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来满脸的微笑却被她一句冷若冰霜的话就给打成了茄子脸,我咧着嘴,瞪着眼睛,半天没回过神来。
却见她看向另一个方向,又挥了下手,无比温柔地说:“杨锋?咱们走吧,你送我回寝室!”
我扭了下头,见杨锋不知从哪里缩头缩脑地钻了出来,又看了我一眼走了过来,就在我的视线里,夏华挽起他的胳膊,两个人从我眼前走了过去,我一瞬间成了空气。
不知站了多久,我感觉有些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模糊。虽然能够预想得到,但当预感的事情袭来时还是有些招架不住。与夏华快刀斩乱麻的性格相比,我实在不及。难道我的爱情还没开始就结束了?我有些不甘心。
靳欣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后,她拍了拍我后背,又转过来拉着我的手说:“哥,恐怕毕业前我也不能和你见面了……”
我一听,憋屈了好久的内心瞬间便如山洪般爆发了。
“走!你们都走吧!谁也别理我!我武从文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情绪激动之中,我推了她一把。
她踉跄着退了两步,咧着嘴揉着那只被我抓过的胳膊小声说:“哥你弄疼人家了……”
我冲她一瞪眼睛:“还不走?靳欣我告诉你!咱俩之间什么都不可能!如果你再不走!连朋友都没得做!你们谁也别理我!”
“哥,你疯了你?夏华她有什么好?你咋这么固执呢?早晚有一天你会后悔的!好,那就让咱们也来个痛快!从此两不相干,这辈子你都别想见到我!”说着,她气呼呼地走了,可迈出两步又停下了,头也没回,说了句,“你小心着点伊兰啊!”
靳欣走远了,我心里乱成了一锅粥,回想着刚才自己到底说什么了,可乱糟糟的怎么也理不清头绪,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疯了,为什么要说伤她的话呢?即使自己给不了她未来,也不能一时冲动毁了这四年的兄妹情份啊!
那时那地,被急躁冲昏了头脑的我,尚不明白夏华和靳欣的真正用意,等我明白时,一切都已成惘然。
系里保送出国留学的事情定下来了,名额只有一个,但条件却很苛刻,最起码在我看来有些条件实在过份。通知上说,除了要求学习成绩尤其是专业课的成绩外,还要有任课教师的打分,同学间民主测评的结果。这些倒没什么,也是必须的条件,但通知中还有一条引起了许多同学的嗤之以鼻:报名的学生必须是没交男女朋友的,并且不能在学校造成影响的。
如果说原来我没有参与这件事的心情,但现在经受了情感打击的我却非要试一试,而我的目的却并不是什么出国深造,而是要远离她们,具体说是遁去,这多少有点自虐的倾向。论条件咱也够,学习成绩不比谁差,在老师和同学们面前也有人缘,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优势就是,咱是单身,也没跟哪个女同学处对象啊。
在全系的同学当中我大致过了一遍筛子,觉得自己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辅导员李老师也说,让我这阶段收敛一下锋芒,争取这个难得的机会。
发报名表那天是个晚上,尽管我们毕业班已经没有晚自习了,但因为是如此重要的事情,老师还是把大家召集到了班级,通报了保送留学的事情后,报名表每人发了一个,老师说自主报名,谁认为自己够条件就可以报。我当时填了表就报上去了,可直到老师离开也没见其他人交表。我诧异起来,夏华和靳欣都够条件啊,她们怎么不报名呢?
在同学们乱哄哄地往教室外走时,我想去问一下夏华,可她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就拉着顾晓红的手走了,临出门的一刹那,我看见顾晓红回头望了我一眼,不知是什么意思。见夏华不理我,我叫住靳欣,问她为什么不报名。她像是忘记了那日的事情,嘻笑着说:“大哥,有没搞错?就一个名额耶!你觉得我会跟你竞争吗?”说完,她也出去了。
我站在班级的过道上呆呆地发愣,觉得这样不公平,况且,我也不是有十足的把握,难道让别的班同学抢了这个名额?我三步并做两步冲出教室,追上靳欣时已经到了教学楼外。我跟她说,让她无论如何也要报名,否则我就把报名表要回来,主动放弃。见我威胁她,她叹了口气,说听我的,明天就交表。可临走时她自言自语,我只听了个大概,说的是什么“报了也白报”之类的话。
我本来还想去找夏华,让她也报名,可实在是没有勇气见她,另外,觉得说了也白说,以她的性格,决定了的事情是不会更改的,就像她决定和杨锋好了一样。
按照正常程序,系里组织测评考核什么的,就是最后的结果尚未出来时,学生们中间却开始有了传言,说是这个名额早已经内定了,之所以走个形式不过是掩人耳目之类的。而这些传言的矛头都指向一个人,还传得有鼻子有眼的。这个人就是伊兰。说她是植保老师的侄女,这还不算,她舅舅竟然是学校主管后勤的副校长。我知道段刚和伊兰走得近,一问才知道,不管是不是内定了,但她亲戚的事却是真的。
内定就内定吧,反正我也不是非得出这个国。我抱着这样一种心态,根本没当回事。可没想到的是,靳欣竟然去找了伊兰,两个人还大吵了一架。我是后来听姜翠翠说的,她说靳欣当时很生气,不管不顾地找伊兰理论,两个弄得很僵。
靳欣为我出头,我不能置之不理。我决定,找靳欣聊聊,一方面是感谢她为我出头,另一方面也想把那天说的那么狠的话收回来。可我还没等换好衣服呢,靳欣就出现在了我的寝室门口,见门虚掩着,她敲了一下推门而进,进来往我铺上扫了一眼,一屁股坐在对面林梦生的下铺,噘着嘴不说话。
我赶紧找了件衬衫穿上,拎着裤子跳下床,正想穿上裤子呢,门却开了,宿管老大爷和保卫处的两名干事走了进来。我当时就愣了一下,觉得有些尴尬,因为自己一条腿伸在裤管里,另一条光腿还露在外面呢,就这么卡着。宿管大爷瞪了我一眼,说了句:“还不快穿上?”
我来不及思考他们此行的目的,迅速把裤子穿好,系腰带时问道:“你们有事儿?”
宿管大爷往后一闪身,保卫处一名干事上前说道:“你叫武从文?”
我嗯了一声,觉得有事要发生。果然,他又扭了下头,看着靳欣问:“你是叫靳欣?”
靳欣站了起来,一脸惊恐地点了点头。
“这都快晚上了,你们两个干嘛呢?”保卫处干事说话像审问。
我看了看窗外,又抬腕扫了一眼电子表,不过才下午五点多钟嘛,离晚上还早着呢呀!
他又说:“是不是处对象呢?”
我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肯定是有人告了密,恐怕这件事与出国名额有关。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要内定就内定呗,还跟我玩这一出,太欺负人了!
我火冒三丈,眼珠子一瞪,大着声喊道:“对呀!处对象!怎么,你们喜欢参观别人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