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冰心小姐让水秀回房去,取来笔墨纸砚,是想让铁中玉留下些诗词,一来助助兴,增加点情趣,免得光喝酒,说不完的恩和义;二来亦可留下些许诗作,留作纪念。并以“梅花厅”之梅为题。
铁中玉在小七为他铺纸,磨墨之际,略略思考了一会,便提起笔来,舔得墨饱,一挥而就。共四首诗词:一首七律,题为“遇梅”,诗云:
才遇梅枝冻雨临,一声保重忒伤心。
欣乘瘦影风中赏,欲赋寒香半晌吟。
无复齐眉趋海角,期望携手到天浔。
来年君可依然在,切磋诗词阅古今。
一首绝句,题为“听梅”,诗云:
花自精神不厌看,满天飞雪压枝干。
琴声明月心头在,举酒寻思绪万端。
一首《行香子》,题为“咏梅”,词云:
忽见红梅,雪压琼枝。喜相逢、如醉如痴。
最难忘处,淫雨霏霏。汝不伤风,不败俗,不低眉。
香随幽梦,英姿依旧。任朔风、凌胁凋摧。
凝妆疏影,笑对无知。愿迎春归,无怨憾,碾成泥。
一首《卜算子》,题为“赠梅”,词云:
曾在此桥边,疏影群芳妒。
一袭幽香独往来,历尽风兼雨。
而今情依然,存寄君归处?
只愿君心似我心,自始香如故。
书毕。铁中玉未等墨迹干透,便站起身来,拱手对冰心说道:“学生不才,在此献丑,还望小姐多多点拨。”
小七将墨迹未干的诗稿,小心翼翼地递给了小姐。
冰心仔细地读了一遍,暗暗佩服铁中玉的才气。只半炷香的时间,他就书就了四首诗词。但她并未在脸面上流露出半点的惊讶。只是站起身来,笑着,行礼说道:“铁公子才思敏捷,文采飞扬,小女子望尘莫及。所赐诗词,来日必细细拜读。”
2
在铁中玉冥思苦想诗词的时候,聪子睁大了眼睛,注视着客厅的动静。客厅里铁中玉和冰心你来我往,边聊边饮十分投机。后来,水秀提了个提篮进去,他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花样。他想:“都什么时辰了。还没完没了的假正经。老子快憋不住了。”他转过身去,脸对着墙小解。
院子里的风越括越大了,而且下起了雨。
聪子开始发愁了,虽然一起风,蚊子是不再骚扰他了,但他不知道是从假山石后面出来好呢,还是继续呆在那里。要是出来,势必会被客厅里的人看见,要是不出去,他在里面必定会淋成落汤鸡。他进退两难。
就在此时,客厅里的小七、小丹和丫环们手忙脚乱地将窗户都关上了。
等聪子小解好了,再转过脸来看客厅时,客厅的窗户都关上了。这下,他从内心发出一声淫笑道:“我说呢,不是不搞,时辰没到。好戏开场了。让我走近些瞧瞧这对狗男女的糗事。”同时,他想这场雨救了他,他可以到客厅的屋檐下去了。一方面他可以不被雨淋着,另一方面他可以从窗户的缝隙中,近距离地观察他们的“勾当”了。于是,他轻手轻脚地拨开芭蕉树叶,小心翼翼地走出竹林,穿过院子,沿着墙脚边走向客厅靠中间的窗户。他通过窗户的缝隙往里瞧。
铁中玉依然在举杯祝酒道:“小姐深闺丽质,胸中又有如许大学问!真山川秀气所独钟也。敬佩,敬佩!学生敬小姐一杯!”
丫环接过铁中玉的酒杯送到冰心手上。
冰心接过酒杯道:“闺中小女子,焉知学问。公子之言,令人赧颜汗下。公子褒奖了。公子之酒小女子饮了。”
窗外传来了隆隆雷声。一个劈雷响起,在客厅的窗户上映出一个正贴在窗户上偷窥的人头影。
铁中玉眼尖看到了窗户上的人影,他小声地对小丹说:“小丹,去看看,窗外是什么人。”
聪子并没意识到一个响雷将他在窗外偷窥的秘密给暴露了。他仍然津津有味地趴在窗户前,从窗户的缝隙中偷窥客厅中的情景。客厅中,铁中玉若无其事地举着酒杯,正与冰心对饮。
3
历城河。
夕阳西下。河面上泛起金色的波浪。独修和尚站在船头,看着风景。船尾是船夫在摇橹。远处有一排民舍,像是一个小村子。
独修见前面有了村舍,心想:“该死的船夫,天天给我吃青菜、豆腐,也不知道换换口味。前面看来是一个村子,待我上岸去打个牙祭。”
独修双手合十对船家道:“阿弥陀佛。船家,前面可是个村子,贫僧想上岸去化缘,可否靠一靠岸么。”
船夫应声道:“行,我也要去村中添点蔬菜。”
4
在历城河通往京杭大运河处,有一个不干起眼的小村落。村子很小。村中店铺也不多,且绝大多数已打烊,只有一家小酒馆还在做生意。店里正热闹着。
村边码头上已经停泊着几条大小船只。独修站在船头,等船只慢慢地靠上去。船停稳后,船夫熟练地插上竹槁,系了缆绳,又架起了跳板。
船夫说道:“师傅,你小心,走好了。”
独修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去去就回。”
船夫看着渐渐走远的独修,眼睛里流露出怀疑的目光。心想:“这和尚不是个好东西。要说是行脚僧,应该沿途化斋,逢寺礼拜才对。哪有搭船在水上漂泊的。待我沽些酒来,与他闲话,探探他的虚实。”船夫点起了一盏渔灯,挂在船蓬上。随后也上了岸。
村中小酒馆不大,只有四张八仙桌,三张桌子上已有了客人,其中一张桌子坐着五六个壮年汉子,正喝得高兴,又是猜拳又是大声劝酒。店堂通往后厨小门上有一道布帘子隔着。布帘子一动,梅娘端着一盘菜,闪了出来,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壮年汉子的桌旁。
梅娘笑嘻嘻地说道:“李大哥,菜齐了。还要点什么尽管招呼。”
李大哥很调皮地说道:“梅娘,这还用问吗,自然是你的看家菜酸鱼汤啰。”
梅娘笑道:“好。各位慢用。”随后走到另一张桌子前说道:“张大爷,再添点饭吧。到我这儿来,是不兴饿着肚子回家的。”
张大爷客气地道:“谢谢,谢谢。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