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生见一击落空,自己用尽全力挥出的拳头被人毫不费力的化去劲力,顿时怒不可遏。破口大骂道:
“小杂种,居然在老子面前扮猪吃老虎,看我今天不把你给废喽!”
不曾想这句话正好触到了陈长生逆鳞,他最是敬重自己的母亲,在他看来,别人骂他杂种,就是在诋毁自己的母亲。
“本想着这太平盛世人人知书识礼,想不到还尔等粗鄙之人。今日我陈长生拿命跟你磕到底。”陈长生脸红脖子粗,唯唯诺诺的声音突然就高亢了起来,面前的大汉着实吃了一惊。
“哈哈哈,你这小豆苗拿什么跟我死磕,看你瘦成这样,怕是连饭都吃不饱吧。”说罢,王生不屑的看了一眼陈长生瘦弱的身板。与他相比,陈长生的身躯确实显得过于单薄。
陈长生这才想起自己确实很久很久没吃过饭了,但是他并不觉得饿。他衣着单薄,秋风瑟瑟,吹打在身上也并不觉得冷。陈长生愈发觉得自己经历了一场奇遇,他似乎获得了某种奇妙的能力,而这种能力与他百年前吞下的冰晶樱桃一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想到这里他突然信心倍增,心中隐隐有了几分胜算。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王生一记重拳结结实实的砸在他脸上,他整个人飞了出去,又重重的摔在擂台边上,嘴角渗出一抹鲜红。
“刚才还以为你多厉害呢,原来只是我大意了。对不起,让你在台上蹦跶了这么久是我的失误。”眼见自己的拳头没有像第一次那样被躲开,王生得意狂妄之情溢于言表。
陈长生晕乎乎的爬了起来,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冒金星。
“哟,还能站起来。”王生撇头对着台下的观众笑道,然后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陈长生面前又一拳将他贯翻在地。
“呜哦~”王生转身面向台下观众,高举双手,一张笑脸十分夸张,卖弄着自己胜利者的喜悦。但是他没有等来观众的欢呼与呐喊,所有人都紧盯着他的身后。王生疑惑的朝自己身后望去,陈长生扶着擂台的栏杆又慢慢站了起来。此时夜幕已经完全落下,擂台四周挂着几十盏大红灯笼,但光线仍然显得有些黯淡。
“小杂种,还挺抗揍。”说罢王生啐了一口唾沫,伸出蒲团大的一只手掌一把揪住陈长生的头,另一只拳头便对着陈长生的脸招呼,一拳又一拳,每一拳都不遗余力,边打还边说:
“你不就是为了御考而来的么……我本可以一拳把你揍到台下去……可我偏不这么做……我就是要让你多受点皮肉之苦……说我粗鄙,让我别打脸……你他娘的算个什么东西……”
一粒粒血珠从陈长生脸上滴落,昏暗的光线下已看不出是死是活。
台下众人目睹着眼前这血腥暴力的一幕,其中有识得王生的人劝道:
“王生,意思意思就行了,你看他那小身板,那经得起你这般狠揍,别真出了人命。”
周围的人也附和道:
“是啊,王生,别太过火了,都是出来谋生计的苦命人呐。”
听到周围众人纷纷好言相劝,又联想到擂台比武,伤人不伤命的规则,王生这才停下手来,像扔死狗一样的把陈长生扔到擂台的一个角落。
“算你小子今天走运。”说罢王生恨恨地又啐了一口唾沫,似是很不尽兴……
昏昏沉沉的,脑袋似有千斤重。整个世界都在旋转,旋转,笑声,呐喊声,吵闹声,一张张扭曲模糊的人脸。
他们是在干嘛,是在嘲笑我吗?你们不要笑我,求你们了。我受不了的,我真的受不了的。陈长生脑中思绪翻飞,眼前的世界一片光怪陆离……怎么办,好想认输,好想跪地求饶。想到这里陈长生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恍惚间,陈长生回忆起了从前。
那是一个夏日的黄昏,陈长生把母亲织好的麻袋送到集市上然后回到家中,脸上带着一大块淤青。
“王家的孩子又欺负你了吗?”张氏的话音带着酸楚。
“他们说我是个卑贱的下等人,让我给他们下跪,我不跪,他们就打我。”陈长生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那你……跪了吗?”张氏的话音突然变得严厉而又紧张。
“他们打得我好痛,我痛的受不住,就给他们跪了。”陈长生话音落毕,张氏一巴掌拍在了陈长生的脸上,然后一言不发,转身朝织机走去,不再理他。陈长生捂着脸脸低声抽泣,他不明白,母亲为什么打他。
那天夜里,陈长生半梦半醒间感到有人在摸他的脸,一滴水珠落在他的脸上,啪的一声,是那么的响。他惊醒过来,睁眼一看,是母亲张氏,举着盏破油灯,坐在他的床前。
“脸上的伤,还疼吗?”张氏的目光和蔼又忧伤。
“娘,我不疼了。”陈长生答道,他使劲睁了睁眼睛,刚从睡梦中醒来还略带倦意。
“知道娘今天为什么打你吗?”张氏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依稀可见泪痕。
“娘,我不明白。”陈长生稚嫩的脸庞流露出些许的懵懂,诚然如是,他感到十分困惑,自己受了委屈,母亲不宽慰反倒扇了自己一巴掌。
“孩子,我们生的贫苦,如果自己都看不起自己,那这个世界上便再没人看得起我们啦。”张氏语重心长的说。
“娘,我知道了,孩儿以后再不随意给人下跪了。”陈长生答道
“孩子,你记住娘说的话,男子汉立身于世,当挺直腰板,堂堂正正做人,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不下跪,就不算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