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上叶泽霖此时的目光,南门佑不动声色的将手背过身去,他早就知道瞒不过他,也知道施诺自然会将什么都告诉他,只是他南门和叶敬一之间的恩怨本就该他二人解决,与他叶泽霖无关。
“昔日的南门确实是个名声在外的世家,可是现在却是轻易不能提起的名字,你当真以为,我沐王府能置身事外不成?”叶泽霖这时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思,这话说的不紧不慢,可是言语中却透着一丝威严。
听了他这话南门佑不由得一愣,这还是自他进王府后,叶泽霖还是第一次摆出王爷的架势,南门佑自知理亏自是不会多说什么,却见这人眼中渐露一抹寒意,他便知叶泽霖是当真动怒了。
“王爷的话,在下记下了。”过了片刻,南门佑微微侧目,这话虽然是答应了,可是他眼中的一抹杀意却丝毫不减,叶泽离看在眼中并未多言,只是默默点了点头便不再提起此事。
从昨天夜里施诺告诉他,南门佑找过叶敬一后,叶泽霖心中原本的迟疑反而彻底平复了,南门佑跟在叶敬一身边多年,最是清楚对方的底细和实力才对。现在的叶敬一已经不是他一人能够对付的了的,想来他这次在荣王府吃亏,也该清楚的认识到这一点了才对。
更何况,就算南门佑自私动手为南门家复了仇,可是他南门一族依旧是戴罪之身,估计南门佑自然也是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会迟迟未曾对叶敬一动手。
“那日他亲口所言,当年就是他与邹川联合众大臣上书,弹劾我南门家,王爷既早就知道此事,却始终闭口不谈,难道不是想要置身事外?”南门佑的话满是嘲讽,然而,叶泽霖却终究未曾放在心上。
四目相对之际,只见叶泽霖此时目光坦然,对上南门佑冰冷的视线丝毫没有闪躲之意,过了片刻,南门佑的目光明显有些动容,微微点了点头便离开了,只是左手始终握着右手的手腕,伤势到底如何只有他自己知道。
而此时,施诺望着门口渐行渐远的两个身影渐渐松了一口气,这才将手上的信打开,一目十行,待看清后面露喜色,一旁的常兴见了始终面带笑意,待施诺反应过来时正好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眸。
“自本宫进府后,你似乎就是这副笑模样,可是在王爷的身边伺候久了?”施诺这时看着常兴忍不住打趣道,她这话说的再清楚不过,从前都说着叶泽霖不好伺候,想来昔日出入望春楼的时候,常兴也是没少去的。
瞧他此时十几岁模样的少年,年纪轻轻就跟着叶泽霖在那种地方厮混,想来也是不好过的。
然而,常兴听后只是悻悻一笑并未多言,“王爷说,这几日宫中琐事繁多,过几日皇后生辰全凭王妃拿主意就是。”
施诺听后笑而不语,默默点了点头,直到常兴退后脸上的笑意才渐渐冷了下来。一旁的朝露和杏儿对视一眼,二人自然看得出自家姑娘眼中的寒意,只是却不明白,昨天夜里还温存的二人,怎的今日倒有了隔阂。
然而,施诺哪里是对叶泽霖有了个隔阂,而是钟家的这封家书让她感到一丝畏惧。她表姐前世未有所出,可是现在相府的老夫人有意给金秋拾纳一方妾室,她表姐的脾气施诺最是清楚,只怕那女子若是真的进了门,她表姐也就没有什么指望了。
“张锐和裴虎二人今日已经离开都城,姑娘可要去铺子里看看?”朝露这时在一旁小声问道,听了这话施诺这才渐渐回了神,微微一笑摇头不语。
张锐和裴虎二人昔日就是施家的忠仆,有他二人在,沈家在南方的生意迟早都是要败的,只不过昨日叶泽霖的提醒了她,现在这么做无异于是引火上身,若沈家没了南方的生意来源,她施家一家独大,树大招风,再加上叶敬一本就对她心存怨念,只怕她毁了沈家,同时也给自己找了麻烦。
“那男子可曾再有露面?”说话间,施诺的视线落在桌子上的锦盒上,回想起那日在听书楼,那男子神情落寞,抑郁不得志,日后既然能被叶泽霖所用,想来命中是有转机的才对,眼看着皇后的生辰在即,可是这人却始终不曾出现过,难不成要等到科举那日。
“我们的人在听书楼附近寻过,并未找到人影,若是有消息定会第一时间传回来的。”朝露这时如此说道,听了这话施诺默默点了点头,不知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
三日后,皇后生辰皇帝设宴,宴请诸位大臣合宫同庆,表面上是为了给皇后过生辰,可实际上却是另有目的。
当年施诺作为叶敬一的正妃第一次进宫,就是在这个时候,也是在今日才发现叶敬一数年来,心里装着的既不是她施诺,也不是那沈轻卿,少年遗憾情事对于叶敬一而言,只怕是迄今为止,唯一让他心有怀念之事了。
沐王府的马车在宫门口停下时,叶泽霖抬眼就看见叶敬一正于朝中几个大臣谈笑风生,瞧着身边的人如此谄媚的模样,想来叶敬一此时心中正是得意。
只是不知道这些人是否知道叶敬一早有不臣之心,若是明知故犯,看来前朝不稳皇帝应该早就有所察觉了才是。
“这些人本就是历代为官,只是始终不得志罢了,叶敬一如此怎能不收买人心。”施诺的声音这时从耳畔传来,叶泽霖先是一愣,回过头时正好对上她冰冷的眼眸。
这已经不是施诺第一次如此突然,她身为内院妇人却对朝中之事了如指掌。若是在从前,还能说是钟家的缘故,可是现在施诺整日忙于内宅之事,如此她又是如何知道的。
对上叶泽霖此时审视的目光,施诺突然心虚的一笑,眼眸一转,不等自己开口解释,只见叶泽霖眯着眼睛,打量着她,小声问道:“你能给本王解释一下,为何会对荣王爷有如此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