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人喊马嘶,可中军帐中却静得出奇。只有花翎自个在来回不停地踱动,许久,花翎似乎感到屏障后面有人,但却没有人走出来。她连忙细心聆听,确实认为自己的感觉没有错,可这帐后是何人呢?凭感觉,花翎觉得这人应该是位女人。
她,会是谁呢?这八十多万军营,能住进中军帐的女人肯定是位厉害人物,那她此番为何在暗中不出来呢?不行,得将她引出来,不然,就这样寂寂而归,岂不白来了一趟秦营。
花翎就地一滚,蹿到屏障跟前,直起身扯开帐子,里面露出位端庄的贵妇人,花翎故作吃惊道:“你是谁?”这女人落落大方地走出来道:“聘文是矣,你就是花翎吧,找皇上有何事啊?”花翎道:“我要见着苻坚才能讲。”“为何?”聘文问道。“不告诉你。”花翎诡异道。聆文有些不耐烦道:“那你回去吧,大秦皇上,凭你这乡野女人说见就能见吗?”言吧,欲退入屏障。
花翎伸手一把拉住她道:“苻坚真不愿见我?”聘文抖脱花翎,不再理她,快步走进屏障,花翎气恼机灵一动,高声朗道:“柳未抽枝先折,花未开叶欲枯,听清了吗?把这句话转告给苻坚。”
中军帐又静了下来,寂静的能听见蚂蚁谈话的声音,忽然花翎又听见了声音,是位男子稳重的脚步声,一定是苻坚,花翎高兴地心语道。可她高兴早了,因为,她感到这脚步在迟疑片刻之后,又逐渐远去了。
花翎着急地跳了起来,高声道:“苻坚,你听着,柔柔的风,皎皎的雪,风伴雪吹,雪随风舞,这美景是多么好……”屏障终于卷开,从里面走出了位长须满面的中年男子,“啊,苻坚。”花翎打断了自己的高喊,兴奋的呼出了这位男子的姓名。
“你是谁?为何见朕?”苻坚问道。“花翎,为“君徊”旧事而来,难道你忘了吗?”花翎开门见山道。苻坚停顿一下道:““君徊”什么君徊?”花翎不高兴道:“别装了吧,真可惜了,吴雨姬怀旧了这许多年啊,原来你根本就记不得了,算了吧,我这就回去转告雨姬回京去吧。”
苻坚“哦”了一声道:“你说什么,雨姬,她来淝水了?”花翎避而不答道:“这算什么,那小花恨你应该认识吧?”“她在哪?”苻坚不再掩饰地问道。花翎道:“她在她娘身边,都告诉你吧,他就是你与雨姬的女儿。”
“什么,朕的女儿,这,这,这怎么可能”苻坚道。“怎么不可能,雨姬她生了之后,当然不能养,就送给花翎来养了,所以呢,就叫花恨了,你知道为什么叫花恨吗,她就是要恨你这个生而不养的狗父亲,现在还要带兵来打她们,你这狗贼,禽兽不如的臭东西,早该千刀万剐,不得好死……”花翎越骂越起劲,一名卫士走出欲止住她。被苻坚喝了回去,苻坚道:“你骂吧,骂得好,骂得好,雨姬,你受苦了。”他忽然拉住花翎道:“雨姬真来淝水了?”花翎点了点头。
苻坚直起身道:“朕这就立即发兵,杀过淝水救回雨姬。”“你说什么,你还要杀过淝水,告诉你,当你杀过淝水之时,雨姬,不,还有花恨,她们都会自杀,听清了吗?”花翎尖声道。
苻坚“啊”了一声道:“为什么”“难道你认为还把她们害得不够惨吗?可惜雨姬那样爱你,你却恩将仇报,不得好死。”花翎说道。苻坚闻言怒喝道:“你说什么?你怎知朕的心到底如何?你可知朕发兵建立一个强大的秦国,和此番顶住众臣的反对发兵到此究竟为何?告诉你,就是为了雨姬,就是为了能够真正得到她,只要能有她,朕不要江山,不要大秦,不做皇帝,不要军队,不要一切一切皆可以!”
花翎道:“既然这样,你为何还不收回兵力呢?”苻坚冷笑一下道:“凭什么,就凭你这番谎言,你也太小看大秦天子了吧。”花翎着急得指着苻坚的鼻子道:“你敢说我说的是谎言,你这乌龟蛋。”
苻坚恢复镇静道:“那你拿出个让朕相信的事实。”花翎道:“难道从你口中吐出的:柳未抽枝先折,还会有假吗?”苻坚道:“这,这些都是真的,单凭这些话语,苻坚就信雨姬来了淝水,你可别忘了,她是晋之皇后,深居皇宫,岂可轻易走出,没什么话说了吧?”花翎听后哈哈大笑,笑得苻坚感到不知所措。
花翎停下笑声道:“苻坚啊苻坚,可真算得上老奸巨猾,其实雨姬已经知道你会这样想,这样吧,我们做一个交易如何,你将淝水东边的秦军全部退过淝水,让皇后登上淝水城与你相见如何?”
苻坚微笑道:“好个花翎,原来是想编一篇谎言诓朕退兵,可你想错了,朕从来只有进没有退,今番岂能信你之言,退大秦雄兵。”花翎闻言向帐外走,却被兵士将路拦住,苻坚道:“哼,你还想走,你可别忘了,你用两柄破剑调走了朕的国师,今生今世休想离开大秦。”
花翎闻言气的骂道:“苻坚,奸贼,你想把老娘怎样?”此时从帐后走出了聘文,她向花翎道:“刁妇,休得无礼,皇上留下你,意在证实你所言是否属实。”苻坚道:“对,朕这就派世袭西凉侯到晋营看看,看看雨姬是否来了淝水,没想到吧。”这回终于轮到花翎肃静了,她的确没想到苻坚会有这样一招,看来真的低估了苻坚。
花翎默默立了一会儿,梦醒过来才发现整座中军帐中只有她一个人,气得她大声嚷道:“苻坚,龟儿子,难道你连中军帐都不要了吗?”闻言走进来位军汉,也大声道:“别叫了,这座中军帐专为你设的,就在这里享福吧。”
没撤了,这苻坚太难对付了,居然连中军帐都设了个假的,花翎终于垂头丧气地坐在地上:看来一切都完了,苻坚,你娘的,真是个王八蛋,不不不,花翎才是个大笨蛋。她想着想着,有些后悔的自责了几句。
正如福建所言,聘文应苻坚所求,只身来到了晋营,要求叩见雨姬,时值岳真总领军务,他见花翎未归,仅到来了一位秦之贵妇,立即知道花翎已被囚禁,弄不好还会有性命之忧,于是,他沉思片刻,安排好聘文住下之后,立即前往找云晞,安排对策。
聘文声声催促,终于得到了雨姬的召见,于是她来到了雨姬的营帐,但见一座美丽的帐篷,四周打扫的异常洁净,重重衣冠整齐的兵士严严把守,使人感到肃静感严。
一位漂亮的宫女走出了营门,示意聘文进去,聘文举步凝重地走进了帐篷,正要继续前进,却被位断臂公公挡住了去路,这公公向她道:“大使,请留步,按宫中规矩,外使必须保持百步之遥方能叩见皇后,敬请谅解。”
聘文只好止住脚步,抬头望去,只见帐帘飘摇,一位妙色美人时隐时现的出现在她面前,聘文揉揉双眼,行罢叩见之礼,抬头仔细想尽量看清楚些,可帘帐不停飘动,总是看不清楚。
聘文揖礼道:“尊敬的皇后,能否撤去帘帐,渴求一见。”公公道:“可以可以,但宫中有规矩,凡女眷欲见皇后时,必须跪百步之遥,每步叩三首,叩叩见血印,步步磕到皇后跟前,方能卷帘见皇后。”聘文道:“普天之下,哪有这般规矩?”公公道:“大晋后宫。”
聘文内心有些恼怒,暗自道:想想我也是堂堂一国公主,岂能受如此之辱,好吧,你们不让见雨姬,这公公与宫女应该是真的吧,对,让我画下你们的模样,拿回秦营让人辨认,也就会知道真假,如公公,宫女是真的,皇后也应该是真的,反之则是假的。
聘文思到此处,再不言卷帘求见之事,一揖告辞上车向秦而去。话说这聘文确实有过目不忘,闭眼画像成真之功,只见她上车,潦潦几笔便将自己所见之人全画了下来,并将帘后若隐若现的雨姬模样也画得清清楚楚。
苻坚拿着画像,一眼便认出了馨儿,可他对那位若隐若现的女人,却感到明显的瘦了许多,这人会不会是会是雨姬呢?说不是,她的随身宫女馨儿却是真的,说是……为何又如此,这其中种种,只有能亲眼见到才行。苻坚想到此处,令随身侍从拿出一身夜行衣,正欲穿上,程平却从暗中走了出来,一把将衣服抢了过去道:“皇上,大哥,你这是为何,一个女人真的令你心动……”
苻坚气得吼道:“滚,你懂什么。”一阵气恼,冒险的念头终于打消了,可他心中更生起了一种不知所措的欲望,他甚至想用整个秦国去和晋国交换雨姬,当然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猛然,他记起了花翎。对,找花翎。
苻坚只身一人来到所谓的中军帐,花翎听见他那脚步声,便知其有事相求,所以故作不知的倒在床上,睡起大觉。
苻坚走到花翎身边,笑了笑道:“此时此刻,能安静睡觉之人只有两种,一种是,石刻的睡像。一种就是假睡的花翎,起来吧,朕,哦,不,我有事求你。”花翎骨碌的翻起身道:“你想干什么,连睡觉都来烦!”
苻坚恢复尊严道:“朕现在放你回去怎么样?”花翎起身便走,却被苻坚拦住道:“朕的话还没说完,你此番回去,得帮朕将雨姬……”“别说了,我帮不了你的忙,另外,这里有吃有喝的,我可不愿出去了。”花翎说罢又要睡下。
苻坚沉呤道:“你有何种条件?”花翎道:“你不是有千军万马吗?杀过去抢回来就行了,何出此言呢?”苻坚道:“朕答应你撤回淝水东岸的将士如何?”花翎坐在桌上道:“可以,皇后可以登淝水城与你一见。”苻坚道:“能否让她更近一些?”花翎道:“这就得和皇后商量商量才行。”她看见苻坚在沉思,开口道:“反正随便你吧,若不同意,出去,我要睡觉了。”
苻坚犹豫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道:“朕同意你的交换,可千万不许耍花招,否则,朕将会把晋国山河荡平。”花翎道:“荡平山河,别吹牛了,除非多杀几个人,哼,谁怕你。”苻坚气得直吹胡子道:“送客。”花翎翻身走出,苻坚远远问道:“雨姬何时登城?”花翎道:“你等着吧,与皇后商量之后,自会前来下战书告诉你!”苻坚望着花翎离去的身影,再望着淝水对面的淝水城,口中低呼道:“雨姬,朕好想你。”
程平低头奏道:“皇上,这撤兵会使军心动摇,时日一长,晋国便会有机可乘。”苻坚不悦道:“你不是希望朕收兵,此时为何又出此言?你不没看见吗?朕八十七万大军,只需每人扔条马鞭便可填平淝水,怕他晋军作甚,多言!”程平只好悻悻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