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流星雨降落的预测时间还有五十分钟,小包子黏着苏小媛聊天。
“妈咪,你跟煊煊说说你小时候的事情好不好?”
小时候的事情......苏小媛默了一会,她的小时候吗?!......
记忆微微打开,从记事起,她的生活就在姐姐的影子下。
每次妈妈带姐姐出门,她都只能站在门口巴望,奢望妈妈能回头看她一眼,另一只手能牵过她,带她一起出门。
可是...一次都没有...活了二十五年,她从来不知道跟妈妈一起逛街游玩是什么感觉!
每次吃饭,她都只能坐在奶奶身边,看着妈妈为姐姐夹菜、擦嘴。
每次生病不舒服,她的身边只有奶奶关心,妈妈只会骂她一声:扫把星!
而姐姐生病,不管大小妈妈都是焦急满脸,不管深夜多晚都会带姐姐去医院。
每次家长会,她都孤身一人,羡慕别的同学有爸爸妈妈相伴。
她知道,姐姐的家长会,妈妈一次都不会缺席。
每次考试发成绩,她的成绩单,不管好坏,妈妈都不会看一眼。
而姐姐考好了,妈妈会笑容满面的表扬,姐姐考差了,妈妈会温柔的宽慰。
.........
想着,眼光不觉落莫,她一直想不明白,同样是亲生的,为什么妈妈的一颗心会偏到那么远......
远到...不论她怎么努力也够不着,甚至连周围的那么一丁点温度都感受不到。
“妈咪......”小包子暖软的声音将她的神思唤回,触到他担忧的小眼,她轻轻一笑,“妈咪的小时候也没有什么好讲的......不过有一件事倒是很刺激,妈咪到现在还记忆犹新,甚至胆战心惊,煊煊要不要听?”
小包子连连点头,“要听。”只要妈咪不再伤怀就好。
苏小媛回过头,看头远处山下的景色,不管等会能不能看到流星雨,这里的景色却是极美的。
“那是妈咪大概十岁的时候,因为...因为跟家里人吵架了,所以离家出走了...”
她语气轻松,甚至带了些笑意,竖起耳朵认真听着的父子却不由沉了眸,带了心疼的看着她。
“我记得....那天一开始的太阳很大,离开家,心里又气又委屈,漫无目地的跑了很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跑到僻静荒废的废墟场...然后就遇到了很可怕的枪战!”
她说得认真,没有发现另一边南宫瑾的神色转变,就连小包子也偷偷看了眼南宫瑾。
“那个时候年纪小,听到枪声起先还不以为意,甚至好奇的往里走了走。没想到...看到大概六七个人满身是血的躺在地上,还有人拿着枪......我当时脑子就发晕了,害怕得一动都不能动......然后眼睁睁看着有一个男人拿枪对着我,我怕得连哭喊都忘记了,就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他板动手枪,看着那颗子弹好像朝我飞射而来......”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转头看向父子两人。
一大一小皆是神情紧张,在夜光和灯光下甚至有些苍白,紧紧的盯着她,仿佛下一秒她真的会被打死一样。
她忽而轻柔一笑,“你们别紧张,我又没真的被打死,我不是还好好的坐在这里吗!”
她的神色泛上浓浓的感情和难受,“......关键时候,是有人救了我,我看着他跑过来挡住了那颗子弹,临死之前还打死了另一个男人,他们倒下之后,废墟里就安静了,没有了枪声,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好像过了很久很久......我才听到了有人在咳嗽...”
“又好像过了很久很久,我才能行动,慢慢爬起来,本来只想着逃跑,可是......可是那位伟岸的叔叔舍命救了我,我怎么就那样逃了......不论怎么样我都应该感谢他!”
“我爬到他身边,跪下朝他嗑头,哭着对他说谢谢,对他说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
“抬头的时候...我看到他手里好像拿着一张照片.....”
“我拿出那张照片,照片被血迹染脏了,上面应该是一个很帅气的男孩子,看上去应该只有十三四岁......那个时候咳嗽声又传入我耳朵里,还有隐隐的呼救声,听声音就像是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子......”
“我想,救我的大叔应该就是来救那个男孩子的......我不能就这么逃跑了......所以,我就在废墟里找了起来,沿着声音找到废墟深处,那里果然有一个男孩子被绑在废柱子上......”
“他的脸上都沾了灰尘泥土,看轮廓就是照片上的男孩子,他一直在咳嗽,不停的咳嗽,咳得双唇发紧,咳得马上要吐了一样,我从来没有看见一个人会这么咳嗽,我以为他的肺都快咳出来了,我以为当时他就要咳死过去!!”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不自觉带了些颤抖,天知道,当时才十岁的她,经历那些是有多么害怕无助。
突然,背后一暖,她轻轻转头,原来是南宫瑾将自己的外套盖到了她身上,她笑了笑,开玩笑道:“我不冷...你自己穿上,小心感冒了!说实话,我现在听到咳嗽声都会害怕,你要是感冒咳嗽了,我一定会逃的!”
南宫瑾的目光忽而一沉,随后,他轻轻启唇:“以后不会了。”
“什么?”苏小媛并没有听清他的话。
他看她一眼,依旧没有收回外套,只是不再说话。
小包子轻轻拉住她的手,心疼又好奇的问:“妈咪,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啊......后来我鼓足勇气,靠近那个男孩子,给他解开绳子,然后他一下子就倒在我身上了,说来也奇怪,他倒在我身上之后,就昏过去了,昏过去了倒也好,省得再没命的咳嗽了......”她开玩笑的耸耸肩,接着道:
“那个时候我也没手机,抱着个比我大三四岁的男孩子,没走几步就不行了,然后......天还突然下起大雨,我只能拖着男孩子躲到废墟里面避雨,更糟糕的是,我察觉到男孩子的身上突然发起烫来......”
“我小时候发烧感冒,奶奶都会用凉毛巾给我擦身体,那种情况我能想到的只有那个办法!我咬破自己的裙子撕了一块,接了雨水,帮男孩子擦脸,擦手,擦身子......虽然没有让他退烧,起码没有再烫起来。”
“最后,雨停了,大概是男孩子的家人找来了,他们把男孩子带走了,然后送我回家了,大概还给了我爸妈一笔谢礼,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那个男孩子,也再也没有遇到过那么惊心动魄的事情。”被下药不算的话......
“妈咪还记得那个男孩子的样子吗?”
苏小媛摇摇头:“妈咪当时又害怕又紧张,脑子里都慌慌的,给他擦脸的时候,只记得他的脸色苍白,但很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孩子......”
小包子突然撇一眼南宫瑾,朝苏小媛嘟嘴:“妈咪觉得他比煊煊还好看吗?”
“当然不是...我们家宝贝现在还是小男孩,是妈咪见过最好看的小男孩,等宝贝长成男孩子,一定比那个男孩子更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