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眼看到他时,他快要饿死了。他的身前放着食物,却动也不动。我从他的眼里竟然看不到对死亡的恐惧和对生的渴望。他只是平静的看着来往的行人。”
“和他在一起有三年了,这三年他没叫过我师父,我却将他当做了我自己的孩子。实在不忍心,不忍心让他受此折磨。我和他不一样,我已经离不开这里了,这里有我的家人,他们都在这里,这里也是我最好的归宿。”
“可是这里不属于他,这里有我的快乐和幸福,却没有他的。”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
“哎!或许是我太笨了,一年前被他发现了事情的原委,他一个人不声不响的代替我去了那里。尔后又去了一次。一切都来不及了。”他满脸疼爱和痛惜。
“你们都是好心人,能不能拜托你们一件事?”陶当抓住许洛的手恳求道:“享的时间也剩下不多了,我不想他陪我死在这里。可不可以带他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至于尸王就让后来的人处理吧,我们牺牲的已经够多了。”
看着他颤颤巍巍遍布绿斑的手和浑浊不堪的眼睛,许洛仿佛看到了自己父亲临死前的嘱托。他点头同意:“我答应你!”
“谢谢,谢谢。”陶当这一刻眼泪纵横。
......
他们在这住了两日,在前一日陶当离开人世了。原来他所说的折磨还不止换血。临死之际,一声声痛苦的嘶吼从这个可伶的人口中发出。
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并拜托他们不要进来打扰他。他说这是他们三代人与尸王联系的开始和结束,这是一个完整的循环。
这种痛苦整整持续了一天,他从原来的嘶吼也变成微不可闻的哼声。直到最后一声又变得尖锐才彻底解脱。
收敛和埋葬都是享一个人做的,陶当的坟墓是最右边上的,名字刻着‘小五’。一直到将他埋入土中,享没说过一句话,也没有流下一滴眼泪。表情始终没变化。就和许洛初次见到他时一样。
在离开之前,四人商议还是去看看那所谓的‘尸王’。不知道就罢了,知道还不去,鲸天第一个不答应。抱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沙慧是第二个。若是能够解决那个玩意最好,若是拼他们的实力解决不了那就留给更强的人来解决吧。
地狱花海只有梁晓一个人能进,不过享的祖师留下了一件道袍也可以凭此不受阻拦的进入。本想让梁晓来回送。还好道袍很宽大,于是决定梁晓在前面吸引部分蓝腹黑蜂,许洛穿道袍罩着享,鲸天尽可能的缩小身形和收敛气息贴在他的身后。这样一次就能进入四人。至于沙慧,还是以后再入地狱吧。
行走在蓝色的花海中,由于有着梁晓在前面招蜂引蝶,加上道袍能让蓝腹黑蜂躲避的特性。许洛没有感到刚开始看到虫海的压抑,反倒有种无法言说的感觉。在听完陶当的故事后,原本陌生的山谷,陌生的花,渐渐变得熟悉。陌生的熟悉。
“其实师父他很胆小。”许洛有些诧异的听着胸前传来的声音,他知道享可以说话,但之前都没有听过他说过一句话。
“他经常在晚上哭醒,却总是在我面前装坚强。”他仿佛在自言自语。
“他说这里没有我的开心和幸福,其实和他相处的三年是我最开心的三年。”许洛感到胸口有了一丝湿润,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拍拍他的背。
花海真的挺大,走了好一会儿才到尸王所在地方。一条蜿蜒的洞口一路向下,洞口都是花,也难怪那日来没发现此次。洞里面没有地狱花也没有蓝腹黑蜂,所以自然也不用在穿着道袍了。没有遮掩的享又恢复了从前的样子,好像刚刚的事只是幻觉。
顺着洞口又走了好一会儿终于到达了洞底,洞底也不过丈许,里面只有一口大棺材,三四人宽,两三人长的棺材。棺材盖被推翻在地上。
“我前几次来棺材盖都是半盖住的,怎么会?”眼前的一幕出乎享的意料,不自觉就开口说道。他接着又冲了过去:“它不在了!”享失声叫道。
“不对劲不对劲。”鲸天立马拉过享摆出战斗姿态。
许洛看到鲸天的反应快速的将梁晓也拉倒身前,做出戒备动作。
“怎么了?”梁晓有些迷糊,不过下一刻他升起了一层黑色的薄膜。他的脸上也变得凝重,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她主动戒备。
在下一刻,连许久不见成川都现出了身形,他背负双手看向了一处墙角。众人随着他一起望过去。那里一片漆黑。
渐渐的一道人影从那片黑暗中浮现出来,一个双腿双脚极其瘦长,身体很细约有一丈高的人影。它脸部模糊看不清楚,头上没有半根头发。
“它就是尸王?”梁晓忍不住问向享。
“不是,我从来没有见过它!”享连忙摇头。
‘嗖’的一声,鲸天已经冲了过去,拳头上绽放着光芒,一拳轰向它。面对这威势不凡的一拳,哪怕是比鲸天更强的人也会防御或者闪避。可是它却一动不动。
面对这异常的一幕,鲸天没有任何迟疑。反而加快了速度。
‘砰!’两者接触,鲸天的拳头犹如击在空气中,整个拳头穿过了它的身体,拳风将它身后的墙壁炸开了一个大洞。鲸天随即爆射而退。
“难道不是真身?”他警惕的打量四周,他也是玩此道的高手,那个东西一出来的时候与真身毫无疑义,否则他也不会出手攻击。可是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
“不,是真身。”一道刀鸣声,成川依旧还是负手站在原地,但是它却有了动作,它的左手食指和中指微微抬起,像是夹住一把锋利无比的刀。
“时间......不多......”无法形容的声音从它体内传了出来,下一刻它如泡影般消散在空气中。成川深深的看了一眼那片黑暗,也随即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