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水居一在书房里与铁中玉对弈。派出去的探子来报,关外有动静。像是有北虏来偷袭城关。他一方面关照探子,多派些兄弟,探明了来报。另一方面立即升坐大堂,欲与众将军商议对策。边关的敌情是不能稍有耽搁的。
大堂内立时灯火通明,底下站立着七八个将军三五个文官分立两旁。水居一开门见山说道:“各位将军,刚才探子来报,北虏前来偷袭城关,我等不得不防。”
将领甲出列抱拳说道:“大帅,北虏雪夜来袭,绝非主力,我方应开关迎敌,以显军威。”
将领乙亦出列抱拳说道:“大帅,北虏敢于雪夜来袭,必是有备而来,决不可小觑,冒然迎敌,恐中其奸计。”
铁中玉整理了一下衣服也出列,抱拳说道:“大帅,两位将军各有其理。以小生之见,不如即刻叫城头兵士点起火把,以警示北虏,我城中已有准备,休得轻举妄动。”
水居一看了一眼铁中玉,说道:“少将军言之有理。侯将军,你去城上巡视,多派兵士,各人手持火把来回走动。发现可疑之处,急急来报。其余各位将军回自己营盘待命,不得懈怠。”他说完,心里暗暗赏识铁中玉的智慧,他的想法与自己的计划不谋而合。在战事方面多听部下的意见,是他多年来镇守边关的一贯做法。
2
第二天一早,水居一在院子里练功,士兵在书房往火盆里添加了些许木炭,将火吹旺。又为将军沏了一壶茶。专等将军练完功后进来。
这天,铁中玉也起了个早,刚走进院子便见将军在练功,他看了一会儿,随后轻轻地咳嗽了一声道:“将军早安!”
水居一见是铁中玉,他知道他一大早来见他必定有要事。
于是,他说了一声,少将军早,便收住了练功,拍打着身上的雪花,而后对铁中玉说道:“少将军,里面请!”
铁中玉应声道:“将军请!”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书房。
两人尚未坐停,铁中玉便抱拳说道:“将军辛苦。小生冒昧求见,打扰了。”
水居一笑了笑道:“少将军辛苦。请坐。”
铁中玉言道:“将军请。”
两人刚刚坐下,门外士兵就报告道:“报,将军。探子来报。”
水居一说道:“进来。”
探子推门而入,单膝下跪道:“报,将军。北虏停止了前进,在西山脚下扎营。领队的是粟特可汗的先锋乌拉什,约两千兵马,骑兵居多。”
水居一笑着道:“好。辛苦了。再探。”
探子退出后,水居一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少将军先发制人,立竿见影。佩服。”
铁中玉抱拳说道:“将军过奖。将军英明,小生方敢陈述愚见。”
水居一看着铁中玉,稍停,笑着道:“少将军一大早前来必另有妙计。说来听听。”
铁中玉说道:“将军高见。拙见不登大雅之堂,故先向将军求教。”
水居一言道:“少将军客气了,老夫急不可耐,快说来听听。”
铁中玉答道:“昨晚,北虏前来偷袭,无非是仗其天时地利,想乘我不备,攻下城关。谁知我城头火把通明,分明已有准备,彼顾及立足未稳,只得安营扎寨。但今日必来挑战,以显军威。”
水居一言道:“探子来报其兵马并不多,怎敢如此狂傲。”
铁中玉说道:“彼兵马确实不多,约二千人马,但自以为天寒地冻我必固守关隘,不敢迎战。挑战是虚,试探是实。以期大军压城。”
水居一言道:“依少将军之意如何应对?”
铁中玉说道:“我若先声夺人,打它个措手不及,杀了它的锐气。或可退兵。”
水居一言道:“少将军所说的‘先声夺人,打它个措手不及’有何讲究?”
铁中玉说道:“所谓‘先声夺人,打它个措手不及’乃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将军可派遣一员大将率五百骑兵,带足干粮,白衣白甲白马,乘当下北虏忙于扎营造饭安顿之时,潜出城关,绕道西山,伏于北虏大营之侧。待明日北虏叫战,我城头放炮迎敌之时,偷袭大营,烧其粮草。前敌见大营起火,必大乱,此时,我方开关迎战,必克敌制胜。”
水居一心中大喜,觉得铁中玉貌似文弱,胸中却有雄才大略,于是言道:“少将军高见,此乃避实就虚之妙计也。不仅能以少胜多,而且能出奇制胜。好,稍等,我便吩咐下去。”
铁中玉抱拳道:“小生,愚见。一切由将军定夺。”
3
边城城头上,阳光明媚。雪虽然停了,但城头垛子和堞口上都积起了厚厚的雪。步道上的雪已经被士兵清扫干净,堆在一边。城头上旗帜整齐,在西北风里呼呼地飘扬。
水居一站在箭楼前,铁中玉和其他将领全身披挂站在水居一的两旁。水居一手中握着一面小的令旗。
沿着城墙站满了士兵。有的腰间挂着弓箭,有的手中握着长矛。
护城河上的吊桥高高地拉了起来。护城河里的水已经冰封了,但沟很深,北虏同样无法逾越。
北虏的军队在离城墙约一箭之地排列着。站在前面的是步兵,他们一手拿着腰刀一手拿着盾牌,组成了一道盾牌的防护墙。站在后面的是骑兵,人高马大,全副武装,骑兵的前排,也人手一面盾牌,用来挡箭。将领乌拉什骑在马上,满脸的络腮胡子,显得很粗野,手持一柄开山斧,站在士兵队列的最前面,声嘶力竭地叫喊着。
在城头上,将士们严阵以待。任凭他们喊叫。
过了一会儿,水居一举起令旗。
站在城墙上的弓箭手立即走上前排,拉弓搭箭。
水居一令旗一挥道:“射!”
弓箭手箭如雨下。
城外,在前排的北虏士兵中,走出八个盾牌手,还没等箭射来,就分两边赶到乌拉什前面,将乌拉什团团围住,为他挡箭。
与此同时,前排那道防护墙瞬息被前排士兵弥合,完好无损,士兵们为了躲箭,立即蜷缩在盾牌后面。
城上射来的箭纷纷落在盾牌上,或地上,或从士兵头上飞过,落在前排骑兵的盾牌上。北虏无一伤亡。
一轮射箭过后,城外的乌拉什依然在城下声嘶力竭地骂人。
忽然,城头上一声惊天动地的炮响。紧接着,护城河上的吊桥很顺利地放了下来,城门徐徐打开了。又是一声炮响。战鼓、号角齐鸣。一员战将冲出城门,与乌拉什交上了手。大约交战了二十多个回合后,水居一鸣金收了兵。
就在战将回到城里的时候,乌拉什想乘机杀进城来,无奈城头上水居一又令旗一挥,又是一阵箭雨飞下城来。乌拉什只得回马而逃。吊桥徐徐拉起。
乌拉什又骂了一阵子,城内就是不搭理他。箭雨不紧不慢地,一阵又一阵。一直僵持到傍晚,城门依然紧闭,无一战将出来迎战。乌拉什只得下令回转西山营盘。以待第二天再来叫战。
当天夜里,又下起了鹅毛大雪,而且雪越下越大。乌拉什不觉大喜,他想乘这大雪天气偷袭城关,但转而一想白天城内城门紧闭,无人迎战,夜间必定防备森严,白天自己叫了一整天的城关,也有点累了。他站在军帐门前犹豫了一番,最终放弃了偷袭的主意。
就在此时,城头上的吊桥徐徐地放了下来,一支大约二百来人的人马,齐刷刷的白衣白马白色的斗蓬,稍稍地潜出城关。为首的是侯孝和小丹。还没等城关的吊桥完全收上去,转眼间,这支人马就消失地茫茫的大雪之中了,连站在城关上的水居一和铁中玉都分不清哪是树木哪是队伍了。于是,两人相对一笑,在士兵的护卫下,走下了城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