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略有得意地挑挑眉,觉得今天的五柳鱼终于进了味儿了。
“靳星,带锦绣去陈伯那里,就说……”林三又夹了块鱼放在碗里,将鱼刺一根一根挑出来,明明笑得一脸温和,却让我觉得生出了寒意,而那寒意又是与君易遥的拒人于千里之外是不相同的。
“就说锦绣做事做得不错,少爷我太满意了,让陈伯赏她些银子放她几日假回去探亲吧。”他说完这话,碗里那块鱼的鱼刺也挑干净了,夹了来放在我碗中,看着我暖暖一笑,仿佛刚才那个笑容里的寒意是我的错觉。我低下头,有如受了打赏的猫咪,满足地吃鱼,身子里的火苗呼啦一下起了老高,心里像有只猫爪,抓挠得难受。
“锦绣姑娘,走吧。”靳星除了我和小丸子之外的女子都是冷冷的模样,总让人想到冷面打手这样的词。
“少爷,一切都是老夫人的意思,锦绣不过是,不过是……”她咬着嘴唇,说个话也说不完全,一直不就她最机灵的嘛,今儿个舌头都捋不顺了,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她头一扬,抹了把脸,跟个要就义的英雄一样,百折不屈,坚忍不挠,说:“少爷,你就留锦绣在林府伺候吧,锦绣自去年殁了爷爷,家里已经没什么人了,不必给锦绣放假去探亲,锦绣以后一定不会再犯了。”
不就是打翻了杯酒嘛,林三要把她逐出去?我拉拉林三,想说叫她打扫打扫茅厕,柴房里饿两天得了。不是我心狠,不是我为了解气,好吧,我还是承认了的好,我就是看她不顺眼,留着眼前折磨一下也好,不过话说回来,她一个小丫鬟能兴多大的风浪,出了林府怕是难逃厄运,佛说众生平等,那是骗有钱人的。
林三拍拍我的手,手心发凉,背对着锦绣说:“锦绣,你错会了我的意思。”他另一只手握住那空酒杯,食指曲在杯沿儿上摩挲了两下,低头笑了,接着说:“呵呵,你生是林府的人死是林府的鬼,放心吧,歇歇也好,老夫人往后总还需要你的伺候。”
锦绣抿了唇没再说什么,终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靳星走了。
回了房,我脱了衣服,只着了亵衣,却仍觉得热,看着林三褪了外衫,竟然开始狂咽口水。
满屋子都是我吞口水的声音,他转身看看我,拿了本小黄书掩着半边脸偷笑,我不自在地发问:“咳,你说之前咽口水都是怎么咽的来着,这一会儿功夫我竟然忘了。”
林三拿了书过来,抱我起来靠在他胸前,指着书上一行小字说:“念念。”
“如交颈鸳鸯戏水……一个将朱唇紧贴,一个将粉脸斜偎……”念得更是热火焚身,我匆匆掀了书倒翻过来,原来是本小金瓶梅。
“呵呵。”林三低声笑着,脸贴着我的脸,丝丝冰凉,我忍不住向后靠他近一点。
“热,我想……呃,雪儿呢?她不在吧?”我开始去扯他的衣领,这哪是热火焚身,简直就是欲火焚身啊!
“放心吧,雪儿不在。谁叫你喝了那半杯酒!”他笑着拉开我的手,在我鼻尖上一点,说:“那杯酒下了媚药。”
“锦绣?她胆子真大,竟然在酒里给你下药,该不会是老夫人的主意吧,为老不尊。你说,要我晚来一会解救你,你是不是就要失贞啦?”我吞下一口口水,抖着手又摸向他的衣领,伸手进去,感叹着:“这就是传说中的媚药啊。”
他任我非礼,呵呵笑着斜倚上床柱,问:“你不惊讶?不紧张不害怕?”
“惊讶,听说过还真么见过,如今亲身体验,机会难得。紧张什么?害怕什么?我哪知道那杯酒有问题。倒是你,知道了也不告诉我一声。”林三一定是故意的,好看我出丑。
“呵呵,我知娘子心意,多一个体验多一份经验嘛!”某人眯起眼睛,似是很享受的样子,声音柔媚,软软说道。
“先别说这个,哎呀,难受死了,这东西有没有解药?”
“解药是我,你要不要?”
“那就不要废话了……”
私以为吃了媚药的效果就好比之前吃都是家常便饭,为此一餐是谓饕餮盛宴也。满足之后,我脸上微微发烫,不知是药的后劲儿未退,还是说激烈运动之后多半要面红气喘久久难平。脸贴在他胸口听着心脏强有力的跳动,手还在他光滑的绸缎一样的皮肤上来回打着圈,他胸口起伏,轻轻叹息,顺着我的发丝,声音飘渺,道:“苏莺,你究竟是谁呢?”
算起来,我也就是穿越一事瞒了他,而他与我相比怕不止瞒了一件事,我依着他,回问:“你又是谁?”
“是啊,我又是谁呢?我哪有资格这么问你……”他翻过身子,倾身吻下,啄着我的唇,从枕边的小锦带里拿出一颗糖来,塞进我的嘴了,又开始沿着脸颊吻下去,气息拂在皮肤上痒痒的,我咯咯笑着躲闪,攀住他的肩在他耳边说着:“别忘了,三个月君子之约,到那时你告诉我,我告诉你,交换秘密,我们坦诚相见。”
你是谁,我是谁,这样简单而又复杂的问题,什么时候才会问最后一遍呢?身体重复着简单的动作,而心思却百转千回。我眼前起了氤氲,大脑空置之前想起了前世日记里的一句话:人大多都是这样活在茫茫尘世,错愕中迷了眼眸。总觉得似是对今生的预见。
“嗯。”他粗声应着,气息紊乱,倒在我身上模糊不清地说:“苏莺,我不曾想过……抵得过媚药,却抵不过你……”
长夜漫漫啊……
那之后我便再没见过锦绣,只一次在院子里听了别的丫鬟问起陈伯,陈伯说她探亲回了家,我心想那小丫鬟不是说家里人都归了西么,难不成还去地府探亲?怎样都好,少了这小丫鬟捣乱我也好过的舒心些,因为不关心也就没有多问。