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四岁那年,开始跟表姐埃米学钢琴。埃米教林恩分清了左右,在林恩上学之前,还教会了她字母表的前七个字母。林恩最早的记忆之一就是和埃米并排坐在琴凳上时,她身上传来的香烟和香草薄荷香水的味道。林恩发现,只要张开手掌,用尽手臂的所有力气,一下子按下许多琴键,钢琴声就能掩盖住隔壁房间里父母互相谩骂的声音。
林恩每天都要练习好几个小时,在练熟了课上学会的曲目后,便开始自由发挥,弹唱自己编的歌曲。弹琴并不是父母的旨意,不过他们也从来没有打击过她,完全是林恩自己对钢琴的热爱激励她努力练琴。林恩七岁那年,父母离婚了。父亲搬去了匹兹堡,在当地一家体育电台工作。
林恩八岁那年,她的钢琴水平超过了埃米,所以她开始跟教堂的现代合唱团的钢琴师学琴。离婚后,林恩的母亲就养成了去教堂的习惯,每个星期三和星期天都会带着林恩去教堂。合唱时,母亲总是唱得很大声,时而高举双手,表示崇敬。在林恩看来,很多时候这都是多余或者不合时宜的举动。
林恩会把枪手们都请到家里来,为自己举办钢琴演奏会。母亲把红色的果汁倒进纸杯里,把从商店里买来的饼干摆在一个银色的托盘中。五个小伙伴坐在排成弧形的折叠椅上,林恩会穿上自己最漂亮的裙子,站在弧形的中央。小伙伴们安静地欣赏林恩的弹奏,一曲结束,大家就全都鼓起掌来。枪手们经常会坐上林恩的琴凳,笨拙地按下琴键,试图找准音调。林恩每每听到都会大笑起来,试着教他们弹些简单的曲子,比如《筷子歌》《心与灵》。那时,林恩觉得他们是世界上最好的朋友。她梦想着有一天能在一个巨大的舞台上演奏,比如卡内基音乐厅;等她得了奖,发表得奖宣言时,她会一一念出枪手们的名字,感谢他们的友谊和支持。
林恩十三岁那年,教堂里的音乐老师把她推荐给纽约州立大学布法罗学院的一个钢琴老师。她认为林恩的水平太高了,只有大学里的老师才有资格继续教她,于是林恩开始上布伦特的课。布伦特是一个来自得克萨斯州、高大聪颖的研究生。他戴着镶边眼镜,一头长发扎成了一条马尾,挂在身后。他的身上有一股夏天马儿的味道,吃奶糖的时候喜欢吸个不停。
林恩第一次见到布伦特的时候,感觉到自己那小小的身体里有一种疼痛、颤抖的渴望。
这并不是说林恩对同龄的孩子毫无兴趣,她很重视和枪手们的友情,可他们对她而言,就跟兄弟姐妹一般,完全没有异性间的吸引。除了枪手们,林恩对他们班其他的孩子毫不关心。她不需要他们,甚至都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存在。
她对布伦特的感觉给了她一种全新的认知:林恩开始想性方面的事了。十三岁的她,逻辑还没有完全清晰,不过她很清楚这就是自己想要的。她随处能感受到那股欲望,尤其是两腿间的那种肿胀感。那颤抖是如此强烈,不断地冲击着裤裆。
就这样,不上钢琴课的日子变得难熬起来,除了布伦特,林恩再也无法思考其他事情。她的内心一直在欣喜和绝望中徘徊。每天晚上,她都会花很长时间精心考虑下一节课要穿的衣服。她开始剃腿毛,开始按摩那小小的胸部。她在《十七岁》那本杂志里了解到,按摩能加速胸部的发育。她还试图用发卡、直发板和发蜡控制那头“狂野”的红色卷发。
枪手们时不时地偷拿父母、父母请来的客人和哥哥姐姐们的烈酒。如果轮到那个一天到晚流汗的眼镜男在便利店当班,他们还能买到啤酒。每个月总有那么一两次,林恩会把她母亲的杜松子酒带去枪手之家。她还经常独自喝酒,虽然不肯承认。有时候,酒能减轻学校生活的乏味,又或是让她母亲每个晚上都看的那个基督教节目变得很好笑。有时候什么原因也没有,就想喝上一口。说实话,那时她才能拥有真实的感受,就跟开关打开了似的。
林恩开始在布伦特的课前喝酒,发现酒能让自己变得更聪明、更自信。虽说弹起琴来调子没那么准了,却多了几分别样的色彩。
快上满半年课的时候,布伦特告诉林恩和林恩的妈妈自己要去克利夫兰读博士了,五月就走,而当时已经是四月了。林恩听了,觉得整个人都被掏空了,问妈妈克利夫兰有多远。
下节课结束后,林恩等妈妈离开房间,并没有和往常一样开始练习曲目,而是搓热手掌,摸向了自己的大腿。只见她张开双腿,想把自己献给布伦特。她做了精心的打算,想象着一切都能按照计划进行,到最后,布伦特会用某种神奇的语调念着她的名字,眼前的林恩似乎成了一种幻景。他双眼放光,说:“嗯,林恩,继续。”而现在那个计划只是一些文字,毫无目的地漫游在她的脑袋里。整个剧本结构松散,就跟汁水太多的果冻似的:太年轻了……然而爱情……我知道……我想要……克利夫兰……求你了。
林恩刚说了一个“我”字,布伦特就举起手拦在两人中间。他扶正眼镜,说:“林恩,快停下,你以为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其实并不知道。”
“什么?”林恩的声音传到自己的耳朵里,像是一个玩具发出的声音。两腿间的那股炙热突然变冷,消逝了。
“你只是以为你想要我。”布伦特开门见山,不过语气还算友好。他放低声音,又说:“年轻的小姐,我能闻到你嘴里的酒味。”
年轻的小姐!林恩听了立刻用手捂住脸,大哭起来,羞得恨不得钻进地里。她在脑袋里大声骂自己,仿佛有两个林恩存在:一个是理性的,明白自己还是个孩子,布伦特当然也是这么看她的;另一个很愚蠢,以为布伦特会懂得自己对他的感情,会被自己吸引。林恩无法相信自己竟然让愚蠢战胜了理性,不能相信那个聪明的自己任由这样的事情发生。你怎么能这么蠢!林恩在心里大声呵斥两个不同的自己。
布伦特递来一张纸巾,说:“很快你就会忘记这一切,我保证。还有,照顾好自己,好吗?你已经是一个特别棒的音乐家了,要是让别的事,特别是你自己,阻碍了你在音乐方面的发展,那就太可惜了。”
在林恩的妈妈回到房间前,布伦特安抚着林恩,使她渐渐平静下来,随后宣布计划有变,他会比计划的提早离开,今天是他们的最后一节课。
几个星期过去了,林恩开始跟另外一个研究生学钢琴,这次是个女生,是布伦特推荐的。
布伦特离开后,林恩很快就忘记了自己对他的感觉。布伦特是对的,她恢复得比想象中更快,不过却没有忘记身体被唤醒的感觉。她开始独自探索自己的身体,特别是在喝了几口杜松子酒后,因为酒精能加强她触摸双腿之间的私处后带来的电流感。面对自己的身体,林恩无法抗拒。
她开始好奇枪手中的男孩子,比如吉米、萨姆和米基。她好奇他们有没有阴毛,他们的嘴唇亲起来是什么样的?当他们想起她或者艾丽斯和萨莉时,阴茎是否会变硬?她甚至开始好奇萨莉和艾丽斯,想知道萨莉那纤细的身体要是没穿衣服是什么样的?那对小胸有没有形状?她好奇身边的人都在好奇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