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窗外飘着今冬的第一场雪。花厅里已经生起了火炉。八仙桌上放着水果和茶水。石氏和铁中玉坐在八仙桌两边,母子俩人正亲切地交谈着。小青立在石氏身后。
石氏笑着言道:“挺儿,娘听小丹说,这次一去一回又闹出了许多事来?有这事么。”
铁中玉答道:“娘,孩儿也没想到会出这许多事。那日,孩儿听得轿中有女子喊冤,就喊停了轿子。哪里知道,这是翰林院过其祖过学士的儿子过锷抢亲,抢的又是兵部侍郎水居一的女儿水冰心。你说奇也不奇。”
石氏脸上堆满了笑容,说道:“孩儿,是不是那水小姐既聪明又能干,人也长得水灵灵的。你还在她家住了几天,养病。有这事么?”
铁中玉怕他娘亲想到别处去,赶忙言道:“娘,有是有这事。但我只住在她爹的书房里,没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而且,孩儿与她只一面之交。为避嫌疑,第二天我就离走了。”
石氏又问道:“怎么?你住在她家这许多天,只与她见了一次面?”
铁中玉着急起来,说道:“是。娘。娘要是不信,可以去问小丹。”
石氏笑着说道:“娘又没说不信你。看你急的。”
铁中玉用乞求的目光看着他母亲,希望能从他母亲的脸上见到相信他的神色。
石氏和颜悦色地问道:“挺儿,娘问你,你喜不喜欢水小姐?”
铁中玉的脸微微一红道:“娘,你问这个干吗?”
石氏言道:“挺儿,你素性不喜欢愚俗,这没错,故而,我和你爹也不轻易地为你说合。现今你已有了一官半职,况且,岁数也不小了,倘若水家姑娘适合你的心意,就跟娘说一声。娘好委人去说媒。”
铁中玉低着头,不再出声。
石氏见她儿子,红着脸,低着头。便心领神会了。只是笑了笑,并不进一步点明。
2
在卧房里,石氏和铁御史正坐在靠窗的小圆桌旁聊着天。
桌上溜金果盘里放着时鲜水果。
石氏问道:“相公,挺儿定了几时起程。”
铁御史言道:“等军粮备下了,就起程。”
石氏很为儿子担心,说道:“这么寒的天,你不会跟皇上说说,挺儿太年轻,担当不起这个重任。”
铁御史言道:“夫人。我怎么没说!但皇上就是不听。说是边关有警,当下正是启用新人,挖掘人才之时。当以国家社稷为重。”
石氏叹了一口气,说道:“明儿,我让小青多给他备些替换衣服。从京城到边关要走多少天?”
铁御史言道:“走得顺利的话,十多天半个月即可到了。前几天,一路上有地方接应,不会有事。最后一两天,荒无人烟,只有边关设置的驿站可住。就看儿子的造化了。”
石氏言道:“挺儿任性,临行之前你得多叮咛几句才好。”
铁御史笑了笑说道:“我已为他备下了锦囊,一二三四都写清楚了。夫人尽管放心,儿子在外,我也放心不下。”
石氏又说道:“我听小丹回来说,挺儿这次一去一回又闹出了许多事来?拦了过其祖儿子抢亲的轿子,救了兵部水侍郎的女儿,还在水府住了三五天。乱七八糟的事一大堆。此次去边关,相公一定要叫他小心行事才好。那些朝廷官僚谁也得罪不起。”
铁御史说道:“这事我记下了,改明儿我再跟他说说。”
石氏又说道:“日间我与挺儿闲聊,言语间,我问他喜不喜欢水家小姐?要是水家姑娘合适,我好委人去说媒。你知道他有何应答?”
铁御史看着他夫人,等待着她的下文。
石氏笑着说道:“挺儿红着脸,不出声。不像早先一口回绝,看来挺儿的婚事有戏了。”
铁御史听了,哈哈大笑不止。
石氏看他大笑,也笑了。
铁御史问道:“夫人,你笑什么?”
石氏答道:“我笑的是,挺儿的婚事有戏了。改日我好委人去水府说媒啊。你笑的,不也是这理么?”
铁御史笑得更欢了,说道:“差矣!你猜猜,我笑的是什么?”
石氏很愕然地看着铁英,说道:“你笑的不是这个理,哪还会是什么?”
铁御史说道:“夫人,你委人去水府说媒,水居一在边关上,他夫人前几年就亡故了。衙门里只有家丁和丫环。你去跟谁说媒?”
石氏很生气地说道:“原来,相公是笑我愚昧!”
铁御史言道:“夫人,你不要生气。愚夫哪敢笑话夫人。你知道此次挺儿押解粮草去边关,那是谁的营盘?”他说到一半停住了,笑嘻嘻地看着石氏,等了好一会,随后,才说道:“那是水居一的营盘。你还没委人去说媒,他们翁婿已经相见了。我笑的是,这事是如此地巧合。哈哈,哈哈。这难道不好笑吗。看来挺儿与水小姐是有缘之人。”铁英说完,不住地点头大笑起来,
石氏也笑了起来道:“竟有这么巧的事。看来这头婚事有戏了,连老天爷也眷顾他们俩人。明儿,我与挺儿说说,叫他在水侍郎面前小心行事,不要坏了终身大事。”
铁御史停住了笑,说道:“夫人差矣!这事决不能在儿子面前挑明,挑明了挺儿行事反而拘谨。吾儿聪慧,倘若在他心中念想的确是水家小姐。他在水居一面前,想必遇事定能从容应对。吾儿此行,只可能为婚约添彩,决然坏不了他的终身大事。夫人尽管放心。”
石氏笑得更开心了,说道:“我听相公的。”
4
奶奶的佛堂。春芳坐在绣床前绣花,奶奶坐在她的旁边眯起眼睛看着春芳绣花。问道:“春芳,你这是绣的什么呀?”
春芳满脸笑容地答道:“这是我替妹妹绣的。”
奶奶好奇地问道:“你还有个妹妹?”
春芳说道:“不是我嫡亲的妹妹,是我伯伯水侍郎的女儿。”
奶奶又问道:“她也住在历城县么?”
春芳答道:“她就住在我家隔壁,我俩常常往来的。”
奶奶又问道:“她有婆家了吗?”
春芳答道:“还没有。”
奶奶问道:“也不小了吧?”
春芳答道:“她和我同年。”
奶奶惊奇地问道:“和你同年!你嫁了,她爹妈不着急么?”
春芳言道:“伯母前几年已过了,伯父是兵部侍郎,远在边关。家中就她一个人。”
奶奶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可怜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