“这样，你以后碰上我，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了。”
“嗯？直呼其名？不妥吧！这学府里，哪有学子敢直呼你的大名。”
“为什么不行？”说到这里，龙婵显得有些激动，“我本就是个普通女孩，为什么都‘女王、女王’地叫我？”
“这……”周恺脱口而出道，“因为你是泷尊家族之人，又是城主之女，还是学府一甲榜首的超级存在，不用女王形容你，那还真想不出其他词了。”
听周恺这么说，龙婵显得有些丧气。
“五年前入学开始，大家就已经是这么看我的了。如今，五年过去了，大家还是这么看我，无论是教师还是同学，对我的态度，和对其他人永远不一样……”
“那是因为，你生来就与众不同。”周恺如实道，“有多少人羡慕你的家世和天赋，你都不知道么？”
“我自然知道，可这并不是我想要的……”
龙婵微微垂下了眼睛，长长的睫毛有些湿润。
周恺皱起了眉头，陷入了沉思。
刚才……不是好好地在聊九霄神雷的事情么？
为什么忽然就变成了龙女王的倾诉现场，这气氛怎么就一下子煽情起来了……
与龙婵独处一室，面对这样的她，周恺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咳咳……这个，龙学姐，我觉得人生在世，有不称意的事情，也是没有办法的……”
周恺好不容易搜肠刮肚来的说辞，却是被龙婵直接打断。
“好了，我已经平复心绪，你不必说些假模假式的话来安慰我。”她平静道。
嗯？
怎么又回到了这张冷冰冰的面容？
刚才那低垂的眼眸，微嘟的嘴唇，绯红的面颊……难道都是假的不成？
周恺又再度陷入了沉思。
龙婵则是拿出了一张小纸片。
她快速地在上面写了些什么之后，将其递给了周恺。
“这是地址，那里有你想了解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