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上海这种国际大都市生活了八年,但是度星稀这种普通的中学生怎么可能有机会参加真正的酒会?虽说小姨是比较知名的节目主播,但是每天忙于自己的事业,即便到家里只是睡觉,连吃饭都没有过几次,直来直往,大大咧咧,比度星稀更像是一个孩子,全靠善良温柔的姨夫照顾。而姨夫只是个普通的中学教师,就算想去什么酒会,也没有机会。所以,这是度星稀第一次看到真正的酒会。
中央的大厅有好几层楼高,像是大型商场里的中心区一般,上边还有好几层朝里的走廊,不少穿着华丽的人在上边行走,或是倚靠着精致的雕花扶手居高临下地看着下边。
大厅中央放了好几张圆形桌子,墙旁边则靠着拼在一起的长吧台。和电视剧里不一样,圆桌上面铺着的不仅仅只有酒红色的桌布,而是每一张都有不同的花色与搭配,还有拼布的,铺了好几层,每一层特意垂出某一部分,叠叠加加,一张桌子都成了一朵花。
也不知是不是主人的趣味,桌子中间放的都是红色玫瑰花,花瓶则是透明的。而纸巾,也并不是像其他地方一样,一张一张被叠成花朵,一张一朵,而是由许多的酒红色餐巾纸卷在一起,揉成的玫瑰花样,抽一张就是摘一片玫瑰花的花瓣。
看来这里的主人对玫瑰花有什么特殊爱好。
桌子上摆放着精致的各种点心,度星稀只能认出其中一部分,而且自己没吃过,就知道它们一个共同的特点——贵。甚至还有真正的香槟塔,不过度星稀未成年不能喝,而且对这些也没有兴趣就是了。
司青铭在领度星稀进去以后就失踪了,毕竟里面人太多,走来走去的,一个不注意,人就丢了,而且想找真是不方便。
所以,度星稀现在很头疼。
“大哥哥,拿一下那个最上面的点心给我!不对,我说的是左边那个,蓝色的!啊,那个那个!就是那个!”现在,她倒是没有了任何异常,完全像是一个活泼的正常小女孩。
所以,为什么这个小女孩又被丢给自己了?
“啊!好吃!”小女孩非常开心地咬了一口马卡龙:“这是什么东西啊!”
“这个叫马卡龙,是一种西式点心。”白一然一边笑着,一边上下打量着小女孩说道。他似乎非常喜欢这个可爱的小姑娘:“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
“唔?”小女孩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还没有呢。”
“不是说你在玩游戏的时候给自己取名字什么的啦,是你的爸爸妈妈给你取,你的亲戚朋友喊的名字。”
“没有啊。”小女孩继续一心一意地啃马卡龙:“我没有妈妈,爸爸没给我取……啊,吃完了,再来一个!”
“啊……抱歉。”白一然明白了,毕竟这在这里是非常正常的,乡下女孩子不受重视不说,就是男孩,也有不少到十几岁没有名字,最后竟然真的吧二蛋,狗剩之类的乳名填到户口本上的。只不过这几年迷宫市飞速发展,这种事少了,只有非常少的乡下人还这么做,所以白一然一时之间没有想到。而道歉,是因为没有想到小女孩的身世。
“大哥哥,帮我再拿一个!”小女孩根本不关心白一然想什么说什么,只是要求他再给自己拿一个马卡龙,甚至有点不高兴,这可把度星稀吓得汗毛倒立,赶紧拿了一个马卡龙塞给她,就怕她和昨晚一样发疯。
小女孩接过马卡龙,这一次非常开心的一口就把它全部吞掉了,随后舔舔嘴唇,奇怪地看了眼度星稀:“大哥哥,你的手又长出来了?怎么和以前不太一样?”
“……新长出来的,和以前当然不太一样。”度星稀强颜欢笑。谁能告诉他拿这鬼孩子怎么办?
然而小女孩非常自我,又不应答了,扭过头去看周围有什么好吃的。
不过,这样最好,度星稀在感到尴尬的同时也有了一丝轻松。白一然还想说话,被他悄悄拉开,刻意避开小女孩,小声说道:“白一然,白水在哪,把她叫上,我们快点走吧。”
“到底怎么了?今天打电话时我感觉你有点不对劲。”
“刚刚那家伙,那个叫司青铭的,他是来找我寻仇的。”度星稀一本正经地说:“还有他那个妹妹,其实那是他妈妈!是个侏儒症患者,现在都有四五十了,还装天真哪!就是她刚刚说的那个什么手什么的嘛,其实那两个人是人体器官贩子!”
“啊?”白一然傻了眼:“你说什么?做梦呢?”
“真的!这几天我都给他们纠缠着呢,我不小心看到了他们的交易现场,结果就这么结下梁子了,他们威胁说要砍我的手呢,我前几天都给他们打伤了!不信你看——”说着,度星稀偷偷把外套拉开,让白一然看到里边衣服上的血迹。
“那……你没报警?”白一然似乎有点相信了。
“报了啊,结果警察说他们还需要我的帮助哪,就是让我还假装加入他们,做卧底。两个警察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的非要我加入,好像还是师徒哪,师傅姓马,徒弟姓江。”
“这……真的?不可能吧?你别骗我,不会是你惹了什么事撒谎骗我吧?”事情太扯,白一然也不信。
“你想一想,什么情况下,我要惹下什么事才会需要我带上你们跑路?我们是朋友,我怎么会骗你呢。”度星稀循循善诱。
“这……”白一然话说到一半。背后传来了一个女人似乎是实在忍不住漏出来的嗤笑,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度星稀和白一然往后看去,却见到一袭米白色的旗袍,一个着妆浓艳的女子正半弯着腰,一副笑得直不起来的样子。而在他的旁边,站着脸色复杂的梁云树。
女子还笑个不停,好几秒才止住:“这位……朋友,您说那个小妹妹是司青铭的母亲哈哈哈哈……您也太能扯了,要是真的侏儒症,停在这个阶段哪有生育能力啊……”
白一然这才发现自己被耍了,非常不高兴地看着度星稀。
别这么看着我啊大哥,我也是为了救你啊。
“这位姐姐,偷听别人说话不好吧?还要听到一半掺和进来。”度星稀现在心情也不怎么好,看到她旁边的梁云树,下意识认为他们是一伙的,只是隐隐约约觉得这女子有点眼熟。
“啊,这不是那天时光孔里那位吗?”白一然率先反应过来。
“亏你还记得我啊。”女子这才直起身来,只是脸部和肚子仍然颤个不停,看得出来是为了不让场面过于尴尬才强行憋住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