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星稀张张口，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身体再次摇摇欲坠，一副随时会倒的样子。梁云树见此把上半身移过来，抱住度星稀的身体：“你没事吧？没关系，接下来要说的事都有点超现实，你可以先当做小说听或者当成做梦，然后再慢慢消化，这样好接受一些。”
“不，我没事……”度星稀勉强支撑住身子：“你们慢慢说，我不插话了。”
“你有没有看过那些奇幻小说？那些血族啊僵尸啊什么的其实都是真的，只不过和书里描写的并不是完全一样而已。那些作者都是只知道凤毛麟角然后发挥想象力胡乱编的。大部分人遇到这些东西都是束手无策的，并没有小说里那么多降妖除魔的办法。”
“那些东西之所以不算广为人知其存在，是因为在人类的生存模式中，他们是不合理，不应该存在的，它们的生存方式与我们是平行的。它们一旦入侵到人类的群落，效果就好像是病毒。但是人类中也有着免疫系统，哪怕是面对这些东西，也相应的会有着人对付，从而清除。”
“不过，我形容的或许并不妥当，因为免疫系统是相当于全人类而言的。那些人实际上是没有什么要斩妖除魔的义务的，甚至本身也因为与那些怪物一样不合理而受到规则的限制，他们的存在只是维持平衡的方式。”
“当然，充当免疫机制的人也会因为自身的特殊性得到一些回报的，但是有时候还是有些人不好好尽责，而且因为毕竟这是少部分人的特权，被人发现的话只会被当做怪物杀掉，这就是过度免疫吧……不过现在已经成立了各种组织来管理，按照地域负责的。”
“虽然具体的领地有很多种拥有制，有的只是上面派人来直辖，不过至少迷宫市是私人拥有制，被上面管理也只是定期汇报以证明自己有能力管理，保证协议的继续实施，领地不会被收走。在一千多年来，迷宫市一直是归梁家管理的，梁云树就是这一任的梁家家主。”马叔说着拍拍梁云树的肩膀。
“不过，迷宫市并不是只有一个这样的家族，昨晚来袭击你的未亡人想必是另一个家族派来的……因为，你们度家是梁家最忠诚的辅佐者。”
终于谈到我的家族了吗，度星稀正起身子。
“梁家的治理一直都非常平稳，就算家主换了一任又一任也没有大的风波。直到八年前，发生了一件让全行都震惊的事情，也就是在这次事件中，你的父母去世了……对不起，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是什么事。”
“不仅是你的父母，实际上梁家上一任家长也去世了，他也是我辅佐的主公。从那以后，阿树就一直和我一起生活了。但是，因为家长去世，阿树尚且年幼，这会引来别的家族对这片具有较多资源的土地的觊觎，甚至引发战争。于是，我们在征求当时的度家家主，也就是你的哥哥度月朗的同意的情况下，封锁了你父母的死亡讯息。因为你的父亲在这一带也比较有名，又恰好没有梁家家主有实力，正好在起到一定的威慑作用的同时，又为改变之前较为强硬的运营模式作借口。”
“之后，因为阿树还并不成熟，所以一直跟着我进修。而迷宫市的事务，基本上由度月朗负责。那孩子非常优秀，从小就和父母修行，不仅实力强大，还一直把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定期就会主动与阿树联系汇报。”
“直到上个月，我们突然和度月朗失去了联系。”
“所以我哥并不是一定死了是吗？”还没等马叔把话说完，度星稀就抢白道，根本就不给马叔把话说完的机会。他根本不敢承认心里还怀有一丝侥幸。
“不……我们很抱歉……”马叔微微低头，露出伤感的神情：“在我们赶到之前他就已经……”
这下度星稀的头更痛了，眼前也直冒金星，根本都很难把马叔说的话听完了。
“在此之前几个月，度月朗发现一个管辖范围内的家族势力在进行不被允许的活动——其中一项便是制未亡人，就是昨天袭击你的那种怪物。实际上我们直到现在都没有知晓他的制作和运作原理。由于我们势单力薄，度月朗便在别家族内做卧底工作，准备寻找机会一举击溃他们。可惜，还没等到他实现目标……”
“所以，我哥是被发现是卧底而被杀掉了吗？”度星稀摇摇晃晃，双目紧闭，努力从牙缝中挤出话语。在旁人看来，他这是因为哥哥的死讯而悲伤到发不出声音了。实际上，这也是有头痛的原因在里面。
“不，度月朗的卧底身份并没有被发现。实际上那个组织现在还不知道他已经死了，度月朗是死于对方组织的内讧，似乎是他的竞争对手暗杀了他。”马叔轻轻说道。
“……”度星稀已经彻底说不出话来了，他也已经快到极限了。梁云树似乎意识到了度星稀的不对劲，连忙扶住他，以近乎抱着他的动作把他拥在怀里，不让他倒下。
不过他的动作只是起到了反作用——躺在梁云树怀里的度星稀，在这个时候无比清晰地感受到梁云树背后的黑影。那是如此阴冷的东西，让人哪怕看上一眼也会有一种血液被冰冻的感觉。他虽然还是看不清那个东西的脸，但却竟然能看到它的嘴巴，一直咧开，快到耳根处了，有点像在梦里见到的那个“度星稀”的样子。在这种情况下，那个东西竟然反而起到了镇痛的效果，让度星稀清醒了不少。
度星稀缓缓推开梁云树，轻轻说道：“我没事。”然后看向马叔。
马叔看着度星稀：“昨晚那个未亡人，很可能就是暗杀度月朗的那个人派来的，毕竟度月朗一向行事小心谨慎，不会招惹什么仇家。看样子，那个人也并不确定度月朗究竟有没有死。”
“为什么这么说？我哥不就是他杀的吗？”
“现在跟你解释也不知道能不能解释得清……度月朗是中了一种咒，但是也并不是没有活下来的可能性。在看到他的尸体之前那个人应该也不能确定度月朗的死活。”
“所以，他们把跟哥哥长得极其相似的我当成了度月朗。”
“是的。”马叔说：“度星稀，抬起头来，我有话要说。”
但是，度星稀实在是做不到了，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打击让他无法抬头，最后他只得把头靠在墙上才抑制住乱动的脑袋，可以正视马叔的眼睛。
“好吧……”马叔似乎也意识到了度星稀的状态非常不好，很快接受了这一本来不怎么尊敬自己的姿势。而梁云树的眉毛打皱，用手指偷偷夹着裤脚，似乎在纠结什么。
“现在，非常明显，你已经被卷进了这件事。如果不行动的话你很有可能会被他们干掉，毕竟，你只是个普通人——抱歉，我刚刚就是想试探你一下。如果你真的是一个普通人那我道歉，如果不是你想要隐瞒也可以，我不会追究的。”
“看你的反应，想必为度月朗的死痛心不已吧，而且自己还可能也被追杀了。虽然我们就你是度月朗家人的身份可以保护你，但是我们这边也是实力不足以完全拔除毒瘤。所以，我有一个提议。”
“我希望，你可以代替度月朗，完成这一次的卧底任务。”马叔如是说道。
……
如果当时我答应了，事情会变得怎么样呢？
度星稀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双眼盯着窗外流动的白云。
那时候，度星稀头痛欲裂，支撑不了要倒下。马叔看度星稀实在坚持不了，便没有再为难他，只是留下了电话号码，让度星稀考虑好后再联系他。梁云树扶他躺下，两人离开病房，然后度星稀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就是现在。
……
现在，他的头痛好了不少，已经可以正常思考了。
仔细想想，会不会这就是一个梦？一切只是自己的臆想？
真是的，又不是奇幻小说，哪会有这样的经历啊？又是背负沉重的使命又是家族深怀仇恨什么的。
这根本就是网络烂文的桥段啊！
大概这就是一个梦吧，自己是不小心撞到了脑袋才看到那么多幻觉的。这样的话因为脑震荡躺在病房里也解释得清了。
“嗨伊，度星稀，我们又见面了。”
……
好吧，人类永远不肯承认自己心里的一丝侥幸。
度星稀转过头去，一双含笑的罗兰紫色眼睛正看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