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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他来了

“令仙剑饱饮同族血脉的精血,以血为媒,无生剑为骨,重塑道基,达到脱胎换骨的效果。”

过往烟云在顾寒枝脑海中掠过,老祖的话语自十五岁的那一天开始,便不断在他脑海中盘旋,到如今已经三年有余,他始终铭记着自己顾家少家主的身份,对于这件事也只是想想而已。

然而,自从两年前达到了练气六层以后,果然如老祖所言,他在修行之道上难有寸进,无论如何努力,修为只是原地打转,这两年,老祖的一番话俨然成了他的心魔。

没有踏上修行道路的人,永远不会明白修行者对更高境界的渴望。

于是,就在今天,在顾家老族长七十岁的寿辰上,顾寒枝将屠刀伸向了族人,顾家直系包括旁支三百多人,在这个喜庆的日子里悉数被他杀死,喜庆的宴会,在顾寒枝的剑下,俨然化作了一副修罗场。

再多的凡人,如何能抵抗练气六层的修行者的手段,更何况,凶手还是一向温文尔雅的顾家少家主,许多人在临死前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唉,你当真不后悔?”

无生剑原本银白的剑身此刻已经被化作红色,不同于血液的猩红,那是一种晶莹剔透,宝石一般的红色,而剑脊上出现了晦涩难明的墨色符文,原本精致的仙剑此刻艳丽非凡而又诡异莫名。

“不后悔。老祖,接下来该怎么做?”

顾寒枝兴奋无比,每杀一人,仙剑反哺而来的力量便令他修为精进一分,当亲手刺死老族长后,他的修为已经突破到了练气八层。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强大过,拥有力量的感觉,令顾寒枝有些迷醉,他情不自禁地舔了舔嘴唇。

“……接下来,将无生剑刺入心脏,仙剑溶蚀,化作人心,化作剑骨,以同系血脉的至纯精血改换体内杂血,筑成无生剑体,大道可期。”

随着老祖的话语,顾寒枝面上阴晴不定,他年纪虽轻,却是心机深沉之辈,对于这个“老祖”,他确信这家伙有着通天彻地的手段,但也怀疑过他另有所图,而后续这个匪夷所思的步骤,令这种怀疑达到了顶点。

剑入心脏,凡人之躯岂非一命呜呼?

“无知小儿,本座对你一介凡人能有什么企图?”剑中的存在仿佛能读懂顾寒枝的心声,“时机稍纵即逝,等到仙剑重归沉寂,你将永远失去大道之机!”

顾寒枝面色一沉,果然,无生剑上的红色有一种逐渐消退的迹象,而剑脊上不断流动的黑色符文也慢慢变得迟缓起来。

不管了,我顾寒枝要追寻仙道!我要成仙!

原本丰神俊朗的年轻人此刻面目狰狞,将诡异而艳丽的仙剑狠狠的刺入心脏,随即顾寒枝的面上出现了难以掩饰的狂喜之色!

一股强大的能量仿佛山洪般从心头迸发,顾寒枝担心的意外并没有发生,伤口甚至没有感受到一丝丝的疼痛,无名的燥热充斥着全身。

锐利无双的无生剑随着顾寒枝心脏跳动的节奏闪烁着明艳的红光,剑身上的符文如流水一般向他的身体流动,很快顾寒枝全身都布满了黑色的符文,每个符文的形状大小都不一样,但仔细观看就会发现每个符文都神似古篆的“生”。而随着心脏的跳动,符文也反复变换着,时而“生”,时而“死”,轮回不止。

“啊啊啊——”

由内而外如同火山般喷发的炽热令顾寒枝发出难以自制的嘶吼,刺在胸口的仙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着,剑身上的符文流向全身,而剑身则化为流质,如同血液一般从创口涌入青年的身躯。诡异的红色光芒以心脏为起点,如同汹涌的潮水一般涌向四肢百骸,即使透过遍布符文的皮肤也清晰可见。

“啊啊啊——痛快!痛快!”

剧烈的痛感一阵阵袭来,仿佛有人在撕扯着皮肤,蹂躏着内脏,敲打着骨骼,吮吸着骨髓,但顾寒枝的眼神却愈发明亮,他能察觉到自己的身躯正在变得越来越强大,犹如洪荒的妖兽一般拥有无穷的力量。

顾寒枝的心脏跳动愈发有力,青年原本瘦削的身躯变得更加健硕起来,虽然没有夸张大块的肌肉,却也有着明显的线条轮廓,随着皮肤上的符文逐渐消退,皮肤呈现出一种晶莹如玉的色泽,但这并不是那种病态的白,反而给人一种坚韧无比的怪诞错觉。

一刻钟之后,当所有的异状全部消失,赤裸着上身的青年眼中闪出一道精光,面上一副狂喜的表情。

“多谢老祖恩赐,老祖的恩情,寒枝永世难忘!”

顾寒枝兴奋的说道,但很快他的笑容便凝滞了。

“老祖,寒枝为何动不了?”顾寒枝想要弯下身拾起那件被他丢掉的外袍,但身体却毫无反应,一种寒意从内心升起——自己无法控制身躯了!

“哈哈哈哈,当然是因为现在这具身体已经不归你了,无知的炉鼎,从今日起,本座将不再是一缕分魂,从今日起,本座我就是真正的顾剑臣!哈哈哈……”

顾寒枝张狂的大笑道,但发出的声音却不再是清脆的青年音,而是浑厚的中年人的声音。

“顾寒枝”兴奋地活动四肢,像一个稚童一般上蹿下跳。太久了,封于剑中两百年,他已经快忘了身为人的感觉。

“老祖,你不能这样,寒枝是你的直系血脉!”青年的动作猛地一顿,脸上冒出怨愤之色,这次是清脆的青年音。

“闭嘴!本体将本座封于剑中如此之久,将本座当成工具人,本座必然灭其满门!哦,不,忘了,本体的后人已经被小儿你屠杀殆尽了,哈哈哈哈。”

“顾寒枝”像一个疯子一般笑着,“小儿,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要铸剑体,根本不需要顾氏血脉的精血,你被本座骗了!”

“顾寒枝”神经质地笑着,言语中充斥着张狂之意。

“不!我恨,我恨啊!”青年悔恨地说道,眼角终于流下悔恨的泪水,可惜为时晚矣。

“不,你不能吞噬我!啊,放开我,我……啊——”

顾寒枝的发出恐惧的叫声,仿佛被什么怪物撕扯着,发出的声调已经变形,那是承受巨大痛苦之人才会发出的声音。然而没有人能理会他,遍布顾氏山庄的那一句句面目惊恐的尸体,仿佛就是此刻顾寒枝的写照。

顷刻之后,山庄重新恢复死寂。

“从此以后,天高任鸟飞。”

“顾寒枝”喃喃自语道,但喉咙中发出的却是与相貌不符的浑厚男声。他穿好衣袍,迈出步子,准备离开顾氏山庄。

青年没走出几步,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禁锢,不知何时,隐藏在皮肤下的符文重新亮起,如水一般流动着。

“这是假的吧,本体不是消亡了吗?怎会搞出如此声势?”

分魂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一个方园百丈的黑色漩涡不知何时出现在山庄上方。漩涡散发着不祥的气机,一股股扭曲的波动不断传来,仿佛无数厉鬼在他耳边嘶吼着。

分魂可以感受到漩涡当中传来那一股股气机的主人的强大无匹的灵魂波动——作为魂体,他对这些异常敏感,这些魂体,张牙舞爪地想要冲出漩涡,但漩涡深处伸出一条条狰狞的触手将他们扯了回去。

“还好他们无法出来。”

分魂心中庆幸,虽然不知漩涡的另一端是何处,但绝对不会是什么良善之地。

漩涡逐渐缩小,就在分魂以为这些凶历异常的魂体无法冲出漩涡时,一道人形的魂体缓缓漩涡中走出,或者说飘出,而那些触手仿佛没看到它一般。

“唔,这里就是凡界吗?和天魔界相比还真是美妙的地方。”

这是“顾寒枝”最后的意识所听到的——一个强大无比的魂体的略带惊喜的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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