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7月14日，08:00，海城环海区——言生的公寓
是清晨的闹铃，给了那不得安眠的言生最后一击，她才刚睡下不到一个小时，对于正常人来说怎么可能受得了在这个时候被打扰。虽然她很清楚她平面模特的身份让她在生活中本来就繁忙，外人也不清楚她到底在这短短不到十小时之中经历了什么，但她想要一份休息的时间啊！
只不过，从传呼机屏幕上知道门口站着的是谁以后，她就一点怨言都没有了，“噔噔噔”疾步下楼，又马不停蹄地碎步快走到了玄关前打开了门。
“千若姐你终于回来了！”
欧阳千若温柔地抱住扑进她怀里的言生，抬起右手轻轻地摸着她的头。
“看你的样子还有点累。”欧阳千若关心地问道，“是不是没睡好或者没睡？”
言生揉揉眼睛：“想木哥的事想了几个小时，才刚睡不久你就来了，我当然累了……”
“他在你这吗？他说要找他的话就来你这里。”
“不在，他在隔壁，刚好就是他的公寓，密码是你的生日。”
“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和他还有事要做。”
欧阳千若松开拥抱的双手，退后两步要离开，可是左手却被言生给突然拉住。她回过头去，看见言生摇了摇头，虽然立马心领神会，但还是开口问道：“为什么不让我去？”
“我昨天晚上，听见木哥他在房间里自言自语，好像是在和自己对话，还和你有关！这公寓隔音很好的！如果这样我都能听见的话，木哥在房间里一定是在发狂，千若姐……木哥他会不会，已经疯了……”
欧阳千若愣了一会，脸上现出微笑，左右手一同握住了言生抓着她的手掌。
“就算是疯了，我也会让他变得正常，像以前一样。”
说完，她轻轻拍了两下言生的手背，那姑娘就自觉地松开了刚才紧抓不放的手，不过她可不打算就这样放着欧阳千若去找灰木，所以像个小孩子一样，拉着欧阳千若大衣的一角，寸步不离地跟在欧阳千若的身后。当然，两道公寓门之间也就隔着不到六米，只要跟着去其实也都是“寸步不离”。
欧阳千若像刚才一样按正常的规矩来，可是按了门铃等待了三四分钟，门里依旧没有什么回应。现在她不想浪费时间用BrainLink去询问灰木到底在干嘛或者在哪，她有公寓门锁的密码不是吗？
在一个被改造的十二位密码锁上输入四位的密码后按下确认，公寓门应声打开，证实了灰木没有撒谎，虽然他本来也没有必要去撒谎。打开门的第一刻，她们闻到了一股香味，转瞬之间便明白了为什么灰木对于门铃没有反应，要是他在厨房做事的话，无视一切也不足为奇。
她们循着香味来到厨房，站到嘴里哼着歌的灰木身后，半分钟过去灰木都没有意识到他后边站着两个人，这让欧阳千若不得不举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灰木慢慢地转过头来，看着欧阳千若说道：“我还以为你会来得晚一点。”
欧阳千若从口袋里掏出一份证件与逮捕令对着灰木亮出，严肃地说道：“特殊能力执法部队，总负责人欧阳千若，灰木、实验编号000、真名邝师旗，现有人员声称您与多起失踪案与不人道实验有关，请与我走一趟并配合调查工作。”
言生被欧阳千若这突如其来的正式声明吓了一跳，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角。
欧阳千若不为所动，继续坚定地宣布道：“我个人有充足的证据证明您作为拥有医师资格的生物学家，在道德原则上选择了违反《赫尔辛基宣言》，同时违反了《天国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条、第二百三十三条以及第二百三十八条与第二百三十九条，还有《特殊能力与特殊能力者刑法》第二十四条——总结罪行为绑架或诱拐并拘禁他人，并且强迫受拘禁者参与有关于特殊能力的不人道实验。您可以选择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一切都会成为证供。”
“那呈堂呢？”灰木淡定地笑了笑，“拥有把我定罪的证据，那应该的审判呢？你是出于你对我个人的感情，还是在昨天晚上和Another见面之后有了自己的想法呢？”
“我个人只希望你能好好合作。”
“那就先坐下，把早餐吃了我再跟你走。”灰木又转了回去，“我可不想惯坏了你。”
欧阳千若毅然决然地说道：“早餐什么时候都可以吃，但你现在必须配合我的调查。”
“话可不能这么说，按照我的规矩早上的时间是五点半到十点，而每一天从绝对时间的角度来说都是无法重复的，哪怕从相对时间角度来说也是，也就是说今天的早餐时间……”
灰木走到客厅，看了一眼挂钟，又走了回来。
“还剩两个小时，过了你就相当于没有吃今天的早餐，我也就不会配合你今后所有的调查，要不就直接用那没有上限的力量来杀了我，要不就好好地坐下像你想要的关系那样把今天的早餐吃了。”
“喂！你们两个各自说话不要那么冲好不好！”
言生走到两人中间，举起手来支开了两人，左右各看了他们一眼，鼓着嘴不满地说道：“既然走到这一步了，也只能坐下来好好商量，难不成千若姐你还能给木哥弄个死刑不成？”
“故意伤害罪、故意杀人罪、绑架罪，最严重时都可以判处死刑，而且他的行动还严重危害本国与他国的国家安全。”欧阳千若冷冷地说道，“但就算能判也没有意义，杀了你不能解决任何事，也救不回任何人，只有学会利用你，我才能帮助那些被你伤害的人。”
“知道就好，三明治还是馄饨？”
“随便你。”
“言生，带她过去坐下，我在厨房不喜欢有人在旁边。”
言生听到灰木吩咐，应上两声，赶忙拉着欧阳千若出了厨房到客厅坐下，之所以她们非要跨过餐厅，是因为她还有些话想问欧阳千若。
“千若姐，你干嘛这么对木哥说话啊？刚刚我不是和你说了他的精神状态……”
欧阳千若没等言生说完，就开口打断了她：“你觉得他现在像是疯了吗？”
言生点点头。
“为什么你这么想？”
“我始终相信木哥不会做那些事的，会不会是精神分裂了啊？”
“第一，他有没有精神病需要经过法定程序鉴定才能判断，不能根据你的感觉来；第二，他这种情况属于能为犯罪行为负责，还犯下了严重罪行，就算鉴定为精神病也没有办法为他免刑，最多只是减轻处罚，我目前的数据可是有将近一万五千人摄入了这件因他而开始的事里……”
“第三，他当然知道他自己在犯罪……他都决定了自己的罪行最后会迎来什么审判……你想要看到那一天吗？看到我们不得不亲手杀了他？或是只能在一旁看着她迎来死亡？什么结果我们都不想要不是吗……”
欧阳千若双手捂住眼睛，显得有些沮丧。
“他明白他自己手里独有的信息，对这一整件事来说有多关键，他本来就有不亚于我的完全记忆能力，在负责这个实验的人逐渐都莫名失踪之后，知道那些Another数据、个人信息和详细记录的就只有他一个了。”
“那些人脱离三年社会，在非人道的环境之中生活，可能多数人在精神状态上都不稳定，再加上被绑架者多来自天国，却被他分到了其他的大洲，除了我这里收容的九百多人以外还有将近三千三百那样的可怜人流落在世界各地，他们如何生活？有很多事情我不能和你透露，因为这些东西一旦被外部社会所得知将会引发巨大的灾难。”
“他用一万五千条人命作为棋子在和我博弈，我要是想赢，不仅得尽快得知他到底在为了什么，还得把那三千多人尽快全数收容，但这必须要他的配合才行。”
“那就和木哥好好聊啊。”言生关切地说道，“至少现在看起来一切都还能挽回。”
“希望如此……”
大概有五分钟，灰木终于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两碗馄饨端在手里，一份给欧阳千若，一份给了言生。
“你不吃吗？”欧阳千若客套地问了一句。
灰木笑着摇了摇头：“我有未知的能量源支撑我的活动，已经不用吃东西了。”
欧阳千若把碗推到了咖啡桌中间：“那我也不吃了，反正也有超能力。”
“我已经和自己还有你较劲十年了，你要在这方面和我比吗？”
眼见形式又变得恶劣起来，言生举起手狠狠地砸了一下桌子。
“吵架有意义吗？！”
另外两人因为言生这突入起来的发怒而显得有些发愣，
“你以为我想吵吗……”
“得去逼着自己接受那些残忍的事实有多痛苦和艰难，你知道吗？他们手里可是有确切的定罪证据……在那些铁证之下，我这个晚上过得有多痛苦你知道吗？”
“至少我可以和你保证一件事……”
灰木把碗推到了她的面前。
“什么事？”
“再也不会有任何人死于我之手，因救之人与可救之人我也绝对会履行我作为一位有能力者应尽的义务，剩下的就只有你是否相信我而已了。”
欧阳千若无言得有三分钟才开口问道：“为什么你要在这个时候说这件事？”
“为了表明立场，你不是一直都很希望确认我是敌是友吗？如果我不发个誓，就算我几次三番和你表明是盟友和同伴，你也是0不会相信的吧。”
“我杀人，但我绝对不会让我杀的人死得毫无价值，如果让官方来经手这个实验，以Another的特性说不定就成为了生化兵器，而我在至少还能控制住场面，我相信001他们也应该告诉你我已经开始探索把Another变回人类的方法了，这就是那些我用那些死去的人创造的价值。”
“真希望你早些时候就已经按你自己说的那样做了……”
“二度死亡的人不会再次复生，为这些事悲伤是没有意义的，不然我也不会走到这一步还表现得这般风轻云淡，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我理解不了你们到底在为什么悲伤。”
言生含着勺子含混地问道：“你真的理解不了吗？那你怎么会安慰我的？”
“那是建立在知识基础上的技巧运用，准确来说我应该是没有同理心才对。”
“哪有人这样说自己的啊？”
“我只是有自知之明罢了。”
“我看你把自己放得那么低一定一定心里有鬼，难不成千若姐的记忆还能出错不成？”
“她记忆中的我？哦……是说我极端自信的事吗？和我了解自己不冲突的。”
“我吃完了，走吧。”
“你吃那么快干嘛？以后别这样了，呛着自己怎么办？”
“对你的调查和审讯，带给我的感觉同样很难受，所以我也想快点结束。”
“‘同样’？我可没感觉难受。”
“我感觉很难受行了吧？”
“你们两个等等我！我还要去Ideal Source上班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