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回到镖局,便去找了铁姑娘说明情况。
铁昕当即命人一一查看了剩下的武夫尸体,无一例外发现他们身上均有涂着“魍”的唐门银针。
南风仔细的将这些银针收起,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待我去唐门送帖子的时候,要好好问问唐老掌门,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铁昕咬唇半晌,抬头看着几人,“我有一事相求。”说是相求,语气中的决心却不容置疑。
十安有些生气,开口嚷嚷,“铁姑娘,你有什么直接说出来呗,还说什么求不求的。”
铁昕鼓足勇气开了口,“我想弄清楚我父亲和哥哥们死亡的真相,这样我才能安心回兖州。所以,我想跟着你们一道去唐门。”
萧然迟疑,“按照路线,我们是先到达兖州,再向西南到达唐门,这样一来姑娘可就要多走很多路了。”
“没关系。弄清楚之后,我可以自己回兖州,左右路途也不算远,雇个马车再找几个武夫陪同,没什么大碍。南公子的帖子我也可以帮你捎回兖州,你们就不用走回头路了。”
“那就先去唐门,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萧然拍板定下了接下来的行程。
余下几日里,几人各自忙活的倒也不停歇。
云喃照常每日上午去医馆向百神医求学问,顺便给十安拿药回来,再后来虽然不用给十安拿药了,百神医依然要她每日前去,说是难得遇到有灵性有悟性的人,想收云喃做关门弟子。
南风有时会出门拜见周边的武林盟友,递交请帖。有时就一整天呆在屋子里或打坐修习心法,或练练刀法剑术。当然,也少不了与十安的日常斗嘴,有时候两人还会切磋武功。但,往往都是十安打得面红耳赤,而不出剑鞘的南风轻轻松松就能占着上风。
比试的结果就是,十安每天除了去外面闲逛,搜罗些好吃好玩的,其余时间基本用来勤练鞭法,有时还会去向萧然请教。惹得萧然连连夸赞其鞭法有长进,积极性也很不错。
府上陆陆续续来人领了尸体,铁昕诚挚的向每一位远道而来的人道歉,并给他们准备丰厚的答酬聊表心意。
萧然平日里无什么事,只是有时会出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消息从京都传来,其他时间就是帮铁姑娘料理一下府中事物,或者两人推心置腹,畅谈天地。
腊八就要近了,府中一改往日的沉闷气氛,下人们也都活跃起来。进进出出忙着采购,准备办一场盛宴,也算是镖局府的散伙宴会。也许是临别之际,过往的鸡毛蒜皮通通化为云烟,下人们相处的更为和谐,每每都是笑脸相迎,乐于互帮互助。
镖局府上下一派和乐。
越临近腊八,十安倒是越发有些想家了。想念娘亲亲手煮的腊八粥,想念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笑声宴宴。
不管这世间的人各自怀着怎样的心思,时间它终究是滴滴答答,一分一秒不曾停歇。
终于,迎来了腊八这一天,镖局府上下过了今天,就要四下分离了。
清晨,铁昕带人将余下的两位无人认领的尸体运出去,简简单单下了葬,立了碑。回到府上,又开始张罗着晚上的饯别会,以及整理明日的行装车马。一整日里忙的不得停歇。
到了晚间,下人们将几张大桌子搬到了院子,铁昕和十安等人一桌,下人们三桌,但凡属于镖局中人,今晚皆有座位。
一开始,小厮丫鬟们还很紧张,一个个拘谨的坐在位置上,没人敢动筷子。
铁昕举起酒杯,站起身环视一周,“今天是腊八,预示着新年的来临,我相信昨日的苦难终将会过去。明天我们就要各奔东西了,所以今天,我们之间没有主仆之分,只是朋友,大家今天都放敞亮了。我,先干为敬!”说完,仰头喝下一杯酒。
管家率先打破了沉默,“小姐说的没错,相识一场就是缘分,今天我们就痛痛快快的喝一场,来!小姐我先敬你一杯!”喝完一杯酒后,管家又给自己倒满了一杯酒,“大家伙,我再敬你们一杯!今日之后,怕是此生很难再相见,就让今晚成为我们最后的回忆吧。”
气氛逐渐活跃起来,宴席间推杯换盏,好不热闹。陆陆续续有人向铁昕敬酒,表达感激,铁昕不顾管家和萧然等人的阻拦,一杯接一杯酒喝下了肚,直喝得红晕满面,但神志还算清晰。
酒过三巡,宴席到了尾声。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我舍不得你们!”,一下子像炸了锅一样,瞬间大家哭成一团。
十安等人也红了眼眶。
“腊八粥来了!大家快来尝尝,今天刚刚研制而成的新品腊八粥,过了今晚你们怕是就再也尝不到咯!”厨娘和几个丫鬟端着几罐热乎乎的粥上了桌。
“好吃好吃!”
“刘厨娘的厨艺没话说!”
众人各自尝了,皆赞不绝口。
待到快亥时,大家才散了伙。留下几个清醒的人收拾完了残羹剩饭,腊八就算过去了。
天光还没怎么亮,镖局府上上下下已经很多人在走动了。
铁昕坐在正堂之上,让仆人们一一上前,跟他们话别。每个人都给发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木箱子,里面装着他们的卖身契和一些金银珠宝,够一个普通人生活大半辈子了。
仆人们一一拜别之后,便出了门。有的打算回到家乡做生意,奉养父母,有的在铁昕的介绍下,去到下一家做差事。
最后只剩老管家一人了。
“张老伯,您打算以后如何?”十安将木箱子递给管家。
管家捧着箱子,长叹一口气,“嗨,我无儿无女,到哪都是一样。我年轻时就是老爷的贴身侍卫,后来老了不中用了,老爷怜惜我无家可归,就让我做了管家这轻松差事。你们兄妹三人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这个宅子我也住了如此多年,实在是舍不得离开。所以,我打算就在这里看宅子,不至于让这座宅子就这样蒙尘破败。以后小姐倘若想回来看看了,也方便。”
“这样也好,那我再多给你些银钱权当做你看管宅院的奉银。”铁昕转身在旁边自己的包袱里翻找起来。
管家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这是我自愿的。而且,小姐你已经给了我很多了,够我到死都用不完了。”
铁昕沉吟,“那,我会定期回来看看你。如果你在这里住烦了,我就接你到兖州那边去。”
管家点了点头。
等到一切都安排好了,十安等人也准备出发了。
由于铁昕不会骑马,就雇了辆宽敞的马车。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几人轮流做马夫。其他人若是累了,或者骑马骑烦了,也可以去马车里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