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梅娘和店小二,自从领受了铁公子的银两后,想想小丹说的话也有道理,在这世界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有谁知道,侯爵事后不会来找他们的麻烦。还是走了的好。
店小二在酒店里,虽说只是个跑堂的,但人很善良,日子一长,就与厨房的师傅混得很熟,又凭他那张嘴,多多少少学了点本事。于是,他们找了个不起眼的小村子,作为暂时落脚之处,开了家小酒店过日子。没想到,酒店一开张就受到了村民的欢迎。村民喜欢的原因很简单,菜品新颖,价格实惠,梅娘漂亮,且他们待村民和蔼,愿意接济穷苦人家。日子一久,就站稳了脚跟。
梅娘和小二哥也感到很欣慰,决定在此多呆些日子,等过了风头后,再作打算。因小村子就在历城河边上,小二哥就河里鲜鱼、活虾等做了几道菜,尤其是他做的“酸鱼汤”,更是受村民们的欢迎。后来,村民凡要相约去小酒店吃酒,不再说去“吃酒”了,改口说去“喝鱼汤”。“鱼汤”成了这家小酒店的招牌。再后来,店小二为了方便,干脆在屋后掘了个池塘,引了一汪小溪水,养起了鱼虾,免得隔三差五地到岸边去向渔民进货,也可保证食材的新鲜。日子久了,原本没有店名的小酒店,又由“鱼汤”改成了“鱼塘”。再再后来,连这无名的小村子也有了名字,叫“鱼塘村”了。
独修一手托着个斋钵一手施礼,出现在小酒店门口。他双手合十,虔诚地念道:“阿弥陀佛。”
梅娘听见店门口有人招呼,发现是个僧人,便迎上去说道:“师傅,化斋!”
独修依然微笑着,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愿施主方便,方便。”
梅娘很爽快地接过斋钵,说道:“师傅,你稍等,店里荤性重,我端张凳子给你门口歇一会吧。”
独修双手合十,眼睛色迷迷地盯着梅娘看,笑着说道:“多谢施主。”
梅娘拿着斋钵走进后厨,将斋钵放在灶台上,很和顺地说道:“当家的,外面来了个和尚,要化斋,你给他做点净素的。”
店小二也很爽快地说道:“行。我这锅里烧的鱼汤快好了。娘子,你把那口锅刷刷干净,等鱼汤好了,就给他做。”
梅娘应声,就去刷锅了,动作十分利落。洗完后,搁在灶台上。
店小二掀开锅盖,热气满屋,说一声:“好嘞!”便将鱼汤倒在一个大碗里,上面又洒了点大蒜叶。
梅娘将酸鱼汤放在盘子里,笑嘻嘻地端着盘子走出后厨。
梅娘给李大哥上完菜后,看了一眼独修,她转身就进了后厨。
2
梅娘的这一眼,在她来说极其平常,她只是想知道,自己忘了给他端凳子,那和尚是不是会等得不耐烦了。可是,她忽略了自己是个美人。
她看的虽然是个出家人,但这个和尚是个色狼。梅娘这一眼,让他的淫心又犯了,觉得浑身酥酥麻麻的,魂不守舍。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梅娘的身影,暗暗想道:“好个美人!可惜我现在是个行脚僧,要是在庆福寺,我无论如何会找些话儿和她说上一阵子。唉!可惜了,像她这样的美人,怎处在这个鬼模鬼样的村子里。”
梅娘从后厨出来,手里端着个小凳子,走到独修面前道:“师傅,您请坐。斋饭马上就好。”
独修如梦初醒,嘻笑着看梅娘,接过凳子,说道:“多谢施主。”但他忘了施礼,也忘了念道,“阿弥陀佛。”可见,他已忘形了。
梅娘转身往里走了。
李大哥侧过脸,注视着独修,注意到了他色迷迷的眼神和嘻笑的脸。他一眼就看出,这是个秃驴,不是个好东西。
梅娘也意识到独修不正经的眼神,心想:“这个和尚贼头贼眼的,得提防着点。”
李大哥招呼梅娘过去。他开玩笑似的在她耳边说道:“梅娘,那和尚色迷迷的盯着你,你可不要给他拐去了。”梅娘操起拳头,在他肩上就是一拳。引起在座的人哄堂大笑。
独修仍目不转睛地盯着梅娘看。他看见李大哥与梅娘开玩笑的情景,心想:“果然不出我所料,是一个地地道道的骚货。要是在庆福寺,还不乖乖地跟我到佛楼上去。”突然在他的身边冒出个侏儒来。那侏儒端着独修的斋钵,说道:“师傅,请用斋。”
独修被眼前的侏儒吓了一跳,马上铁板着脸接过斋钵。他回头望着店堂里,看见梅娘依然笑嘻嘻地在招呼食客。
独修的斋钵里,是满满的香菇豆腐,油亮亮,香喷喷的。他象馋貓见了鱼腥似的吃了起来。
3
梅花厅外,响起了隆隆雷声。一个闪电,在客厅的窗户上映出了聪子偷窥的人影。铁中玉眼尖让小丹去察看是什么人在外面。
聪子并没意识到一个闪电会将他在窗外偷窥的秘密给暴露了。他仍然津津有味地趴在窗户前,从缝隙中偷窥客厅中的情景。
客厅中,铁中玉仍若无其事地举着酒杯,与冰心对饮着。
突然有一只手搭在聪子的肩上。他,“啊呀。”一声吓得瘫坐在地上。他回过头来,正巧又一个闪电,照亮了小丹怒目而视的脸。
客厅的窗户也被打开,出现在窗口的是铁中玉和小七。铁中玉大声地问道:“小丹。是谁?”
小丹将聪子提了起来。
铁中玉见是聪子,十分气愤地道:“怎么又是你。带进来。”
小丹揪着聪子的衣领子,将他带进了厅堂,随手将他往下一按,聪子乖乖地跪倒在铁中玉面前。
聪子到了这个地步还不死心,他斜着眼往冰心那边看。冰心那边下着帘子,他所能看到的,只是冰心水绿色的裙子和裙角上绣着的并蒂莲。
铁中玉拱手对冰心说道:“小姐。这是过公子的书童,请小姐发落。”
冰心言道:“书童,你好好听着,原本我可以将你扭送县衙,告你个私闯民宅之罪。但我知道你来此地是受过公子的指使,其用意无非是想探察我冰心有无越规之处,好来恫胁我,逼我就范。你回去告诉他,好生对待我姐姐,不要再做白日梦了。这样下去对他并无好处。”
4
小村落的街头,树梢上挂着半个月亮,街上还算明亮。
独修在街上走着,后面跟上来酒馆里的三四个壮年汉子,其中有人手里提着灯笼,有人手里拿着木棍。再后面跟着船夫,手里提着一个很沉的篮子。
李大哥紧赶几步,走到独修背后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大师傅,这等斋饭怎么样?”
独修有点怕惹事,并没有搭理,径自往前走。
李大哥提高了嗓音道:“嗨,和尚,我跟你说话呢!”
独修还是没搭理,并加快了脚步。
众人一路跟着,嘻笑着。
李大哥嘻笑着说道:“和尚,你是哪个寺庙里跑出来的。你别以为我们都是傻子,你的一举一动我们兄弟早就看破了,而且看到了你的肚子里,有的是一肚子的花花肠子。”话音刚落,便引来一阵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