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看着他的样子,不由得在门口住了脚步,别人不知道,但是他是最清楚,甄奎是最害怕自己身边人出事的那个人,尤其是在他的安排之下。
“俏儿,你怎么样了,哪里难受,你告诉舅舅……”
甄奎握着容俏的手,声音里面是少有的轻柔,但是周围的所有人都能够听出里面的颤抖,“福伯!”
福伯还没等着甄奎往下面说,就几步进了房间里面,看着床上的容俏道:“张太医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福伯办事是真的让人十分省心,这也是他们家从来没有换过别的管家的原因。
“把吃的东西拿下去验一下。”
看着容俏那明显有些苍白的脸色还有一直往下面躺着的冷汗,福伯的眼神也暗了暗,转头看了看桌子上动了几筷子的饭食,对着面前的一个小家丁挥了挥手,“阿丁,你去把这些食物拿下去验一验。”
那个叫阿丁的孩子听到他的话,直接就上去把这些东西又收到了方盒子里面,自己端着饭盒子就要离开,听着身边的福伯说了一句,“不离身,不离眼。”
“是,师父。”
阿丁很懂事的点了点头,转身就往外面走,路过这些士兵的时候,目光都没有挪移一下,简直就是一个翻版的小福伯。
“俏儿,到底怎么回事?”
容俏看着自己的舅舅在自己的面前这么着急的样子,心里面倒是有了一点小小的愧疚,其实她是真的没有什么大事,不过是恰巧来了月事痛经罢了……这一回太医来了,自己又该怎么说啊。
容俏心里面微微有些尴尬,但是她的确是有了几分将计就计的意思,只管咬着自己有些苍白的嘴唇摇头,过来好长时间才吐出两个字,“没事。”
“舅舅,我害怕……”
甄奎看着容俏这苍白的脸色,就像看着当年自己的同胞妹妹在受苦一样,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别怕,舅舅在这呢,不会让你有事的。”
“舅舅,我相公呢,他怎么不来,他是不是不要我了,他明明说好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
甄奎见容俏提起了赵沧,看着她一脸对那人依赖的样子,心里面别提多愧疚了,赵沧现在正被自己关在地窖里面呢,自己还准备把他交给上面的赵玉铭,来换黎明百姓的安宁。
就在甄奎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见容俏的脸色似乎是有苍白了几分,急忙让人拿来了毛巾,给她擦着脸上的汗珠,见她又有些迷迷糊糊的喊着:“爹,我们这是要去哪啊,爹……我娘呢,我想要见我娘,我娘是不是长得特别好看啊。”
容俏的声音喑哑而又断断续续,有些脑子不清楚,甄奎却是紧紧的握着了容俏的手,对着她说道:“你娘美着呢,跟你一样美,你等着好起来了,我就带你去看你娘的画像,这些你娘没给你看过吧,我这有好多你娘的画像,有些还是我亲手给她画的呢,几岁的都有。”
这一句话似乎才把容俏的理智给拉了回来,“那舅舅,那你给我讲讲我娘的故事吧,我爹从来都不愿意跟我多说,可是我想知道……”
对于现在的甄奎来说,只要自己能够帮得上什么忙,那他肯定乐此不疲,当即就点头道:“好,你想听什么,舅舅都给你讲,给你讲,俏儿别哭。”
不知道为什么,容俏看着自己床前面像是在哄小孩一样哄着自己的这个男人,忽然就落下泪来。
人们都说自己的母亲跟舅舅是龙凤胎的亲兄妹,两个人有八分的相思。这个人在自己的床上柔声说着话,顺着自己说着话,就真的像是自己的母亲一样,虽然容俏自从来到这个世上就不是个小孩子了,但是她的确也有过这样的奢望。
“你娘啊,从小就跟我不对头,我们两个从小的时候就经常对着干,可是偏偏家里面这些老头子偏心,每一次我们两个争论的时候,不管是谁对,最后被罚的都是我呢。”
容俏眯着眼睛,任着自己的肚子疼,听着自己这么多年来都想要听的故事。
“但是你娘的确是比我聪明,不管是在学术上,在武学上的造诣其实也好着呢,家里面的那些老东西都不知道,她总是在我跟着祖父或者爹学武的时候,偷偷的去看,偷偷的学。但是后来被发现了,她就派着那些画画好的丹青师傅,假装成家丁,在旁边偷着画,然后自己回去偷偷的学,有时候自己搞不懂了,就来贿赂我让我教给她。”
说到这里,甄奎仿佛是想起了当年的事情,坚毅的面孔上,少见的浮现出了几丝笑容,浅浅的,对于自己人生中刚开始的那段时光。
“当年我爹还真的以为把她培育成一位饱读诗书的贵族少女了,想着我们将军府的姑娘以后终于不愁往外面嫁了,可到有一次他在城里面看见她打抱不平的时候才明白过来,那个时候你娘已经十六岁了。第一次被他罚着在祠堂跪了一晚上,最后还是我看不下去,抱着她在腿上睡了一晚上呢。”
容俏听着这话,几乎能想得到,估计当时自己的娘亲也是跟红玉公主一样的人儿把,要不然两个人怎么能成为这么好的朋友呢,也不知道红玉公主的功夫是不是也有从那几本画册里面学来的成分。
“那十六岁的时候,我娘遇见我爹了吗?”
容俏记得,在这个年代十六岁的姑娘,已经及笄了,可以嫁人了吧……
“是啊,她就是在这一年遇见你爹那个王八蛋的。说起来算是我的错,因为我当年不想要去跟着爹一起去寺里上香,这才让她女扮男装,代替着我去寺里面,虽然是自家人能够认出来,但是只要她不说话,其他人一般是认不出来的。就在承恩寺里面,她说在树下面看见了一个拽的不得了的年轻男子,说是这一次科举的状元,还说长得怪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